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罢,说出去的话,泼处去的水。木芙蓉虽然不乐意这么告诉宇文泰,但作个了断也好,总要有所取舍的。然而被他这么一闹,什么心情也没了,冷冷道:“我扶你回去休息罢。走不动了。”
当夜,木芙蓉坐在院子里的椅子上乘凉,忽听见宇文泰老母的屋内响起声音,她甚至不用转身,只是耳朵动了动,就知道是宇文泰从母亲屋里出来。
宇文泰见木芙蓉背对自己,想悄然离去,木芙蓉却头也不回地说:“你都听见了吗?”
宇文泰被吓了一跳,哭笑不得道:“你耳朵比我娘还好使呢。”
木芙蓉侧过脸,星光下她的容颜尤其显得妩媚动人,精致的五官与眉毛中,又带着一股寻常女子不具有的英气,宇文泰越看越是喜欢,他就爱她这巾帼不让须眉的气概,武功不强,只会几手三脚猫功夫,人也冒冒失失,大大咧咧的,行事却比许多男子更有担当。要报恩,带着夜行侠说走就走了,要救木府,半夜一个人出城去寻金线。被逼婚,说不嫁就不嫁。让她入宫,门都没有。
纵是住在脚店里寄人篱下,仍是那副不卑不亢的模样,任你风吹雨打,我自巍然不动。
宇文泰心道,这辈子怎的就栽这女人手上了呢?
他笑了笑,走过去说:“嗯,你的嗓门很响亮。”
“坐吧。”木芙蓉示意宇文泰在另一张竹椅上坐下,两张竹椅中间摆着几个佛手柑,还有集市上买来的,被木芙蓉亲手洗得干干净净的,用盐,玫瑰花与糖腌制好的渍梅子。
宇文泰不禁感叹能和这么一个女孩过日子,既会女红又会打理饮食,想必也是件人间乐事。他拈了只玫瑰梅,吃进嘴里时只觉味道很好,什么气都消了。”
“你别介意,我当时有些生气,叶公子想走,我一急就——”木芙蓉低声道:“外头危险得很,不能让他意气用事。”
宇文泰算是明白了,木芙蓉这么来是给他赔罪呢,遂摇摇头,把牙签扔回去,说:“没关系,我原本就知道你属意夜行侠。”
木芙蓉道:“也不算罢,但他是我的救命恩人,而你——”
宇文泰难得地来了一次温柔而不嬉皮,缓缓道:“我的情意是自己的事,你不必在意。可是芙蓉,我还是坚持认为,这个叶公子是假的夜行侠,他行事莽撞,不顾别人感受,夜行侠不会这样。”
木芙蓉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和宇文泰说不到三句话就心里冒火,怎么这家伙来来去去,总是在说这件事?
“宇文泰,你怎的还纠缠此事?还说不在意,分明是妒忌。”
宇文泰也怒了,他最恨木芙蓉说他妒忌,反唇相讥道:“木芙蓉,你真是有眼不识好人心!我若真是妒忌,当面说就是,何必用使绊子这种招数?倒是他,要走要闹,小儿科之极!堂堂夜行大侠,竟如此意气用事。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