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面对他的脸,即使心下知道是假的,可是时间一久,依然会麻木放松吗?还是这一世过的过于安逸了?以至于上一世身为杀手的警惕性如今已消失的荡然无存。芜殇看着面前脸色晦暗的“宫洛绝”,手中的漆黑的匕首反射着森冷的光,刺的人心凉。
“你到底是谁?”
“哥哥说,不能说。”
芜殇嘴角一抽“……”
“最后一个问题,玥曈跟你们什么关系?”
“不知道。”
“……”
芜殇心下有些复杂,意料之外的回答却让芜殇情不自禁的松了口气,她可不可以认为有人假扮了玥曈,其实,她没有被曾经信任亲近的人……背叛?
“对不起,哥哥答应我了,只要…只要能逼你解开幽冥珠的封印并成功取走幽冥珠,他就会放我离开这个冰冷的地方,所以,只能这样了。”
芜殇听着“宫洛绝”的轻喃,不由疑惑不已,可不待她细想,“宫洛绝”已经拿着匕首朝她走了过来,芜殇自是不会轻易就坐以待毙,即使没了仙法,但上一世身为杀手的身法与格斗技巧还是在的,虽然身子不时传来阵阵虚弱感,但只要“宫洛绝”不使用法术,她依旧有与他一较高低的自信。
芜殇缓缓离开床,从另一边退下,无奈发现这屋子里格外干净,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个凳子以外,什么都没有了。连个让她可以当作临时武器的东西都没有!
“别挣扎了,你体内的内丹被我封住了,毫无法术的你还怎么跟我斗呢?”
“宫洛绝”脸上带着一种莫名的兴奋而显得无比狰狞,就像一只狞笑的恶鬼,带着嗜血的笑逐渐逼近。
芜殇抿着唇,一点一点的后退,突然,“宫洛绝”似乎受够了这种缓慢的节奏,突然欺身贴近芜殇,芜殇看着面前突然放大的俊颜,呼吸一窒,着实被吓的不轻,但随即就反应过来,打算与“宫洛绝”拉开距离,但是她发现自己居然动不了了,仿佛被施展了定身术一般定在了原地。
芜殇紧蹙起眉心,果然,在这个法术纵横的大陆上,没有法术的自己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人!突然想起在天界西天皇对她说的话,她问她愿不愿意去荒界修行,她说她现在的实力对上那一方的势力毫无胜算可言,说实话,那时她还不信,可是如今,随便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怪人就能轻易封住她的内丹,而且她的直觉告诉她,她身怀幽冥珠的事已经被有心人得知并暗中昭示天下了,她……已经立于风口浪尖上了啊……
若是此次能安然脱困,难么……就去荒界修行吧,她要强大……强大到足够独当一面为止……
可是就如今的情势看来……除非有奇迹发生啊……
“宫洛绝”拿着匕首,用锋利的内刃轻轻划过芜殇的脸,稍一用力,就可以划伤那几乎吹弹可破的嫩白肌肤。
“芜殇,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
外界,
“绯子卿?你怎么在这?”
绯子卿蹙眉看着宫洛绝道
“我收到一封匿名传信,说殇儿被人掳到了极北七玄七寒之地,让我速去营救。”“你也收到了?”绯子卿问。
“嗯。”
宫洛绝面色有些沉重的点了点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要不是个阴谋,要不……就是掳走殇儿的人非常强大,需要你我联手才能救得殇儿……”
“无论如何,就算是龙潭虎穴也得闯一闯,毕竟,殇极有可能就在这里。”
这两个一直不对盘的男人,第一次放下对彼此的不满与成见,决定联手制定营救计划。
“极北七玄七寒之地分为七境,每一境都有一层幻,进去后有两种可能,要不沉迷于幻境,要不就破幻与守护境兽决斗,而只有杀死一境中的境兽才能顺利进入下一境……”
宫洛绝静静的听着绯子卿说完,然后平淡的说“既然如此,那就去见识见识被传的神乎其神的七玄七幻之地好了。”
……
“芜殇,这匕首之上可是淬了寒颜毒哟,只要在你脸上轻轻一划,啧,这张绝美的容貌可就毁了呀。”
“然后毒素就会进入你的体内,锥心蚀骨,除了痛苦,还有从骨髓深处散发的寒冷,唉,那样的话,温暖可就要永远离你而去了啊,呐,此毒无解哦,因为,这不是你们这片大陆上的东西哦。”
看着芜殇抿唇不语的模样,“宫洛绝”眸子里划过一抹厉色,他要出去,他再也不要一个人待在这个冰寒的地方了,他真的受够了……所以……对不起……
“宫洛绝”拿着的匕首轻轻划过芜殇的胳膊,然后停在动脉处,猛然用力一划,鲜红的血顺着伤口流了出来,芜殇咬牙愣是没发出一声痛吟。
“啧,女人这么要强可不是什么好事哦,特别是在劣势中,因为那会激起男人的……凌虐欲啊!”
“……”
芜殇冷冷的瞥了一眼“宫洛绝”,手腕内侧的痛果真锥心蚀骨,而且还伴随一阵阵的冰冷从骨髓深处袭来,如同赤/裸着身子站在冰天雪地里一般,不,比那更冷,冷的你无处藏身。
……
两个时辰后,
“宫洛绝”解开对芜殇的禁制,坐在床上,看着蜷缩着身子无力跌倒在地的芜殇,鲜血浸染了一地,一身素白的衣裙染上了朵朵血梅,长发凌乱的散开遮住了面容,虽看不清表情,但是那不住颤抖的身子,却表明了这副身体的主人现在是如何痛苦。
至今为止,“宫洛绝”还没有听到芜殇叫一声痛,只是默默承受着他的给予她的折磨,他非常清楚“寒颜毒”的毒性,也清楚其能给人带来多大的痛苦,但是即使这样,她也没有叫过,这样的坚忍令他忍不住动容,可是,也仅此而已,他要出去,要出去,不想再继续待在这个地方了啊……
“宫洛绝”坐在床沿上,看着怕冷一般蜷缩着身子的芜殇,伸手朝虚空一抓,一个精致的酒壶就出现在了手中,呐呐的说
“你看起来好冷,嗯,它会让你温暖起来的。”
说着,已倾倒酒壶,淡红的液体从壶嘴中冲出,划过的虚空一阵异常的扭曲,然后落到遍体鳞伤的芜殇身上。
“啊——”
一声尖锐的痛呼直刺云霄,尾音里带着痛苦的颤音,叫人心惊胆颤,实在想象不出,是经受了多大的痛苦,才能发出这样令人心惊的痛呼声。
“呐,这可是我收藏许久的赤水哦,嗯,虽然很痛,但是具有非常好的‘治疗’效果哦,瞧,现在伤口都看不见了呢。”
赤水是高浓度火属性灵力凝结的液体,直接浇在人体上……就如同身坠炼狱一般,然后身体就像涅槃重生似的,一身伤痕或是疤痕全部都会消失不见,看似是治疗,实际却是给伤者带来成倍的痛苦,本来伤口是暴露在外面,可以治疗,如今伤口却藏在了里面,只能感觉到无止休的痛苦,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束手无策的在痛苦中苦苦挣扎。
而“宫洛绝”就像是玩上瘾一般,蹲在芜殇身旁,一手拿着淬了寒颜毒的匕首,一手拿着装满赤水的酒壶,这戳一下倒一点赤水抹除伤痕,那划一下继续倒赤水抹除伤痕,就像是一个画家正在作画,只是一直不满意自己的作品,只能不停的抹除。
“只要你解除幽冥珠的封印,然后将其交给我,我就放过你哦。”
“……”
芜殇在心底冷笑,虽然痛苦的折磨让她觉得灵魂都已经飘出来了,但是越是这样,她便越是不会将幽冥珠交出去,而且“宫洛绝”一直强调解除幽冥珠的封印,可是她明明什么也没做,也就是说,幽冥珠自我封印了……呵,她猜的果然没错……
而正在七玄七寒之地第七境中苦苦作战的二人似乎听到了芜殇那声凄惨的痛呼声,同时朝芜殇他们所在的地方看去,可是……一头庞然巨大的境兽挡住了他们的去路,他们已经在这一境停留了大半个时辰了,却依旧没法脱身,而此时,又是一声尖锐的带着颤音的惨叫划破云霄,绯子卿与宫洛绝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担心的无以复加,下手间更加狠戾与暴虐,特别是宫洛绝,眸瞳一直在黑紫色与血红色间来回变幻。
“宫洛绝,我来拦住这头怪物,你去救芜殇。”
宫洛绝看着持剑而立的绯子卿,拳头握的死紧,沉重的道了声“谢了”,然后毫不犹豫的转身,现在每分每秒都代表着芜殇有性命之忧。
绯子卿瞥了一眼疾驰而去的宫洛绝,勾起唇角,谢吗?呵,看着面前的庞然大物,丝毫不惧,接下来,我只要拦住你就好了啊。
……
“啊啊啊啊——啊——”
芜殇意识混沌的摇着头,好疼好疼好疼,除了疼还有刺骨的冷,有那么一刻,她分不清对她任意伤害的人到底是谁,每次一睁眼就能看到“宫洛绝”拿着匕首划开她的血肉的模样,那样狰狞,那样血腥,那样……心痛……
两人都注意到早已被鲜血浸染的幽冥珠戒此时正散发着微弱的光,一闪一闪的,像是心跳,又像是呼吸。
……
宫洛绝出了第七境,看着眼前漫无边际的雪山,簌簌而落的雪花迷蒙了双眼,一时竟分辨不出芜殇到底被关在何处。
突然,一道巨大的黑红色光柱从前方一座雪山冲天二起。
“轰——”
芜殇颤了颤长睫,眼睛轻轻掀开一条细缝,发现自己正处在一片黑红色的空间内,而“宫洛绝”正震惊的睁大双眼,难以置信的盯着自己,不,准确的来说是盯着自己左手处。
“唔唔——”
一声闷闷的软软的声音引起了芜殇的注意,芜殇看着自己左手处,两个巴掌大的蛋颤巍巍的立在那,里面像是有什么东西想要破壳而出,无奈却怎么也出不来,只能发出闷闷的唔唔声一般。
宫洛绝顺着光柱,总算找到了这座山体内的宫殿,看着紧密的殿门,一个毫无花哨,简单暴力的魔力团直接扔了过去,发出一声巨大的“轰”声,里面的芜殇与“宫洛绝”感到整座山都发生了一阵颤动。
宫洛绝闪身进入山体,在一通到底的宫殿内找到了被光柱笼罩的芜殇和另一个自己?
宫洛绝看着“宫洛绝”,蹙起眉头,脸色很是难看,瞥到奄奄一息的芜殇时,眸子里几乎要喷出火花,就是眼前这个人,一直用着他的脸在伤害芜殇吗?真是,卑鄙到不可原谅啊!
手握九转盘龙枪的宫洛绝抿唇,连一句话也没说,直接开打,“宫洛绝”也朝虚空一抓,一支“九转盘龙枪”就被其握在了手里,宫洛绝感觉自己就在照镜子,跟镜子里的自己对打着。
芜殇看着两个宫洛绝在自己面前打来打去,一时间头大不已,这时,那两枚蛋一跳一跳的来到了芜殇眼前,芜殇挣扎着费了好大功夫才坐起身,靠在后面的石壁上,盯着手心里的两枚蛋发呆,谁来告诉她,这是怎么回事啊?
“铛——轰——”
芜殇看着分开对峙的二人,复又低下头,看着手心里的两枚蛋,轻喃道“帮帮我。”
不知道为什么,芜殇就是感觉这两枚蛋可以懂得她的意思。
芜殇看着手心里静立不动的两枚蛋,总感觉它们在交流,然后芜殇就看到一黑细弱的光柱凭空出现,笼罩住了其中一个“宫洛绝”,“宫洛绝”脸色一变,模样逐渐变幻,手中的“九转盘龙枪”早已消失不见,“宫洛绝”抬起袖袍遮住逐渐虚幻的容颜,阴郁的眸子狠狠的扫了几眼芜殇与宫洛绝,一个转身就消失不见了,然后黑红的光柱也渐渐涣散。
芜殇看着手心里的两枚蛋,扯出一个微弱的笑“辛苦你们了”,然后芜殇就看到两枚蛋没再立着,而是倒在了掌心,芜殇一惊,急忙用双手捧紧,生怕摔在地上去。
宫洛绝走到芜殇面前,看着浑身凌乱,脸色苍白,被咬的印着深深的牙印的薄唇,如同穿了一件血裙的芜殇,心痛不已,缓缓蹲下身子,伸手想要替芜殇捋一捋脸上的长发,芜殇看着宫洛绝,身子一颤,那是一种没有意识的,来自身体本能的颤抖……
“别碰我。”芜殇用嘶哑的嗓音轻轻缓缓的说道“疼。”
宫洛绝收回手,闭上了眸子,难以想象她受了多大的折磨与痛苦,以至于她会直言不讳的说她疼,那样高傲的她啊,纵使逞强也不会喊疼的她啊,这一刻居然在喊疼……
他多像拥她入怀,给予她无限温暖与关怀,可是,不可以,她疼……
宫洛绝感觉自己的眼睛有些发酸,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恨自己的这幅容貌,多想毁了自己这张脸,多想杀了那个伤害殇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