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景夜将目光投到空儿身上，缓缓笑道，“自然可以，我看这小鬼应该也有三岁了吧，凌景渊也真是悲哀，才休妻不久，他的妻子就去给别人生孩子了。苏问卿，倒是我小瞧你了。”
我上前揽过一言不发的空儿，淡淡道，“这里很安全，你在这里好好养伤吧。”说着头也不回，拉着空儿出去了。
“娘，空儿的爹爹没有死……”许久的沉默后，空儿喃喃开口。
我俯下身望着空儿，“空儿，那你觉得，你的爹爹在哪里呢呢？”
空儿摇摇头，大眼睛望着我，糯声道，“空儿不知道，可是空儿知道，娘很想爹爹……”
我微微一怔，喉咙口难言的哽塞，“空儿，娘给不了你爹爹，娘现在……空儿乖，要听话，以后在别人面前，都要说空儿的爹爹不在了，知道了吗？”
空儿却使劲摇头，倔道，“空儿的爹爹没有死！空儿有爹爹的！空儿的爹爹没有死！空儿要爹爹！空儿要爹爹！”
糯米般的声音带着倔强的哭腔，如千万根针一般狠狠扎到我的心上，带来无法言喻的痛和酸涩，心底又烦又痛，我一把抓住空儿怒道，“空儿怎么这么不听话呢，娘说的话空儿是不是都不听了？好，以后你就去找你爹爹，不要在娘身边了！”
空儿怔怔望着我，晶莹的泪花在眼底慢慢聚集，小嘴扁屈着微微颤抖，我心底又软又痛，直直恼恨自己的冲动，正要伸手去抱他，空儿却躲开我的手，大声叫道，“空儿讨厌娘！空儿讨厌娘！”言罢掉头就跑。
我一时怔住，眼泪扑哧扑哧地掉下来，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掉一般，脚下一软，下坠的瞬间却是落入一个宽敞温暖的胸膛，温润的声音带着清浅的怜惜和心疼随之在头顶响起，“空儿还小，不知道自己说的什么，你不要放心上……”
我用力去擦眼角的泪，眼泪却仿佛没有穷尽，越擦越多，我终于绝望，索性闭了眼苦笑道，“怎么每次哭那么丑的时候总要遇到你呢？”
月无邪低低一笑，声音清浅，带着若有似无的认真，“也许是老天派我来治你的泪水。”
我微微一怔，笑道，“你作诗呢？说话一套一套的……”
月无邪一滞，笑声中隐隐几分苦涩，“可是我知道，真正能够制住你的泪水的人，不是我。”
心底蓦然一滞，我不着痕迹地轻轻推开月无邪，低低道，“无邪，我……”
“我知道，你是担心凌景夜会对空儿不利吧，”月无邪淡淡打断道，回眸望着我，“空儿还小，可是毕竟他身上流着的是凌景渊的血，他一直都想要去找父亲，你这样说，他自然会很伤心……”
我缓缓摇头，无助道，“可是……可是除此之外，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你也看到了，凌景夜对我、对凌景渊有那么的憎恨，如果他知道空儿是凌景渊的孩子，把那份仇恨发泄在空儿身上，那我的空儿……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我……”
月无邪垂眸望着我，柔声道，“总会有办法的，你若不放心，我明日便叫烨寒差些人过来。”
我连连摇头，急道，“不要了，我不想再和姬月楼牵扯太多的关系……”
月无邪微微一怔，轻柔笑道，“好，现在不要想太多了，现在大局已定，凌景渊又是难得的明君，国泰民安，百姓和乐，你也了解凌景澈，即使凌景夜想反帝，他也不忍天下苍生再落荒乱。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要让凌景澈赶快醒来，好起来，他对你一往而深，万不会允许凌景夜伤害你。”
我静静听着，一颗痛苦繁乱的心缓缓趋于平静，却又因为凌景澈三个字，而钝钝地痛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