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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2)

春伯伯一个闪身,不知道去了哪里,空留我在屋里发呆。忽然间他又换了一身装束回到我面前对我说:“孩子,我春令昊当年穿着这一身泽凰亲手缝制的衣服,仗义天下,征战沙场凯旋而滴血不沾身。后来我为了和平,逃避了太多太多的争端,搁置了很多事变成了后患,今天,老夫披挂为了泽凰,更为了我一家逝去的灵魂,和活着该承担的责任!告诉老夫,怎样去吊空山,怎么能拯救你所言中的光明树?”

我哑然无声了,呆着就只拿出墨北亟留给我的那根木杖,然后木然的说:“应该也去问问路叔叔。”春伯伯当即叫来春江远,交代一干事情,叫他掌事,并且给他改掉了名字,随了他父亲的姓。我看到春伯伯表情从来没有这么释然过,他在笑,那种笑,似乎,是一种视死如归。

我们出最后一道山门,在门口看到了路叔叔,他已经悄然离世,裤腿空空,双腿再次离他而去。春伯伯静立良久,说了一句:“老实人,也是聪明人,没少为肃马城办事,却让我欺负了半辈子。”他回头交代门人,把路叔叔尸体好好保存,等他回山,亲自主持路叔叔和春姨合葬。

路叔叔不在了,去哪里,怎么办就要全靠我自己张罗。我和春伯伯决定先去南海,上武律岛,找武轻容,她也是春伯伯的义女。

我们直接路过了东南望,我没有忍心再去看雨纱姆,心中愧疚觉得是因为我几乎埋葬了她一家人。海路,商船,往事历历在目。夜晚航行的时候,我在船桅间没有看到鸥灵的影子。心中自是觉得武轻容没有死,只是我不明白她怎么活了下来。

武律岛商渡,这里比曾经变化很大,我几乎要找不出当年有壁刻的山洞的方位。“如能相见,大海无阻隔,海风升石关,南海洞天。”终于找到了地方,可我们到达的时候已经退潮,要等到过了一天,涨潮才能打开石门。如果强行开门,必会中毒。我和春伯伯决定走一走这武律岛。春伯伯租借来两匹马,他手中有中廷商牌,在这里通行无阻。我们一路到达了武律岛石堡,发现着石堡是阴森森的样子很可疑。于是把马匹交回驿站,我俩双双遁入堡内。

武律岛,不愧为用毒第一的毒岛。堡内到处可见放养的毒雾,蛇蝎遍地。我们走了外面庭院,到了石畾前,都没有信心能进去了。但是这个时候,发现了故人,我认得他因为他并没有变多少模样。武子悠,在武律岛看起来是这里主人的样子,随从不少。我跟踪着他,没有注意什么时候春伯伯已经不在身边了。等我跟到他见到一个人,武轻旭的时候,我听到很多铃声响了起来。不知道是我暴露了还是春伯伯暴露了,这二人迅速的进了内堡。忽然听到那种细微而刺耳的空气撕裂的声音,我转眼间到了来时的通商渡口。春伯伯把我放下, 喘着气,带着咳嗽的说:“老了老了生疏了,碰到了那里的铃铛阵。估计中毒了!”我忙帮着春伯伯运功逼毒,但是这毒竟然反噬了我,让我二人都觉得虚弱起来。

“百毒万香经,毒就是香,香就是毒,一百和一万互相调配,鬼神都发愁啊!小子,别怨老头子我拖累了你。你现在上商船,赶紧走,这里看起来不是什么友善之地。这毒必然可以追踪,你离开这岛屿躲远点,想必就无事了。”我执意不肯走,我说:“我相信您义女就在这岛上,如果没有差错,她才是这岛上的第一人,咱们不用走,大不了光明正大的走进去要解药。”春伯伯笑了:“凌霄眼神不差啊,看准的人,真像我们春家人的作风。可是咱不能犯傻,先躲着。看看这毒后劲到底会怎样。我这千里无影分踪化形,他们就是有追踪,也得费些时候。”我看着春伯伯,傻傻的笑了。俩人不知道是自嘲还是真的有信心,都笑的这般淡然。我忽然想起食暗木来,这东西消解黑暗湿浊,说不定有用。虽然觉得力不从心,但是这毒化解我几分气力,化生术的内息就会紧随补上一些,我开始在周身铺垫出这些食暗木。我俩人的神色慢慢回转了。

春伯伯跟我讲了些武律岛的旧事。当然我是知道一些的,不知道的只是如果武律岛要夺天下,世上没有什么地方可以敢说万无一失的。不过历代武律岛人都支持旧主中廷黄家,只要他们在中廷掌权,武律岛人家训是天下无争,合如一家。当年武律岛人能参加中廷那张战争,春伯伯心中就有猜测,岛上易主。当年确是岛上易主了,武子悠代替了他父亲武尚。具体详情外人无一知晓。

我和春伯伯在石窟的隐藏洞口附近埋伏着,大半天过去,直到黄昏才敢确定无人追踪。然后我俩百无聊赖的坐在海石上,等待涨潮。我听到春伯伯饥肠辘辘的声音,他笑道:“一辈子了,最不争气的就是这肚子,我等下就回来。”春伯伯没了影子。。。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如今孑然一身。让我感到的只有坚强和苍凉,生来就没有亲人,和一点点失去亲人相比,我觉得我的不幸什么都不算,根本就不值得感叹。

海风起了,春伯伯还没有回来。但是我的身边,闻香已知故人来。。。

有些紧张,所以不回头。有些激动,所以故意压低了声音。

“你没有死?!”我问。“嗯,没有。”她答。这声音,曾在脑海中萦绕不去,感觉快要忘却了,却忽然又回来了。

“这些年过得好吗?”我问。“很辛苦,很孤单。”她答的简单,然后就不说话。她的脚步走了过来,我背过身去,不敢看她的脸。我不知道为什么恨和爱交织着,就变得如此的畏惧。

“咱们都很辛苦。”我说。“但是你比我过得糊涂,糊涂者怎能累心,不过是仓惶吧!你该抬起头了,这么多年,你不想看看我变成什么样了吗?”她终于说了一句长一点的话。但是我心跳的越来越快,甚至开始有些喘息。眼前也开始有些迷蒙了。“不要激动,你体内有清心香,平静才能让大脑清楚。”

我倔强的抬起头,用挑衅的目光看着她。“武轻旭。。。。你。。。。”我的思维开始飞速回转,这分明是武轻容的味道,为什么变成了武轻旭,易容?不可能,没有必要!!我越发的激动起来,她向我走来,我则失去了知觉。

醒来时,听不到大海的声音,我已经身在石窟内了。我听见有人谈笑的声音,抬头看见的是春伯伯,还有。。武轻旭,他们拿着石盏,喝酒谈天。我深了个懒腰,闪动身形到了他们身边。我看着笑呵呵的春伯伯还有武轻旭,一脸的疑惑等待解答。

春伯伯之前去喝酒吃饭,他如今生死已经置之度外,所以格外放得开。心中没有压力,喝酒喝到半醉,清心香自然就解掉了。这清新香是防贼的,凡心虚者进了武律堡,9成是走不出岛了。春伯伯翛然不知道闪到了什么地方去了,留下了我和武轻旭。是要我们把过往都讲开。

我不知道从何问起,时而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的脸,时而回想过去的事情,还是理不出头绪来。她则笑了笑,款款道来。

武轻旭早已经死在中廷都,黄政元并没有给她厚葬,甚至都没有对外宣布这一消息。武轻容死了就是死了,现在眼前的是武尚的另一个女儿,和武轻旭孪生的武轻柔。当然我懂得,根本不是什么武轻柔,是武轻容伪装的身份而已。这个秘密连如今的武律堡主武子悠都不知道,武轻容一直以早年走散的武轻柔的身份生活在武律岛,并且得到武子悠的信赖可以自由的进入石窟研究百毒万香经。她每天都会从石窟的另一头出来,在海边等我的消息。

当年武尚的死实际上是韬光养晦,让中廷觉得没有隐患,暂时不把战争对准武律岛。石兵对于武律的毒,是几乎不会有惧怕的。但是如果反叛者先得到了武律岛,中廷都就真的是易主并且不可补救了。如果中廷带着武律岛的毒再去征讨其他地域,将很难有人克制。武尚不想看到这样的局面就策划了一场渗透。

武尚死前分开做了一些事情,只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了武轻容,百毒万香经也传给了冰雪聪明的武轻容,要她日后辅佐在武学上迟钝的儿子。然后他装作昏庸无道,对武子悠各种**和逼迫。武轻容表面上还是当年那样,不乐意看到武子悠不被重视,帮着武子悠对抗爹爹,给弟弟巩固势力,在爹爹死后武子悠内心是永远的感恩和拥戴着武轻容。他根本不知道父亲为他的牺牲。但是武轻容发现弟弟竟然对自己有着超越亲情的爱恋,所以也开始策划自己的死亡。他一面往中廷联络姐姐,一面关心着武律岛的家事,她还要除掉武子谢,很多事情都需要谨慎的计划和布局。

她在中廷都,发现了自己的姐姐根本不成大事,整个心思沉溺在对于黄政元的感情上面,心里凉了不少,她什么都没有跟姐姐商议,自己想着办法。就在这种情况下,她结识了胡鸥鸥,两个聪明绝顶的女人,都把对方的心思猜出八九。胡鸥鸥作为铎海鸢的假身,她并不能驾驭武轻容,得到武尚身传的武轻容,运毒用香出神入化,对于思维干涉,灵魂僭越全都可以用百毒万香经化解。当年她还用香囊帮我化解了师尊对我意志的控制。所以胡鸥鸥只能是跟武轻容谈条件,各取所需。武轻容是第一个知道铎海鸢秘密的人,她不仅仅理解她,还欣赏她。连武轻容也觉得,任何武功,包括秘术都不应该存在于世,世上人,应该平平静静的过日子。所以是武轻容的蚀心毒,在帮助后来的中廷王后建立追魂卫,化掉那些秘术者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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