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裕钊评曾国藩之二
原文
往者咸丰之初，海内傅扰①，太俶文正公蕴伟抱②，起湖湘，倾诚殚智③，回斡一代之全局忠愤激发倡动宇宙，豪杰景从⑤，卒手夷大难⑥，更新乾坤，河岳不倾，盛德殊烈，垂于永世。而是时海疆事变，亦乘间并作，上下尤危，群议炫沄⑦。文正公以为不量彼己而轻挑疆敌，是以其国注也。不修备而偷久无事⑧，是自削也。是以戢锐养威⑨，外壹务为怀柔，而内自愤发，以徐图自强之术，日夜与任事数钜公通变吏俗，与起诸务。……且文正公之举也，当其时固亦不乏危疑震撼，互沮交讧⑩，盾格不可行之端。然公绝不以自沮，行以至诚之心，而持以坚定之力，勤劳十有五载，而讫以成功。
——节录自《叶濂亭文集》
【注释】
①傅扰：纷扰；动荡不安。
②太俶渊ti)：超出常人。伟抱：伟大的抱负。
③弹渊dan)：竭尽。
④回干（w6)：扭转。斡：周旋；回旋。
⑤景从：像影子一样跟从。景通“影”。汉贾谊《过秦论》：“赢粮而景从。
⑥夷大难：削平内乱。大难：指太平天国起事。
⑦炫沄：本义是水沸貌，这里指议论纷纷。汉扬雄《百官箴·冀州牧箴》：魏是宅，冀土糜沸，炫沄如汤。”
⑧偷：苟安。
⑨戢：收敛。
⑩互沮交讧：相互指责、批评。此处指一方批评另一方。
盾格：矛盾重重，斗争激烈。端：发端；开始。
野降周之末，赵。
【译文】
咸丰初年，天下动荡不安，超出常人的曾文正公胸怀伟大抱负，起兵于湖南湘中，竭忠尽智，极力扭转当时的整个局面。他的忠义愤慨之情激发出来，震动了天下，英雄豪杰像影子一样跟从他，终于亲手平息了“内乱”，更新了乾坤，使国家转危为安。其功德盛大，永垂不朽。而且当时边境也不平静，外寇乘机挑衅，朝廷上下惶惶不安，人们议论纷纷。曾文正公认为，如果不估计彼此的力量而轻易与外国交战，这样会使得国势倾颓；如果不加强国防建设而安于眼前的太平无事，这样国力会自我削弱。因此他主张养精蓄锐，对外采取怀柔政策，在内奋发努力，逐步图谋富国强兵之术。于是他曰夜与担任要职的政府官员商议彻底地改变吏治和社会习俗，整顿各项事务。……曾文正公的治国措施，当时也有不少人十分怀疑、吃惊，并纷纷起来批名评指责，矛盾重重，斗争激烈，开始时甚为困难。然而曾文正公并没泄气悲人观，仍以一片至诚之心来办事，且意志坚定，持之以恒，辛辛苦苦干了十五人年，而终于成功。
【评析】
张裕钊在此篇中，在对曾国藩镇压农民起义，平定天下，为清廷立下不藩朽功勋大唱赞歌的同时，也对曾国藩其人、其事作了如实的反映和评价。比如他对曾国藩在咸丰初年倡导的各项变革予以充分肯定；对曾国藩在面对外国侵略者威胁时主张养精蓄锐，“内自愤发，以徐图自强”，予以热情支持；对曾国藩在困境中能“以至诚之心”、“持坚定之力”去克服困难，争取胜利，予以诚挚的赞扬。所以张氏此篇文字虽短，但对曾国藩的评述内容比较符合历史事实，值得注意和重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