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浩跑到山脚的时候,远远的就看到两个一大一小的身影在不停走动,还时不时的遥望着这边。
“方向,二妞!”
一声高呼,原本快速的脚步不由的放慢,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向两人的位置。
“吴浩哥哥。”听到叫喊声,一个跟吴浩差不多年纪的小女孩举起手挥了挥,青涩的脸庞上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马尾辫在背后晃啊晃,显得异常可爱。
而身旁则是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年,虽眸中有丝后悔,担忧,但是却没有表现的特别明显,只是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这两人正是跟吴浩打赌的方向和邻居家的女儿李沐,小名二妞。
吴浩来到两人身前,对着方向晃了晃手中的木雕,神色尽是得意。“这可是从那云中观里拿出来的,我赢了,嘿嘿。”
“我方向愿赌服输,听好了。”方向扭头看向其他地方,怕被吴浩看出自己关心他,心不在焉的说了一句对不起。
“天色不早了,回家吧。”
说完扭头转身离去,吴浩也没在意他的语气,两人其实小时候也是好朋友,两家都是一条街道的,只是后来方向进了方家,就算是当一个仆兵,但是地位也不是平民可以相比的,赚的钱自然也就多了,之后把他的父母接到了新买的房屋。
因仆兵平时需要接受家族的训练,三个月才两天的休息时间,慢慢的两人就变的有些陌生,这其中也不全是相处时间不多,也有之间地位差距开始慢慢拉大的原因。
目送方向的背影离开后,转头看着用崇拜的眼神看着自己的二妞,心中顿时得瑟起来,“二妞,咱们也回家吧,免的叔叔阿姨担心。”
“嗯嗯。”二妞从小就跟在吴浩屁股后面跑,一直把他当成偶像来看待,尤其是这次竟然能够从那大人口中非常可怕的云中观里拿出东西来,更是两眼冒花,此时前者的话比自己的父母还管用些许,自然的挽着吴浩的手臂,一摇一晃的往洛水城方向走去。
而吴浩随手把那木雕一扔,随着二妞拉着自己走,口中不断的夸大其词的说着自己多么的勇敢,这次上山多么的危险,自己又如何的机智,逗的身旁的二妞咯咯笑个不停。
两人都没注意到,那被扔在地上的木雕化作一道乌光,反射向云中观方向,眨眼间便消失在了那树木林中。
回到家中,明月已经挂在高空。
两家的房内此时都灯火通明,纸窗上隐隐约有人影闪动,把二妞送回家里后,吴浩才推开自家的房门。
只见一对中年夫妇正坐在四方桌前,男子三四十岁的模样,身材还算健壮,只是发须间若隐若现的白发,凭添了几分苍老。而那名妇女则脸色苍白,就像是刚大病过一场一样,显的有丝憔悴,不过从眉宇间来看,年轻时也应该是一个美人。
“父亲,母亲。”
现在门口,吴浩目光躲躲闪闪,不敢直视吴父那威严的眼神,恭敬的喊到。
“吃完饭早点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帮家里干农活。”
吴父名吴斌,在吴浩的记忆中一直都是一副严肃的样子,很少见过他笑,尤其是对自己,更是严格要求,只要自己不听话或许惹事的话就是一顿揍,久而久之,吴浩心中就开始惧怕起吴斌来。
吴斌说完就起身回了内屋,转身的瞬间低声舒了一口气,刚还紧绷着的脸色也松弛下来。
吴浩见父亲没有骂自己,高兴的上前一屁股坐在木凳上,拿起桌上一双干净的筷子开始狼吞虎咽。
吴母秦雨看着丈夫那略显驼背的背影,好笑的摇了摇头,他其他的都好,就只有一点不好,那就是明明心中很关心儿子,却不懂的怎么表达。
“慢慢吃,饭菜有点凉了,要细嚼慢咽。”
秦雨慈爱的摸了摸吴浩那乌黑柔滑的头发,细声说道。
抬起头对着母亲笑了笑,由于嘴巴里塞的饭菜太满,一时口齿不清,“恩…母亲做的……真好吃。”
看到吴浩此刻的模样,秦雨噗嗤一下笑出了声,余光扫过内屋门帘,一双眼睛正偷偷的观察着母子两人,好像知道自己被发现了一样,立马放下被掀起的门帘一角,挡住了秦雨的视线。
吴浩吃的很快,不到十分钟就吃下了两碗饭,抚摸着微微隆起的肚子,脸上露出一副满足的表情。
而秦雨则坐在旁边的凳子上,静静的看着吴浩吃完,才站起身子开始收拾桌上的饭盘剩菜。
“母亲,我来帮你。”吴浩见此,也跟着起身帮忙,把秦雨剩下一次收拾不了的盘子端放进专门洗碗筷的水桶,然后拿起一块乌黑的抹布擦拭桌面。
不知不觉,夜已经深了,大街上不时传来打更的声音。
吴浩躺在床上,阵阵轻微的呼噜声从声道中发出,嘴角还流着一丝口水,月光投进,泛起一条银线。
熟睡中的吴浩意识飘飘荡荡,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体内一股炎热袭涌全身。
梦中,吴浩好像来到了一片火海之中,高温刺激着承受神经,不时有火星从中飞出,通过自己表皮的毛细孔钻进身体里面。
剧烈的疼痛让吴浩眼前阵阵发黑,想要晕过去,但奇怪的是思维异常的清晰,甚至六感中的疼感还被放大了一般。想要大叫,口中连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
火星进入体内,立刻扑向骨髓,一接触便慢慢的融入其中。
顿时,一阵比之前还要强上数倍的痛楚感传来,吴浩连身体都已经站不稳,躺在火海上抱着身体不停的抽搐,嘴唇都开始发白。
张大着嘴不停闭合,无声的呐喊着,裸露在外的肌肤上,条条粗广的青筋暴起,像是要把体内的疼痛发泄出来。
头部重重的撞在地面,但是一了百了,可除了那身体被灼烧的痛楚之外,竟无任何的感觉。
吴浩这十四年来,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知过了多久,反正对于吴浩来说,此刻简直是等于一个呼吸像是过了一年一样。
全身气力像是被抽光了,无力的躺在那里,火海还在继续燃烧,深入骨髓的痛楚还在不停折磨,可吴浩已经无法动弹,双眼无神的呆呆承受。
喔喔喔~
房外,一道响亮的鸡鸣声响起。
原本皱着眉头,一脸痛苦的吴浩陡然睁开眼睛,眸中深处一道红光闪过,随后隐没。
“嘶~好疼,这是噩梦吗?怎会如此真实?”
倒吸了一口凉气,梦中的场景历历在目,身体哆嗦了一下,紧接着一股臭味传进鼻子,仔细一闻,竟是从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
“怎么回事?这么臭。”这时,秦雨走进吴浩的房间,捂着鼻子质问道,“咦,小浩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生病了?”
“没…没有,只是昨晚做了一个恶梦。”闻言,吴浩连忙摇头道。
“呼,没生病就好。”秦雨舒了一口气,“这臭味是你身上传来的,估计是做恶梦的时候流了很多汗吧,快速洗洗,等下吃完早饭要去干活了。”
“好。”
……
水井前,吴浩看着水盆中倒映出的自己,有些发愣,好像……白了一点?而且……
握了一下拳头,一股力量涌现,“力气也好像变大了?!”
“小浩快点,吃饭了。”屋内传出母亲秦雨的声音,吴浩应了一声,举起那满载着清水的水盆,临头浇下,清凉的感觉真是舒服。
尤其是经历了那个恶梦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