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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小小戏迷

妈妈是个戏迷,从小就迷恋那清悠婉丽的唱腔,那美轮美奂的戏服,还有那带着如诗似词的韵味的唱词。

早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范小兵就经常听见那嗯嗯啊啊的袅袅越音。出生后,耳濡目染,他也渐渐对越剧有了一点了解,妈妈经常在家里随口哼哼的那些唱词,他也能张口就来,什么“路遇大姐得音讯,天上掉下个林妹妹。”等等。

他们家不但妈妈是个戏迷,爷爷奶奶,连小姑姑都是。别看爷爷平时好像挺严肃的样子,可一到高兴的时候,他总会在家里哼上几句,还特别喜欢看戏曲频道的节目。他们不但喜欢越剧,还喜欢黄梅戏。每次到黄梅戏的故乡,安庆大姑姑家里去,总是要到戏馆里去听上几回戏。

那年在安庆,范小兵和两个哥哥一起跟着去“吴越茶馆”,一上来,那个漂亮阿姨的“树上的鸟儿成双对”就把他逗乐了,哟,这唱段经常听妈妈在家里哼的,我也会哪!

等到《女驸马》里那段经典的“为救李郎离家园”一开腔,范小兵就再也忍不住了,“谁料皇榜中状元”他马上就接口跟了下去。见他一跟,两个哥哥也轻轻地哼了起来“中状元,着红袍,帽插宫花好啊好新鲜哪!”。

那段唱词里有一句“人人夸我潘安貌,原来纱帽罩啊罩婵娟。”而伟伟哥哥的大名正好叫潘若安,他那两个捣蛋鬼弟弟故意把这句唱成了“人人夸我潘若安”,于是就引得整桌人都乐上了。

结果那晚回到大姑姑家后,紧接着又进行了一场“三兄弟戏曲专场”,平时斯斯文文的山山哥哥居然还会唱越剧连续剧《红楼梦》里的主题曲,一句“休笑前人痴,由来同一梦。”便把一群大人震慑住了,等到最后一句“红楼今犹在,唯有风月鉴空。”一落,但觉余音袅袅,意犹未尽,一群人使劲地鼓起了掌。

范小兵和伟伟哥哥一见风头被山山哥哥抢了,就捣起了乱,唱起了“中状元,着黄袍,帽插冬瓜好啊好难看啊!”

“哈哈哈!”所有的大人都笑翻了,奶奶更是,说笑得肚子都痛了。范小兵又嘻嘻一笑,说:“应该到大姑姑家门口去插上一块牌子,上面写上:戏迷之家。”

有了在安庆戏馆听戏的经历,有爷爷奶奶他们喜欢的越剧名家来浒山、宁波演出的时候,范小兵有时也会跟着妈妈去看戏。

那次,浙江越剧团到宁波大剧院来演《九斤姑娘》。这是一场非常热闹有趣的戏,取材于绍兴民间故事,说唱语言都是用嵊县方言土语,充满了乡土气息,而且妙趣横生。

“范小兵,《九斤姑娘》绝对会是你喜欢的,去不去?”妈妈介绍了剧情后,征求范小兵的意见。

“越剧也会有这么搞笑的吗?”范小兵有点怀疑地问,以前他看的越剧可都是一些才子佳人谈恋爱的故事,像《梁祝》,又像《沙漠王子》。

“绝对搞笑,里面还有猜桶名一段,你一定会有兴趣把它记住,到学校里让同学们去猜的。”妈妈肯定地说。

“那好,我去。”虽然也有看得打瞌睡的时候,可是好长一段日子没去了,听妈妈这样一说,范小兵心动了。

《九斤姑娘》说的是一个小姑娘生下来有九斤重,所以就给她取名叫九斤姑娘。她长大后非常聪明,还经常帮助邻居做好事。她们那里有个很精明的老头,人家都叫他石二佬,总是靠着自己的小聪明在别人那里占便宜。他知道九斤姑娘很聪明,就想娶她做儿媳妇,于是故意编了一些桶名让九斤姑娘的父亲猜,她父亲猜不出来,就向九斤姑娘求救。

那热闹的场景,滑稽的语言,充满了浓厚的喜剧色彩,一下子就让范小兵喜欢上了。而猜桶名那一段,简直把他乐坏了,什么“天亮要箍天亮桶,晏昼要箍午时桶,日落西山黄昏桶,半夜三更要紧桶。”他一边听一边看墙上的字幕,一边又赶紧猜。天亮桶是洗脸桶,半夜三更要紧桶是以前用的马桶,他猜出了两个。没等他再细想,一串桶名就“噌噌”地报过去了,转眼九个桶名过去了,只听石二佬最后唱道:“还要箍只奇怪桶,一根尾巴通天空,一根横档上当中,上头一记松,下头扑弄通,拎拎起来满桶桶……”

范小兵看张箍桶听了桶名发呆,心想:“天啊,这些桶名,别说是木头木脑的张箍桶,我也吃不消啊。谁知道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什么桶,以前人家家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木桶要用啊?我们家里好像一个也没有的。”

等到九斤姑娘把一个个桶名都猜了出来,范小兵又感到一个个都很贴切形象,“哟,小九斤是蛮厉害的嘛!”他老气横秋地表扬了一句,全然不想人家舞台上扮九斤姑娘的演员王滨梅比妈妈都大了五岁。

等到三叔婆敲竹杠,硬说她那只普通的家猫是金丝猫,要人家赔她三千吊铜钱。而九斤姑娘反过来说她以前借去的一把锅铲是稀有的娑婆貂,值六千吊铜钱,要三叔婆倒找三千吊铜钱时,范小兵对九斤姑娘佩服得是五体投地了,实在是太聪明了啊!

这场戏如妈妈先前所说,演得真的是精彩热闹,范小兵从头到尾就没停止过乐,妈妈说他们可都是越剧名角呢。

“要是到我们学校去演就好了,同学们肯定也会爱看的。”是不是名角范小兵倒不关心,反正他一个都不认识,只是越剧如果能多一些这样小朋友也爱看的戏就好了,也不愁会没有观众和市场了。

前些日子在报纸里看见,说浙江有些学校开设了越剧课,范小兵当时就羡慕上了,说:“要是我们学校也有,那该多好啊!”

“嘿嘿,想在同学们面前显摆显摆你这个小戏迷吧?”妈妈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心思。

“嘿嘿嘿。”老妈也真是,为什么总是一下子就知道了他心里想的呢?范小兵有点不好意思地干笑了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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