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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麒麟霍光(7)

霍光平生一个最大的失误,就是没有管住自己身边的女人,这包括夫人也包括女儿。

霍光的夫人名霍显,她并非霍光原配,早先在霍府做婢女,霍光纳之为小妾,霍夫人死后,被扶作正室,生了个女儿叫霍成君。这母女俩成了霍光命里的扫帚星。

刘询在民间有个共患难的发妻叫许平君,眼下封作婕妤,二人相濡以沫感情甚笃,生有一子刘奭。刘询做了皇帝后,再洁身自好的男人,也不会厌烦三宫六院的生活,何况一切都是按皇家规制办事,不存在沾花惹草之嫌。众多妃嫔中,就有霍光的女儿霍成君。

在册封谁做皇后的问题上,作为父亲,希望自己的女儿正位中宫,也是人之常情,但霍光并没有明确流露这一点。倒是他的夫人霍显和女儿霍成君本人,十分向往皇后的位置。而天子刘询真正属意的,是与他情深意重的民女原配许平君。朝中有人为了讨好霍光,就极力建议立霍成君为皇后。刘询不能不顾及霍光的面子,但又实在不愿违心地抛弃糟糠之妻,煎熬了多日,他给众臣演了一个小把戏,——刘询下了一道诏令,命满朝文武去帮他寻找从前玩过的一把剑。接到这个诏令,群臣一时诧异,一把什么剑皇帝至于如此兴师动众?慢慢才醒过神来,皇帝这是在暗示大家,情系故人啊!刘询还是想立许平君为皇后。弄清风向,大臣们纷纷上表请立许婕妤为皇后,汉宣帝顺水推舟,准奏,立十七岁的许平君做了皇后。

这样的结果,刁婆子霍显首先不服气,我家老爷权倾朝野,连你刘病已的天子龙位都是俺家老霍给你的,堂堂一个大将军家的千金竟败给一个穷街陋巷的民女!她咽不下这口气。从此整天想着怎样能把许皇后除掉,好让自己的女儿取而代之。

许皇后怀孕感觉身子不适,刘询命女医淳于衍来给皇后探视。淳于衍正打算前去宫中给皇后瞧病,大将军府霍夫人又差人来请,称有要事相商。这个淳于衍丈夫的官职是靠霍显帮忙弄来的,霍显的事她自然不敢耽误,便先来到大将军府。霍显见淳于衍到了,拉着手径直进了密室,直接告诉淳于衍:大将军疼爱小女成君,如今只是这个许皇后挡着道,听说她怀孕生病,你利用这个机会,投药毒之,事成后保你夫妻荣华富贵。诱惑力确实不小,但这毒杀皇后掉脑袋的活,还是让淳于衍心惊胆战犹豫不决。霍显一旁不停地打气鼓劲,碍于面子,淳于衍最终答应了下来。许皇后生下女儿不久,身体仍病恹恹的,医官们给拟了个药方,安排服些丸药调理。淳于衍见时机来了,在药丸里掺入热药,许皇后喝下没多久,只见大汗淋漓,全身虚脱,等宣帝命御医前来诊视,人已咽气。

皇后死得蹊跷,有人马上怀疑到女医淳于衍,刘询下令抓捕归案,淳于衍咬紧牙关不露半个字。这边霍显吓得坐卧不安,万一淳于衍扛不住一五一十招了,后果不堪设想,无奈之下,她把谋划毒死皇后的事全盘说给霍光,乞求霍光设法遮掩过去。

这应当是霍光身上最大的一个污点。——听了夫人的述说,霍光惊诧、气愤,但末了还是选择了帮助夫人掩盖罪责。霍光来到宫里,劝刘询道:皇后一夕崩逝,估计是天命所限,医官们恐怕无人敢去做大胆谋害皇后的事。刘询接受了大将军的开导,下令释放了淳于衍,此事就此打住。——依刘询的智商和心机,想必心中已经有数,此事定与大将军府有染,但若此刻因此翻脸摊牌,时机显然不成熟,不如暂且隐忍,秋后一并算账。

许皇后一死,霍成君如愿当上了梦寐以求的大汉皇后。令人可气可叹的是,这位娇生惯养的贵族小姐,原本就不是侍奉天子的料,使气任性、蛮不讲理,又奢华无度、肆意挥霍,在汉宣帝眼里,与他的许皇后形同天壤,刘询十分讨厌。

汉宣帝地节二年(公元前68年)春,主持朝政二十年,先后侍奉汉武、汉昭、汉宣三朝皇帝的大将军霍光病倒了。刘询来到大将军府探视,站在霍光病床前,大汉天子哭得泣不成声。——这位刘氏后裔的演技一点不逊色于他的先祖刘邦。霍光竟真地被他的“真诚”所感动,奄奄一息之机,莫名其妙地提出为他的侄孙索要个列侯的封赏。

同年三月初八日,一代江山中流砥柱霍光,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汉宣帝刘询把大将军霍光的葬礼搞得十分隆重,一切比照天子的规格,皇帝本人随皇太后亲临柩前吊唁。葬礼毕,刘询立即兑现霍光临终前的请求,封霍山为乐平侯,同时下诏把霍光大大地赞美了一番,称颂其陪伴武帝三十年、辅佐昭帝十多年,“遭大难,躬秉义,率三公、诸侯、九卿、大夫定万世策,以安宗庙。”“功如萧相国”,为大汉立下头功,为天下子民带来幸福安康,功劳直逼萧何。——霍光当时在人们心目中的地位近似周公,受到普天下黎民百姓的敬仰爱戴,故而刘询在这个巨星陨落、举国哀痛的时候,不得不以沉痛缅怀与慷慨奖赏来顺应民心,保证社会的稳定;他最担心的是霍光这一座高山的轰然倒塌,会引起域内山河的震动,出现他一时难以收拾的局面。——这一点江青、春桥这类蠢货根本想不到,亿万人民痛悼周总理,你们几个偏要逆流而上拦着不让祭奠,不是自找霉头吗?

因此上说,论聪明程度,刘询可算做是西汉皇帝中最机灵多智的一位,他在霍光丧葬前后所采取的一系列举措,无疑收到了预期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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