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甸甸的，仿佛一张硕大的网，笼罩在王府上空。宴君楼灯火通明，歌伎舞姬翩然于台上，宾客席间相互调笑，欢声笑语，一片欢腾。
我身着一席浅蓝色的礼服，缓缓迈步走入，今非昔比，我已不是那个深受楚渊王宠爱的红妃，因此我的到来所带来的静寂也只是一瞬，下一刻便被欢悦声淹没。
我抬眸望去，只见凌景渊一袭正红色的精美锦袍坐在席上，墨发一半用玉簪束起，一半随意地散在肩上，露出一张俊美绝伦的脸庞，凤目慵懒地半盒着，冰冷孤傲的眼眸仿佛没有焦距一般，不经意流露的光芒间尽是懒散和疏狂，深邃的瞳仁却显着与世无争的沉静，看不出一丝情绪，一袭红衣衬得他懒散而邪魅，唇角轻挽，勾勒出一抹令人炫目的笑意。
心底钝钝地一疼，凌景渊从不穿红衣，自失忆以来，倒是经常穿些鲜亮的颜色，更显得他俊美无双，英气逼人，我慌忙垂下眼眸，生怕这样望下去，会止不住心底泛滥的念想，心中钝痛，脚下也慌乱起来，几步间竟踢到宾客的宴桌，惹得一片抱怨和低咒。
“问卿，过来这边。”手上一暖，随即响起一个温润的声音，怔然间，我已被按在一张桌前。
我怔怔回眸望去，只见凌景澈一把玉扇轻摇，唇角带着一抹温柔而无奈的笑意，“多日不见，你还是这么心不在焉的。”
我回过神来，正要回话，忽然席上传来凌景渊淡漠戏谑的声音，“大哥，你未免也太心急了，这么快就把本王的红妃按到自己位置上去了。”
凌景澈抬眸笑望着凌景渊，“我可还记得四弟说过的话，四弟可别忘了。”
凌景渊挽起唇角一笑，眼底却幽深一片，“本王自然记得，只是现在本王的休书还未书写，大哥这番心急，倒似本王没有成人之美一般，你说是不是，红妃？”
我抬眸望着凌景渊，只见他眼中戏谑不似伪装，眼底却有另一股暗流涌动，教我看不分明，只得淡淡道，“问卿是王爷的人，王爷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凌景渊眯起双眼，唇角的笑容一点一点扩大，眼底却愈发严寒，“这么说，你也愿意跟着太子殿下了？”
心底陡然一滞，想要脱口而出的话却又生生地咽下，我垂下眼眸，“问卿的意愿，不重要吧？”
“四哥，你这样大庭广众地问红妃妹妹，这叫她怎么好意思呢？”柳念芷在一旁娇嗔道。
凌景渊收回幽深冰寒的目光，柔声道，“倒也是，本王再怎么讨厌，还是不能否认红妃是本王的女人的事实。”
柳念芷一时不解凌景渊的话语，只柔情望着凌景渊，“四哥，今日是你的生辰，芷儿为你准备了一份大礼呢。”
凌景渊微怔，露出一抹邪魅的笑意，“哦？什么礼物？”
柳念芷面色一红，柔声道，“这个嘛，今儿晚上，四哥便会知道了……”
凌景渊朗声一笑，将芷儿搂在怀中，“好，那今夜本王就歇息在芷儿的花颜阁了！”
底下一片暧昧不明的笑意，欢腾声瞬间淹没了方才压抑的沉寂，仿佛刚才那一席话不过是席间的一场闹剧。
我轻轻举起酒杯，却很快被一只手压下去，凌景澈垂眸望着我，柔声道，“你现在的身子，不宜饮酒。”
我淡淡一笑，“我不喝，你可以松手了吗？”
凌景澈一怔，无奈地放开我的手，“问卿，你还在怪我？”
我无声地苦笑，“怪你？我不是快成为太子殿下的人了吗，有那样无边的荣华富贵等待着我，我感激你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怪你？”
凌景澈垂眸望着我，“问卿，你相信我，离开这里，你会更幸福。”
我冷眸望去，“幸福？幸福就是你和柳念芷联合起来，把我赶出楚渊王府，远离王爷吗？”
凌景澈一怔，眸色骤深，“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