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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水仙之殇

林晚面无表情,此刻冷酷比狂热更能让他获得成功。苏静从衣袖中掏出一张雪白的手帕,深白的颜色好像是那一年绛水的皓雪。苏静小心地擦拭着林晚的伤口,这让林晚更加坚定了前进的方向。这是在此前的征战中从未有过的感觉。

“有美人在身旁,果真是脱胎换骨啊。”崔真即便是在生死关头,仍然不忘记调侃自己的兄弟,谁说他只是个有勇无谋的傻小子。

秦风眼中充满艳羡,这个美貌无双的女子,他怎能不喜欢。只是此刻他更像是一个大戏中的配角。但是无论如何,这里不能少了他,那些侍卫们在刺杀中,对于秦风的存在明显是有所顾忌。这个人不能随便伤了,秦风的父亲和秦风自己对于樱花坞都有非比寻常的意义。

这让那些侍卫们为难了。秦风此刻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勇敢地挡在剩余三个人的身前,一刹那间,时空短暂地静止。侍卫们在他们几个人身旁有些不知所措。林晚趁机发出几束箭雨,雨过之处,血流如花。

带头的侍卫显然不想坐以待毙。在这样的环境中,混口饭吃都不容易,所以男人何苦相互为难,带头侍卫为难的表情如苦瓜一般,无奈地直视着秦风。秦风也感受到了他的辛苦,回了一个表示理解的眼神,仍然是不肯退后。

带头侍卫见到了机会,一个闪身到了秦风身前,只是一个手掌的距离,秦风傻了眼,不知道这男人要对他做些什么。他感到一阵眩晕,这一掌的力量恰到好处,不能取他的性命,却正好让他晕在了原地。

其他三个人瞬间失去了屏障,****裸地暴露在侍卫们的眼前。

“我就说这个人靠不住,到时候还得靠我们自己跑。现在还要带上他,真是个累赘。”崔真轻声抱怨着,其实他心里并不十分讨厌秦风,只是自己已经练就了一身刀子嘴豆腐心的本领,并且已经形成了一阵无法改变的惯性。

“算了,要不是秦风,我们早就死在了这里,崔真,你的力气大,背上他,我们再想办法。”林晚仍是那么仁慈,看着崔真不可置信的表情。

崔真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极不情愿地背上了秦风,秦风并不重,崔真背上他并无影响自己的行动。秦风在他的背上熟睡,表情可爱乖巧,崔真没了脾气,只顾着背着他往外逃。

林晚和苏静欣慰地笑着,在林晚的箭雨护送之下,他们逐渐看到了逃出去的曙光。但是曙光却也是比较渺茫,箭雨虽然犀利,但是林晚体力毕竟太有限。崔真虽然勇猛,但是双拳难敌四手,不一会,他们已经是弹尽粮绝。

“不如放手一搏吧,总之我也没寄望活着出去。”林晚的话倒是让苏静和崔真吃了一惊,虽然他们知道林晚是个超脱的少年,但是没想到他的勇气已经到达了巅峰。

苏静或许是心疼这个为自己拼上性命的男子,双手一甩,一支细针开出一条美丽的弧线,没有刺耳的声响,没有摄人心魄的流血,带头侍卫安然地躺在了地上。侍卫们乱作一团,此刻,林晚们已经没有不逃的理由。

他们找到了一处缺口,终于把那些侍卫越甩越远。林晚吃惊地盯着苏静,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又学了这么一手本领。

“好了,不要这么盯着我了,我自己一个女子在这里,不学点本事怎么行?”苏静温暖如春的笑容安抚着林晚,让他们的行进更加顺利。

“你们两个好了,快走吧,我肩上可还有个大活人,一会,那些人又会追过来,到时候就没那么容易跑了。”崔真看不下去这两个你侬我侬的男女,提醒着他们赶紧逃出这里。

“说的是,可是现在我们去哪里呢?”苏静的这个问题还真是把两个人问住了。如果现在就回绛水,他们一定不会比在这里更安全。

“回山洞。”林晚想了片刻,迅速地给出了答案。

“什么?林晚,我没听错吧。”崔真不可置信地问道,他显然以为林晚是被冲昏了头脑。

“崔真,没错,回山洞。从那个老人那里取一些水仙花瓣,你忘了那些花瓣的威力么?”林晚笑出声来,笑声中满是自信。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苏清他们现在肯定不会追到那里,而且那个老人确实很有本事,就这么办吧,走。”崔真想了一下,觉得此刻。这是一个可行的办法。

苏静虽然不知道两个人在说什么,但是此刻,她只能做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事情因她而起,她不愿意和这两个人客套,但是眼神已经把心底所想全都透露出来。

他们沿着图纸上的位置,寻找着此前山洞的位置。沿途准备了很多树枝和火种,这是在山洞中必备的物资。他们永远不会忘记在那个山洞中那些满面獠牙的嗜血蝙蝠。

在他们的耳边,除了风声,还有一些轻微波动的声响,细心的苏静听出了这响声,小声地提醒着其他两个人。林晚镇定下来,一侧目,看到了在秦风腰间的那个玉佩。那是从山洞中那个壮汉身上取到的玉佩,从原先的碧绿色变成了诡异的鲜红。

“这个,以前不是碧绿色的么?”崔真也发现了这个微妙的变化。

“看来,现在我们不到那个山洞是不行了。”苏静轻轻地低语,声音如空谷中的回响。

“为什么?难道这个玉佩有什么特殊的含义么?”林晚焦急地问道。

“不错,这是樱花坞的一个传说,没想到是真实存在的。这是一块鸡血石,会随着佩戴人的处境变幻出不同的色彩。也可以指引安全的方向,但是需要山洞中的水仙花的擦拭。所以,你们说的那水仙花一定就是专门为这玉石准备的了。所以我们现在应该回山洞。”苏静坚定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好,那么没什么好犹豫的了,我们现在就去。”林晚和崔真坚定地走向了山洞的方向。

山洞入口处杂花生树,一场细雨过后,空气难得的清新湿润。半空中全是秋季清爽的气息。秦风伸了伸懒腰,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没有此刻这么轻松的心情了。士为知己者死,他倒是不后悔和林晚这些人完成本不该是他分内的事情,反正在家里更加无聊,现在的生活到能让他打起精神。

四个人齐齐地站在山洞前,大眼瞪着小眼,谁也不愿意率先跨出一步。他们知道这里面的状况,佩服着在里面生活多年的老人。

“走吧,早点进去好能早点出来。”还是崔真先开了口。在早先的征战中,他什么没见过,在这些人中,他又是最坚强,最不怕脏不怕累的,他先做出表率也并不奇怪。

“说的是,即便是要受苦也就这一遭了,下半辈子,我们再也不来这里就是了。”林晚咬咬牙,看了看身旁的苏静。苏静倒是很沉着,一个活脱脱的女强人模样。

带上事先准备好的衣物和火种,怀着忐忑的心情。他们再次踏入了这个阴湿不像是存在于人间的山洞,如果不是之前来过一次,他们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这里会有水仙这么美丽的花朵。

一阵不出所料的昏暗,熟悉的血腥味道。苏静急忙用双手掩住了口鼻,一袭白衣在途中也被染成了黑色。苏静没有洁癖,但毕竟也是个女子,跟在几个大男人身后,却是有些强人所难。她极力地摆出无所谓的架势,这一袭华服出了山洞却是再也穿不得了。

泥泞的路面,不时有人滑到,他们艰难地迈着步子,行进的速度十分缓慢。蝙蝠低沉的叫声回荡在山洞中,让人听得不寒而栗。上一次的场景还是历历在目。苏静不知者无畏,表情反而是现在所有人中最勇敢的一个。

嗖地一声,一支硕大的蝙蝠如流星般急剧下坠,径直地向着苏静飞来。苏静在进山洞之前并没有向他们打探清楚洞中的情况,这怪物让她束手无策,呆在原地束手就擒。

“啊。”苏静花容失色,蝙蝠已经在她漂亮的发饰之间盘旋,在她雪白的皮肤间寻找下手的机会。蝙蝠只要稍一动嘴,一片鲜红便会让眼前这个女人有一种可怖的异样美好。

林晚见状急中生智,一支火把有力地挥舞了过来,这蝙蝠习惯了昏暗阴湿的环境,当然害怕明亮的火光,在苏静浓墨般的黑发间流连了几秒之后,便恹恹地飞走了。

林晚如大赦一般,深深地舒了一口气,眼神仍是凝望着苏静的头顶,看到那些陌生的发饰。岁月在这里留下了明显的痕迹,一点点地把人装饰得光怪陆离。

“苏静,过来把手给我吧,另外空出来的手拿着火把,小心一些。”林晚说着牵起了苏静的手。这似乎是他第一次牵起苏静的手,柔软精致的手掌,与绯烟和关姗都不同的温柔。他心中不自觉地为之一振,这是活了二十多年都不曾有过的感觉。一个念头一闪而过,如果时间永远定格在这里该多好。苏静也难得的有了害羞的面色。两个人表情上的变化在昏暗中不甚清楚,崔真和秦风便也没有多做留意。继续走自己的路。

四只火把熊熊地燃着火焰,山洞瞬间明亮了不少。那些怪物在此刻便也没有之前那么猖狂。还好他们准备了火种,否则一定会死在那些喷着奇异汁液的巨口之中。

崔真拿出了图纸,细心地核对着上面的路线,脚下却是泥泞不堪。山洞本来就很阴湿,樱花坞的秋季又多雨,现在他们行走起来便更加艰难了。深一脚浅一脚,鞋子里面全是泥土和雨水,中间还夹杂着难闻的气味,想来这个山洞一定是他们活到现在见过的最肮脏龌龊的地方了。

“啊,你们看到了么,茅草屋就在前面了。”崔真兴奋地大喊一声,自己也没有想到他们这一次这么顺利就找到了目的地。按照那块神奇玉石的指示,一定是如此了,既然那玉石指向的是茅草屋的方向,那么他们出去一定需要茅草屋的帮助。而他们能想到的一定是屋中有着神奇力量的水仙花。

“太好了,我们快些进去吧,再晚一点蝙蝠一定尽数出动,到时候再好的运气也躲不掉了。”林晚想着刚才的情景,仍是心有余悸。如果刚才苏静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一定会瞬间迷失了继续下去的方向。在沅芷离开之后,他越来越害怕失去身边的亲人。

良久不说话的秦风此刻露出哀伤的表情,天生乐观的他此刻的沉寂也让周围的人有些诧异了。之前即便是生死关头也没有见过他这样的反应。

“秦风,你怎么了,身子不舒服么?”苏静关切地问道。

“没有,我只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我也说不出来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只是从这次进来开始,便觉得空气中有些异样。一会我们还是小心为妙。”秦风解释道。

“秦风,你可别吓唬我们。”刚才背着秦风狂奔数里的崔真揉揉酸痛的肩膀,对秦风的话似乎并不在意。

“好吧,可能是我多想了,有这块玉石的指引,我们一定不会有事。”秦风平静说道。

“这就对了,那么,我们进去吧。”林晚拍了拍秦风的肩膀,率先推门走了进去。

屋中死一般的沉静,一阵恶臭的味道袭来,眼前还有些雾气缭绕,他们在房中站了好一会才看清了房中的景象,熟悉的水仙花气味也淡得可怜。

“你们快来看。这是你们说的那个老人吧,他已经没有呼吸了。”苏静尖叫了起来。

其他三个男子赶紧凑过来,把房中的蜡烛点亮,看清了老人没有表情的面容。前几天还好好的老人,此刻却已经没有了呼吸,嘴角也没有血迹,双手瘫软,仰面死去了。

“怎么会这样?”林晚苍白无力的口吻中透露出哀伤的口气,再也抑制不住冷静的心情,泪水决堤而出,如秋末的暴雨。他是容易感伤的人,老人虽然和他们只有一面之缘,却诚心实意地帮助过他们,这毕竟是一条生命,此刻怎能不疼惜。

“好了,林晚,不要这样,不要让老人走得不安心。”秦风好心地过来安慰着。崔真在一旁,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凝望着周围的细节。在樱花坞做将军的这些岁月里,他学会了本能的警觉。对于周围的一草一木都不肯放过。

“看来我们这次是要无功而返了,刚才我的直觉果然没错,桌上已经没有水仙,老人也已经死了,有人比我们先来了一步。”秦风看林晚情绪稳定下来,便起身不无遗憾地说道。

“说的是啊,看来我们只能听天由命了,不过即使是没有水仙花,我们也未必不能走出去。”林晚带着哭腔,坚定地说道。

苏静在一旁一言不发,站起身来,也表示自己无能为力,默许了林晚的话,准备赌一赌自己的运气和命数。

“你们真的就这么轻易地放弃了么?”此前一直在思考的崔真此时终于开口说话了。

“难道你还有更好的办法,此刻我们也只能放手一搏了。”秦风回应道。

“我看未必。你们有没有仔细看老人的右手。”崔真提示着大伙。

其他人摇了摇头,表示没有任何头绪。

“好,那么我来告诉你们。你们看老人的左手垂在身前,没有任何的异样。但是他的右手,却是指着房间的角落。我们顺着他指的方向一定会有收获的。”崔真自信地说着自己的判断。

“这不过是自然的动作罢了,果真有你说的那么神么?”秦风仍是不相信。

“那就试试看吧,总之现在你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不是么?”崔真坚持着自己的话。

几个人模棱两可,不知道崔真究竟想得是什么。崔真率先迈开步子,向着老人右手所指的方向走了过去。其他人在身后本能地跟随着。

等他们走到角落,果然看到了一个木箱。崔真像是在昏暗中行走了多时的孩子,终于看到了光线,一下子扑了过去。小心地打开木箱。经年累月的灰尘扑面而来。呛得崔真干咳了几声。随之进入众人视线的是几件简陋粗制的衣物。不过是些老人防寒防水的衣物,没有什么特别。

“这老人是什么意思,看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我们还是快走吧,一会说不定还会有蝙蝠的。”苏静挥了挥手,她的确是不能适应这阴暗的环境。

崔真也渐渐露出了失望的神色,双手一摊,开始寻找木箱的盖子。终究是一场幻梦。

“崔真,先不要关上木箱。”林晚精神为之一振,仿佛已经从刚才的悲痛中解脱出来。

众人们盯着他,不知道他要做些什么。

“你们看,在那件灰色衣物的衣角,有一个明亮的白点。”林晚对众人说自己的发现。

不等他们回答,林晚便把手伸向了白点,一点点地触碰着,每一次触碰都带来一下震动,不一会,几盏水仙花瓣活泼地涌现出来。每一次的出现,都让他们欣喜不已。这便是老人的提示啊,崔真的话果然不错。他又聪明了一次,这一次,可能会让他们全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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