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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我代人捉刀

代人捉刀

小时候,从书本得知旧社会有种靠文墨吃饭的,被称做“刀笔小吏”的人。就因一个“小”字,在我想象中这种人趋于权势之门凭其生花妙笔,无非是歌功送德、肉麻吹捧,或颠倒黑白、混淆是非,自己从中赚点便宜,捞点好处,是一种尖刻势力小人,与我所崇拜的真正的文人学士是泾渭分明的。谁知若干年后,我不由自主地充当了“代人捉刀”的角色,想来几分无奈、几分悲哀。

在众人讲究“文凭”,追求“职称”追求资质的年头,我仍固执地崇尚大文豪李白终生拒绝科举制度的清高而不屑于。我们厂长极热衷于各种函授形式的学历和文凭也热衷于各种资质和职称考试,却又放不下厂长的尊贵,总叫人代他交作业和考试。这次他以安排工作的口吻安排我替他去资格考试,说上次他叫一个大学生代考“******,还问我要了一套运动服,不用了行吧!”他对我说:“任务交给你,代考事宜已操作就绪,不会有纰漏。”他用肥厚的手在我肩上压了一下,似乎发功输入一种信任和力量。压得我心里沉甸甸的,我苦战三天,五门课考下来,等发布成绩后。厂长以不悦之色对我说:“不理想,才第四名。”我呆在原地,似乎是因工作过失而受到批评一样的尴尬。

我老婆工作单位的某局的局长叫我老婆拿回一张列着一篇论文题目的纸条,说“请”我写出,别耽误了他参加一个省里的学术年会,虽说有一个“请”字,但老婆的上司岂能怠慢,我使尽浑身解数,熬了几个夜晚,写得倒也顺手。后来局长对我老婆说:“你老公真行,论文获得好评,并在会刊上发表啦,我得感谢他,将他调来咱局干秘书怎样?”我夫妻十分激动,似乎遇到伯乐一样庆幸,谁知过了许久没有动静,后来得知局办主任进言说:“若将他调来,您叫他代笔之事会……”局长猛醒,此后见了我老婆也是冷冷地待搭不理了。

最近我们单位传达了晋职称的文件,那十七条标准中,我有四条不合格自然晋职无望,我淡然处之,一个有背景的同事却因十七条标准中有四条合格而填表申报,经一番运作,大部分标准已达标,在“有何文章在何种报刊发表”一条中百般无奈,于是他一改往日那盛气凌人,现出一种少有的随和找我商议。说他有一法:用电脑将他的名字仿照报刊上作者署名的字型打好,剪下粘在我发表的几篇文章的署名上,再用复印机印下就可用。我想,既我与晋职无缘,把几篇不值钱的文章送人也算有价值了。我不追究,他也无侵权之虞,该同事屈身俯就道谢再三。过了些日子,他突然又现常态,一脸冰霜。我问他职称批否,他以不满的口吻厉声说:“复印件无效,要原件!”我惊愕中大惑不解,他的不满是对申批单位还是我?

如今,我对“刀笔小吏”的形象又有新体会,新认识。无须赘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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