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做毛笔的老人看到浅雨真的把来福拖来了,吃惊的仿佛他这辈子的盐都白吃了。
“来福,快,跟老人家说!”
来福一路跑来气喘吁吁,道:“浅雨小姐……让我……让我喘口气,这一路……跑的太快了!”
浅雨嫌弃地看了一眼,道:“老人家,来福已经来了,这下您相信了吧,您先给我做,少主的先放放!”
那老人看了看来福,来福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无奈地点了点头。
“就用那块木料!”
那老人又看了看来福,来福摆了摆手,道:“给她做,给她做!”
那老人可能觉得这辈子的水都白喝了。
浅雨选好了礼物,心里舒坦了不少,才不管来福的死活,看那老人放下原来做的那支,拿起那块木料放在了台子上,道:“小姐选什么毛做笔头,要什么尺寸?”
“啊?这也得选?”浅雨有些犯难,这些她怎么会知道。回忆了下丁远承平时用的笔,却发现满脑子里都是人的样子,哪里能想起笔的样子。
“老人家,平时写信用什么样的?”
老人点了点头,表示意会了。又听浅雨道:“用最好的!还有,五天后我就得要,麻烦快一点。”
“五天?要题字吗?”
“题字?”浅雨想了想,一时还想不出要题什么字,就让老人先做着,明天再来告诉他。
解决了一件大事,浅雨心情愉悦,拍了拍来福的肩膀,道:“你慢慢歇着,我先走啦!”说完欢天喜地地走了。
溜达着回了宅院,看丁锦烟正意气风发地指挥下人收拾东厢房,浅雨上前嗤之以鼻道:“郡主,这事交代一下就行了,还用您老人家在这盯着吗?累了就歇歇吧!”
没想到丁锦烟的智商直线下降,没听出浅雨话里的嘲笑意味,道:“不累不累,放心!”
而丁远承此时还在前厅苦苦地游说,希望宁相涵能识相地快点离开,赵安彤坐在一旁已经忍不住要笑出声来了。
看丁锦烟基本近期是没救了,浅雨也懒得理她,再看看前厅宁相涵还不依不饶地赖在那里,索性回了自己的屋。
回去一边喝茶,一边琢磨着要题个什么字,本来想写点感谢之类的话,可想半天也想不出合适的,要是自己能像写《独饮春雪》的人那么有才华多好!
思来想去,还是不要题了,不然会弄巧成拙,不经意抬眼正好看到窗台上的花,突然计上心来,想起了在浅心殿自己窗台上那盆花,不如就在笔杆上刻朵花吧,一切尽在不言中,意境悠远,比题字更胜一筹!
于是找来了纸笔,想把那花画出来好给那老人送过去,结果画到下人来催吃午饭,都画的四不像,懊恼地扔下笔,后悔自己在浅心殿的时候,怎么没去蹭几堂绘画课。
人在悲愤的时候,饭量可能会格外大,浅雨不顾宁相涵在座,闷头大口吃肉的样子,让丁远承都暂时忘了记恨宁相涵了,如果给丁远承一面镜子,让他看看此时镜子里的自己,也许他就不会嫌弃宁相涵对丁锦烟爱怜的目光了。
浅雨刚把一块酱爆肘花扔嘴里,顺便把碗递给下人让再添一碗饭,突然眼睛一亮,像是想起了什么,顺手把碗扔回桌上,一溜烟跑了。
丁远承默默地擦了把汗,今天是什么日子,都这么不正常。
浅雨跑回自己屋子,拉开首饰盒最下面一层,拿出一个黑色的圆形木盒,正是从闱芳湖带出来的那个盒子,打开盒子,依旧是那个精致的荷包,浅雨拿出荷包,看了看荷包上那朵淡紫色的小花,没心没肺地笑了。
果然是一样的,难怪之前一直觉得那花好眼熟。
原来刚才饭吃到一半,浅雨突然灵光一闪,想起这个荷包上的花,好像很像自己窗台上那朵,一阵风似得跑回来,竟然真的是,枉自己画了三五十张,这就有现成的。
小心翼翼地拿出那宝贝珠子,找了块手帕包好,放回盒子里,拿着荷包又一阵风地刮去了文房四宝店。
那边一桌吃饭的人都快吃完了也没见浅雨回来,让人去看,说房里没人,赵安彤歉意地对宁相涵道:“宁公子见笑了,我们这里的人,比较……不拘小节……”
“哪里哪里,我好久没感受过这种其乐融融的感觉了,真好!”
丁远承小幅度地撇了撇嘴,心想,感情你还想继续体会家庭温暖不成?
幸亏宁相涵没有嫌弃浅雨的疯疯癫癫,不然丁远承无论如何也得想个办法把他弄走,有多远弄多远!
而浅雨已经跑到了店里,冲到正在吃饭的老人面前,硬是把他从饭桌上拉起来,让他照着荷包画了一幅图,再三确认和荷包上一样了,又千叮咛万嘱咐地说五天内一定要做好,这才心满意足的走了。那老人好不容易送走了浅雨,真心感觉这主儿简直比少主还可怕!
之后的这五天,丁锦烟做回了大家闺秀,那贤良淑德的程度,比赵安彤在朝晖殿的形象有过之无不及。
赵安彤为了给丁远承准备礼物也是操碎了心,还要筹划生日宴,还要保密不让丁远承知道,和丁远承的大计也得按部就班的进行,所以真真累坏了。
浅雨天天往文房四宝店跑,吓的那老人远远看她来了就想关了店门,可无奈还是不及浅雨快,被她闯了进来,那黑紫色的木料经过打磨,闪着高贵又有些魅惑的光芒,好看极了,浅雨十分满意,第二天还从月阳楼给那老人带了一份大赛种子选手做的菜肴。
夏千何消失了好几天,直到丁远承生日当天才出现。
倒是宁相涵,除了身为佑禹城二少主的身份还没有亮出来,几天时间就和众人达成一片,靠的就是做的一手好菜,他以编外特邀人员的身份参加了一场比赛,让胃口疲劳的评委们眼前一亮,纷纷同意破格录取他参加决赛,可是被宁相涵拒绝了,在比赛台上一句“我只愿给我心爱的人做菜吃!”,被十里八乡的姑娘奉为楷模,成为相当长一段时间内姑娘们择偶的第一对比对象。当然,这句话听在丁锦烟耳朵里,那简直就是私定终身的催化剂,差点就想拉着宁相涵的手趁着月黑风高私奔了。
当然,鉴于丁锦烟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不能自拔,可以想象的是,她完全忘记了陪伴她成长的自己的亲哥哥的生日,之前说的豪言壮语,早就不知道被哪阵冷风吹的烟消云散了。
而丁远承不知道大家都在悄悄给他准备生日,每天除了张罗正经事,就是要随时留意丁锦烟是不是又和宁相涵在一起了,如果被他发现,他总会适时地出现在他们俩中间,不是叫宁相涵去下棋,就是打发丁锦烟去店里,总之就是要棒打鸳鸯,狠狠地拆散他们!
丁远承其实并不是很在意过生日,以前在宫里的时候,孙盈盈总要给他大操大办,那些兄弟姐妹还有他们的娘亲,为了营造出和睦温馨的假象,也免不了要迎合,结果就是在温馨和睦的外表下,把大家都累惨,然后继续勾心斗角。所以今年正好出了宫,乐的清静。
也许只有那份执念才是重要的。
岁月悠悠,日复一日看着朝霞和星辰交替轮回,很多人都只是为了活着而活着,也有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心里种上一抹执念,追逐,找寻,那执念历经漫漫年华,生根、发芽、膨胀成他世界里的唯一。
愿执念化雨,洗刷等待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