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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麒麟霍光(2)

从饮水思源的角度讲,霍光的发迹得益于他勉强可以称作姨母的汉皇后卫子夫,但霍光没有因为这位姨母的失宠而失去汉武帝的信赖,这无疑显示了霍光个人自身素质的过硬。汉武帝末年,皇后卫子夫落得跟她的前任——“金屋藏娇”的陈阿娇——相同的命运,失宠被冷落到一边,汉皇刘彻的新宠是钩弋夫人。太子刘据的储位也面临被推翻的危险。佞人们发现这个势头,加紧了对卫皇后的诋毁和对太子刘据的陷害。迫于无奈,刘据和母亲调兵企图铲除奸佞,表明自己的清白,却又被汉武帝误解,随即征调三辅近县大兵前来镇压。卫皇后自杀,太子刘据出逃,最终被父皇追杀。

经过这一番折腾,年迈的刘彻深思熟虑后,打算立幼子刘弗陵为太子,同时暗中物色能够辅佐幼主的大臣。考察来考察去,“唯光任大重,可属社稷。”汉武帝认为只有霍光忠厚严谨可靠,大事可托。武帝让黄门画工画了一副周公抱着成王接受诸侯朝见的图画,赐给霍光,暗示他的用意。为防止子幼母壮、后宫干政,汉武帝将钩弋夫人赐死于云阳宫。

汉武帝后元二年(公元前87年)春二月,刘彻连日游玩,遭风寒侵袭,数日后竟卧床不起,霍光与金日磾两位昼夜服侍在皇帝身边。而这时武帝尚未明确立刘弗陵为太子,眼看汉皇日渐病重,即将进入弥留之际,霍光担心储位未定,万一皇上突然驾崩,朝中难免生乱。他趁着武帝清醒时分,跪在病榻前,泣声问道:陛下一旦不讳,由谁来接替大位呢?汉武帝颤微微道:你不明白朕前些时送你那幅图画的意思吗?“立少子,君行周公事。”立少子弗陵,你要像周公一样去辅佐他。霍光连忙叩头婉辞:臣才能不如金日磾。金日磾这时就在旁边,见霍光如此说,也客气上了:臣德才远不如霍光,况且我是个外国人,我若辅弼幼主,匈奴人会小看大汉的。武帝说你们哥俩就别相互推让了,你们两个都为人正直,朕心里清楚,朕自有安排。

随后汉武帝正式下诏,立八岁的皇子刘弗陵为太子,霍光为大司马、大将军,金日磾为车骑将军,上官桀为左将军,桑弘羊为御史大夫,丞相仍由田千秋担任,托孤于以上五位顾命大臣。翌日,汉武帝归天,皇太子刘弗陵继位,霍光、金日磾、上官桀三人共领尚书事(代天子兼管众臣),大司马大将军霍光总揽朝政。

至此,霍光才开始正式治国问政。此前,他谨守着本分,尽职尽责地扮演着皇帝警卫头领和车队队长的角色。当然,对于霍光这种天资聪颖、处事稳妥的人,多年陪伴在天子左右,一点一滴他看在眼里、记于心上,辅佐幼主、平稳过渡,保持江山社稷的安宁持续发展,对他来说,并非难以挑起的担子。反观霍光本人,他深知这绝不是一副轻松而只有荣耀的担子,先帝的信赖与重托,固然可以作为优势借力,但皇权斗争的复杂多变是不容他稍有懈怠的。

事实上,汉昭帝之初,虽外界传作“政事一决于光”,但几位顾命大臣实则是精诚合作,国家平稳祥和,朝野臣民无不称颂。

汉武帝刘彻的眼光无疑是敏锐而独到的,五位忠诚的臣子,当时他选其中任何一位来扮演周公的角色,都说得过去,也可能都胜任,但他最终确定了敦厚、成熟、细密、稳重的霍光。——有能耐者分许多种,有的能说,有的能干,有的能说又能干,而有的能干却不太能说或者不愿多说,往往令上司更放心的,更感到足以托付大事的,是最后这位心里有数、踏实肯干而少言寡语的人;内敛常常被人们视作美德,看成是有城府的表现,张扬在有些时候很需要,但结果难免会让人觉得浮躁,华而不实;有许多人,力气出得并不少,汗水湿透后脊背,就因为有一张唧唧喳喳的嘴,使自己的形象打了折扣。

老成持重的霍光手牵着八九岁的小皇帝刘弗陵,一步一个脚印地往前走着,一切似乎风平浪静、安然无事。但权力场就是这样,表面的平静下,绝少不了暗流在涌动。你霍光早先守在皇帝身边勤勉仔细,友善待人,大家都说你好,那是没有利益的牵扯,如今你大权独揽,成了呼风唤雨的主角,同僚们心理就起了变化,妒忌、不平随之产生。好在霍光严格按照规矩办事,一时即使有人心生不满,也无处下手。

有些结果是自然形成的,先帝把他安排在了这个位置上,小皇帝确实是无力执政,内政外交又不得不需要一个人来主持定夺,霍光自然而然渐渐成为朝廷的灵魂式人物。从另一个角度看,霍光威势的形成、独霸朝纲局面的出现,既是客观促成,也是他扎扎实实的执政能力与实实在在的业绩建立起来的,还有一个极其重要的原因,就是靠一个个在他这样滴水不漏的人物面前倒下去的对手换来的。当大家逐渐感到撼山易撼霍光难的时候,他在大汉王朝坚如磐石的地位已经无人再来轻易触碰了。——一般意义上是这样,但人群中总少不了蚍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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