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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岁岁年年人不同 (九)

渐渐热闹的节日,街道挂上火红的灯笼,我家门前换了新的春联,家里也打扫安静。大年三十这天,我一家三口穿上新衣服开始忙里忙外。

老爸穿红色夹克,老妈穿红色针织毛衫,我的是红白条纹的宽大毛衫。老爸老妈在厨房不知道忙什么,我在卧室上网,忙着回复空间和博客里的祝福留言,手机也不时响起,匿名短信竟占了大多数,大多都是,祝姚老师新年快乐,万事如意,云云。

门铃响起,老妈在厨房喊:“姚莫楠!快开门去。”我不情愿地挪去客厅。

卿逸拎着一大堆东西站在门口,我接过他手中的花,将他让进门。老妈擦着手从厨房走出来,笑眯眯地说:“卿逸来了,快坐,吃糖吃水果。”

卿逸将两个大袋递给老妈,“阿姨新年快乐!这是我给叔叔和阿姨买的礼物。”

老妈接过礼物,嘴上客套着,“来就来呗,还买什么礼物,楠楠,快把东西给卿逸。”

我把早早准备好的礼物拿给卿逸,“这是我们全家送你的,一点点薄礼请笑纳。”

卿逸甜甜一笑,乖巧地说:“谢谢阿姨和叔叔。”

我踹他一脚,“还有我呢。”

他白了我一眼,“谢谢你,行了吧,还跟我瞎客套。”

我将他推进卫生间,“你把那衣服换上吧。”

卿逸出来时,有些腼腆地看着我,我不解,问:“怎么了?”

他指着我的衣服,说:“我们俩的好像情侣装。”

我低头看看,还真像,他的也是红白相间的针织衫,松松套在身上,粗略一看,我们还真像情侣装。我暗暗咬牙,我妈她绝对是故意的,这时我妈正巧经过,她笑靥盈盈一拍手,“真好看。”我向她投去锐利的目光,她装作没看见,大摇大摆地走了。

卿逸要帮着择菜被老妈拒接了,我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我无聊地浏览网页,嘟喃着,“好无聊。”

卿逸凑过来,“我们来玩游戏吧,像以前一样。”

我一下子来了精神,“玩以前玩过的那个?”

卿逸点点。

于是,我将板凳和键盘的一半让给他,我们并排坐着,我点开游戏。

“那边有东西你快去吃啊!”

“我被炸了,你快来救我!”

我俩各占一半键盘热火朝天地组队玩泡泡堂,虽然是很小型的网络游戏,但也是最容易让人感到快乐的,尤其是这份快乐有人跟你一起分享,就像青春,有人相伴的年岁总是让人怀念。

楼下不时传来噼噼啪啪的鞭炮声,厨房里的抽油烟机呼呼转着风扇,隐隐饭菜香,心里突然的开阔,平日里所有的郁结悄然放下,不奢望,定然不会失望。

“楠楠,盐没了,你去楼下超市买一袋吧。”老妈系着围裙站在房间门口。

我手下不停,迅速解决掉一个对手,边应着,“马上去,等一下下。”我正要起身卿逸站了起来,“我去吧。”

老妈笑着摆摆手,“你就玩着吧,让楠楠去。”

我拉过卿逸,“一起去吧,去外面走走。”

楼下有三五个小孩在放炮仗,看见我们走来他们丢下两个炮仗撒腿就跑,我捂起耳朵躲在卿逸后面,小孩子们看着乐开了花,我朝他们吐吐舌头。

马路上人烟稀少,来往车辆寥寥无几,我很放心地走过去。猛然间,身后的卿逸一把把我向后拽,后脑勺撞上温暖的胸膛,一辆汽车从我面前疾驰而过。卿逸的声音带着些无奈,“过马路的时候要左右看。”

我一撅嘴,“不是还有你吗,你注意看就行。”

卿逸没好气,“要是没有我呢?”

我嬉笑着,“怎么会,你一直都会在的。”

以后的以后,我才知道,人生最难的事竟是相伴。

超市里我怀抱两袋盐巴去结账,卿逸跟在我后面买了一小包糖。走出超市,他将糖分给我一些,竟是小时候我最爱吃的那种糖。糖粒圆圆的,有一层半透明带酸味的东西包裹在外面,吃的时候先是酸味然后是浅浅的甜味,

我将那些小小糖粒全倒进嘴里,随后我被酸得皱紧眉头。卿逸拿着一粒糖正要往嘴里送,看见我的壮举时,他忘记了动作,嘴巴大大张着,我看着他那傻傻的表情不由得咧开嘴笑,但嘴角刚要裂开脸部肌肉一抽,被酸得都抽搐了。忙捂上嘴,止住那想向外流的口水,我尴尬地站在原地。随后,浅浅甜味终于到来,舒展开眉眼,两人相视而笑。

吃过年夜饭,我打着饱嗝翘着腿看春节联欢晚会,嗑了一会瓜子,我问:“赵本山什么时候出来啊?”

“快了吧。”卿逸剥了个桔子,我张嘴示意他,他将一瓣桔子塞进我嘴里,我含糊不清地道谢,“谢谢啊!”顺道吐出两粒籽。

赵本山终于在我询问了七遍的时候出来了,我将电视音量调大,外面的鞭炮声让我难以听清小品的台词。

新年钟声将要敲响,我和卿逸到楼下放鞭炮,我们躲在楼道间看着一阵噼噼啪啪后浓浓烟尘缓慢散去,不远处又是一阵噼啪,整个城市在一阵阵声浪中迎接新年,楼道里的声控灯久久不灭,路边轿车的防盗警报一遍一遍地响着,空中绽放出彩色烟花,一朵一朵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卿逸碰碰我胳膊,我转向他,只见他从裤兜里掏出一个盒子递给我。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对耳环,银白细长的链,下面是红色宝石,优雅张扬,简约素净,但又尽显妖娆。

卿逸送过我很多东西,但像今天这样贵重的还是第一次,我抬头看着他,不知该说什么,他眼中有丝丝的忐忑和腼腆。

“太贵重了。”我的声音被鞭炮声吞没。

卿逸拿起耳环替我戴上,昏黄的灯光和闪烁着的焰火让他找不到耳洞,他凑近我仔细摸索着,声音里隐隐的急切,近在耳畔,“没弄疼你吧。”

我笑着,抚上他的手帮他将耳环戴上,小小的娇艳耳坠轻轻摇摆,我问他:“好看吗?”

他露出白白的牙,“好看。”

那一刻,一朵烟花在他身后绽放,绚烂至极,那一刻,我突然想哭,幸福是不是指的就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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