瞪着又一次打错的订单,江婷婷懊恼的想撞墙。这已经是第五张了。看看时间,她决定提前几分钟下班。
公交缓缓的开着,每到一站,下去一拨人,又上来一拨。一张张陌生的脸,就像这个城市一样,让她觉得陌生。离开江城,来到上海,以为隔了这么多年,就可以把过去忘得干干净净,可兜兜转转,又回到原点。
她在终点站下了车。
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她觉得好茫然。六月中旬的上海,天气已经热起来,可她却觉得浑身冰冷,一如七年前。
“你是江小姐吧!不好意思,这么冒昧的把你约出来。”咖啡厅里,贺子华脸上挂着笑,眼睛里却是高高在上的冷漠,丝毫没有任何的不好意思。
“您找我有事?”江婷婷望着对面这个虽已过中年,但保养非常好的女人。
“我是海峰的母亲,”她轻轻啜了口茶,打量着对面的女孩。
“阿姨好。”江婷婷礼貌的行了个礼。
“海峰这孩子,虽不是我亲生的,但我看着他长大。”
江婷婷有些诧异,又仔细看了她一眼,怪不得找不到相像的地方。
“你们交往一段时间了吧?”她问。
“是的。”
“你是哪里人?家里还有谁?从事什么职业?”
比面试还公式化的提问。
她一一作答。
贺子华点头,“你知道海峰家里的状况吗?”
她一愣,他倒是从没有和她谈过他这些。
“海峰的父亲,是做企业的,他是个非常成功的商人。海峰是独子,将来会继承这笔家业。我和海峰的父亲,希望他能好好管理这份产业。当然,光靠他一人是远远不够的,他还需要一位得力的贤内助。”她顿了顿,“他有没有告诉你,他订婚了。”
“订婚?”她一下蒙住了。
“看来他还没来得及告诉你,”贺子华喝了口茶,“两周前订的婚。女方家是海峰爸爸公司的股东,是我们那里的大户人家,他们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两家算是门当户对,我和海峰的爸爸非常满意这门亲事。”
贺子华见她低头不语,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海峰这孩子,大概不知怎么和你开口,一直拖到现在。年轻人嘛,一时兴起,谈谈恋爱,在所难免。不过,这也没什么,最终都会过去的。这张卡你就收下吧,算是骆家对你的小小补偿。”说着,她把一张银行卡推过来,“密码是六个零。”
订婚?他订婚了?江婷婷沉浸在订婚的震惊中,并没有听清贺子华的话,直到看到桌上的银行卡才反应过来。
“你说,他订婚了?”
“是的,两周前。”
“我不相信!”她突然站起来。
“千真万确!”
“不会,他不会这么做!”她摇着头。
“你可以亲自问他!”
“不,我不相信!”她跑出咖啡厅。
“江小姐,等等!”
江婷婷一路狂奔,耳边一直响着“他订婚了!他订婚了!”直到筋疲力尽,两腿发软时,她才哆哆嗦嗦的扶着站台瘫坐下来。望着一辆辆挤满人的公交蹒跚开过,她泪流满面,觉得好无助,好茫然。明明已经六月了,为什么她觉得那么冷。明明她已经开始爱他了,为什么他还和别人订婚?难道和她只是一场游戏,一场毕业前的黄昏恋?既然这样,为什么要开始?她不是个轻易动心的人,过去的二十年里,她很小心的看住自己的心。她相信只有她的真命天子才能打开她的心扉。
他说,“我们交往吧!”她心下欢喜,可依然理智,她从不看好黄昏恋。都说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看到听到太多拍死在沙滩上的黄昏恋,虽然也渴望在大学校园里谈一场恋爱,但她迟迟不敢开始。
他说,“我是认真的,不要拒绝我。”他的目光那么深情,那一刻,她动了心。虽然还有些犹豫,可她在慢慢的进入。
他说,“既然握住了,就不许再松手。”为什么他先放手,却让她像个瞎子一样盲目往前?
他说,“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很爱很爱你。”为什么转眼和别人订了婚?难道所有一切都是谎言,都是哄她开心的?既然如此,为何开始?
订婚?两周前?多么可笑!这么大的事,她居然一无所知,还傻瓜一样,憧憬着以后的二人世界。
心一阵阵的揪痛。人们常说,爱之深,痛之彻。爱情这条路上,她走了多远?她还能全身而退吗?
“呀,你在寝室!怎么不开灯?”杜鹃进门开灯,回头看见江婷婷呆坐在床上,吓了一跳。
“怎么了?”她走近了,才发现她双眼红肿,神色茫然。
“婷婷?”她摇摇她的胳膊,“你怎么了?”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谁怎么了?”杜鹃一时找不到方向。
“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看着好友神色憔悴,满脸泪痕,杜鹃吓坏了。
“他订婚了。”
“他订婚了?他是谁?谁订婚了?”杜鹃越发糊涂,突然瞪大眼睛,“你是说……怎么可能?”
杜鹃捂着嘴,满脸诧异。
“你听谁说的?肯定弄错了!他不是这样的人!”杜鹃马上推翻自己的猜测。长个眼睛的人都看得出,骆海峰对江婷婷要多专情就有多专情,他那眼神,不要太热烈!他怎么可能劈腿?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今天他继母找过我了。他订婚了,两周前的事。”
两周前?杜鹃仔细想了会,一拍大腿,“两周前你说他打电话给你,还一个劲的给你道歉,对吧?是不是那时候发生的事?难道他真的回去订亲了?”
经杜鹃这么一提醒,她冷静下来,仔细回想最近发生的事情,越想越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