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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长安:“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金甲”(3)

军队入城首要任务就是安民,尚让沿途一直在作宣传工作,告诉大家,黄巢军队是为百姓着想的,目的是推翻腐败的唐王朝。黄巢大军从春明门进入长安,但他没有进入长安宫殿居住,而是暂时居住在田令孜的府邸。并且大开施舍之门,见到穷苦的长安百姓,就给予资助。但是好景不长,农民军没有禁住长安繁华的诱惑,纷纷走上街头,开始祸害百姓。黄巢军队洗劫了这个当时世界上最富裕的城市,东市、西市这样的繁华集市自然是抢劫的首选,这些人不仅抢,抢完之后还把市场付之一炬。农民还把这种行径命名为“淘物”。不仅如此,长安的百姓也遭受了地狱般的虐待,杀人满街,家家流血如泉沸,农民军尤其痛恨唐朝官吏和皇室宗亲,凡是被捉住的,都被当场杀死。

黄巢也不能完全控制自己的部下,没有制止这些浩劫般的行为。这样一来,黄巢的军队与盗贼也没什么区别了,与民秋毫无犯的旗号看来是打不下去了。

“名不正,则言不顺”,黄巢急于为自己正名,这样也好号令臣下,掩盖过失。880年十二月十二日,黄巢入主太清宫,次日,于含元殿,即大明宫正殿,即皇帝位。历史记载当时的情形是,黄巢“求衮冕不得,绘弋绨为之;无金石乐,击大鼓数百,列长剑大刀为卫。”衮冕其实是衮衣和冕,是古代皇帝的礼服和帽子,一般是皇帝在朝廷重大典礼时或者是朝会时穿着的“制服”,而“弋绨”则是一种粗厚光滑的丝织品制成的衣服,当然与皇帝的制服相差很多了。

而且黄巢当时即位没有乐队,只好“击战鼓数百以代金石之乐”。黄巢的即位大典可以说是因陋就简,连即位礼仪所需要的龙袍龙冠都没来得及准备,可见黄巢多么着急称帝了!黄巢即位,大赦天下,国号大齐,改元金统。

黄巢也建立了一套属于自己的政权体系。封其妻曹氏为皇后;尚让为太尉、中书令,赵璋为侍中,崔、杨希古并同平章事,这四人都居宰相之职;郑汉璋御史中丞,李俦、黄谔、尚儒为尚书,方特谏议大夫,皮日休、沈云翔、裴渥翰林学士,孟楷、盖洪尚书左右仆射兼军容使,费传古枢密使,张直方检校左仆射,马祥右散骑常侍,王京兆尹,许建、米实、刘瑭、朱温、张全、彭攒、李逵等为诸将军游弈使。

在大齐政权机构中,除了崔外,其他都是旧农民军将领。崔原来是唐前浙东观察使,曾为黄巢求天平节度使一职。后被唐廷免职,留在长安,结果被农民军抓住。黄巢本来想让唐朝的旧宰相们出任大齐宰相,因为那些旧宰相们德高望重,而且都是当时的名士,这样黄巢会更有面子,从而赚取人心。结果,旧宰相逃的逃,藏的藏,剩下的只有这个崔。黄巢无奈,只好临时逼迫崔为相。

黄巢下令,原来唐朝的官吏只要到赵璋那里报名的,就可官复原职。但是来报名的一个都没有,黄巢大怒,下令搜查长安城。军兵闻风而动,真是“满城尽带黄金甲”,黄巢的军队穿宅过院,翻箱倒柜,甚至顺手牵羊,劫掠百姓。那些被抓到的唐朝高官一律处以极刑。全城弥漫着恐怖的肃杀气氛。黄巢靠强力夺取长安等地,也想着靠强力建立一个王朝,大齐政权就这样诞生了,有了皇帝、皇后,有了文臣武将,虽然是东拼西凑来的班底,没有达到黄巢想象的那样,但基本上也是一个比较像样的政权了。

农民军自878年三月渡江南下,至880年十二月打下长安建立大齐政权,一共经历了两年零十个月,在这将近三年的时间里,黄巢率部东征西讨,历尽艰险来到长安,在长安的这段时期也是农民军发展极盛的时期,但是长安城在黄巢军的占领下日显凋敝,生机不再。有一句俗语:“黄巢杀人八百万——劫数难逃”。如此残暴的统治,怎么能长久维持呢。

长安城再次陷落中和元年(881年)正月,僖宗到达成都后,建立流亡政府。这是唐朝历史上第三次皇驾远迁了,也是最长的一次,但是,在蜀地建立流亡政府也并非一劳永逸之举。由于田令孜擅权,赏罚不公,唐军内部又出现矛盾,田令孜将宝贵的金帛全部赏给随驾的神策军,根本没有照顾蜀地将士的情绪,结果四川地方军队所得极少,西川黄头军军使郭琪看此情形,立刻质问田令孜。

田令孜暗中假借皇帝名义赐郭琪毒酒。郭琪立刻率领部队发动叛乱。

此时的僖宗皇帝只知道与宦官们闭门自保,哪里还考虑外臣的死活。当时,不少朝廷官员逃离长安后纷纷来蜀地投奔僖宗,但得知此事都纷纷扼腕,走的走,逃的逃。僖宗也到了众叛亲离的地步。随后,单单是蜀地境内,就有阡能叛乱、黔州叛乱等等数次叛乱。虽然这些叛乱都先后被剿灭,但是朝廷的力量也在剿灭叛乱的过程中,越来越弱。

僖宗的日子也是越来越难,成都不比长安,虽然以前也作过帝都,但比长安城可是逊色许多。僖宗日思夜想回长安,好像在长安才有做皇帝的感觉。

但是现在长安有了新主人,想回去谈何容易。僖宗二月就任命凤翔节度使郑畋为宰相兼京城四面诸军行营都统。

郑畋是坚决与农民军为敌的死硬派,僖宗从长安出逃后,关中各地还有唐军数万人,只是没有形成一股集中的势力,于是郑畋派人到处联络,目的是想把这些军队有效地组织起来,对抗黄巢,因为当时僖宗皇帝手里基本上没有什么军队了,他现在只能依靠地方势力,甚至是藩镇势力,“于是诏泾原节度使程宗楚为诸军行营副都统,前朔方节度使唐弘夫为行营司马”,共同讨伐黄巢。

应该承认,地方节度使的力量是非常巨大的,他们在藩镇经营多年,兵强马壮,只要能够调动起来,力量十倍于黄巢。当时唐僖宗李儇逃入成都,消息比较闭塞,各个藩镇以为朝廷已经没什么希望了,收到郑畋檄文后,争相发兵关中地区,都想到时候捞它一把。是年三月,长安城四面诸军行营都统郑畋打败尚让所率农民军,“乘胜入京师”。中和元年四月,唐各路大军逼近长安,黄巢率领大齐主力部队采取诱官兵入城的战术,主动放弃长安,伺机反扑。数十万农民军就此退出了长安,散布在灞上和南郊山野,长安成了一座空城。

面对黄巢的“空城计”,那些唐军是根本不怕的。唐行营副都统程宗楚率部先自延秋门进入长安,唐弘夫紧随其后进入,跟着王处存率五千兵马深夜入城。唐军来到长安后,长安百姓应该说是非常高兴的,史书记载“坊市民喜,争欢呼出迎官军,或以瓦砾击贼,或拾箭以供官军”,可见黄巢在长安的人缘有多糟糕了。程宗楚等人恐怕其他将领抢了他的功劳,私自传令其所部将士闯入府第民舍,大肆抢掠金银凌辱妇女,“竞掠货财子女,市少年亦冒作,肆为剽”。他们怕抢乱了伤到自己人,就下令唐军士头系白色头巾作为标志,但长安城里的那些市井流氓也学着戴起了白头巾,混同官军趁火打劫,长安城里火光冲天,哭嚎遍地,一片混乱。

黄巢此时在长安城东灞上扎营,得知官军乱作一团,且互相联系中断,当机决定引兵反攻长安城。大齐主力部队分头从长安各个城门冲入城中,又一场惨烈的战斗开始了。唐军此时正在忙着因哄抢东西而争吵,哪里会想到黄巢军队从天而降!这回可是让黄巢打了个正着,唐军猝不及防,又没有战斗队形,身上还背着抢来的财物,重负难行,武器都不知道扔在哪里了,以至于“死者十之八九”,程宗楚、唐弘夫先后被农民军杀死,王处存收集残兵败将,狼狈逃窜。长安城头重新立起大齐的旗帜。城外的各路唐军,遭此挫败,溃不成军。这次胜利,又大长了农民军的声威,黄巢军士气大振。

黄巢回到长安后,因恼恨长安百姓曾经帮助唐军,“怒民迎王师”,纵兵进行报复,屠杀长安百姓“纵击杀八万人”,称之为“洗城”,长安城横尸遍地,血流成河。长安城又一次在血与火的煎熬中挣扎,恐怖的气氛布满城中各个角落。黄巢再次占领长安后,并没有继续扩大战果,彻底消灭唐军残余势力,行动范围非常有限,因此势力范围仅限于长安周边,布防工程也很吃力。黄巢的按兵不动给了唐王朝宝贵的喘息机会。

唐军再次休整,计划着对黄巢及长安发动新一轮的进攻。中和二年(882年)四月,各路唐军浩浩荡荡逼近长安城。

九月,朱温投降王重荣。至于投降的原因,史书记载:“温数困,又度巢势蹙且败,而孟楷方专国,温丐师,楷沮不报,即斩贼大将马恭,降重荣。”

朱温是黄巢的得力战将,他认为黄巢已经是秋后的蚂蚱,没几天活了,而且黄巢集团内部也是相当腐败,孟楷专权,因此出于自身的考虑投降唐军,被赐名“朱全忠”。这个朱温就是后梁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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