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三天,每天晚上,林逸风跟红梳都会悄悄溜出房间,在陆府各处搜查,可是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难道是那个妖物隐藏得太好,可以完全不被他们两人发现?
可是对于这种猜想,林逸风和红梳都觉得不太可能。最近不止是陆青利到处招揽江湖中人,由于宫中新要一批货物,陆府又雇了不少短工镖师之类,同时各地方分铺的掌柜也都来总部算账——总之,进出陆府的人非常多。这当中,当然有不少的人是事发那一晚不住在陆府,逃过灭门惨案的。
也就是说,即使妖怪之前探查过,最近两天,有也会再次确认。若一不小心杀了不该死之人,断然逃不过鬼界的察觉,之前种种周密的计划也全付之东流。
而且,他们二人一个是仙子,一个是修真者,是灭门惨案中的变数,是本不应该出现在陆府的人。若是妖物存心躲着他们,他们还真不一定能发觉;但是心思如此缜密的妖物不可能不来彻查他们这两个“变数”的底细,也就不会完全不被两人发现。
总不可能是妖物没有把这里作为目标,所以他们白跑一趟了吧?那就更不可能了,如月的慧眼清清楚楚地看见,那三条记录上都染上了妖族的带着邪恶目的的气息。
剩下唯一的解释就是,妖物事先了解了杀人凶手的计划,而且对陆府完全地了解,胸有成竹,计划不会失败。所以,根本用不着再查探了。
生死簿上并没有写明谁是杀害幽州陆家满门的凶手,更没有提及因果,最多只显示了每个人死去的时辰,妖物又是怎么得知更多详细的内幕的呢?
无论怎么想,林逸风和红梳都想不出任何结果。
但就在这天,陆青利上门了,精明的眼睛更加精明,殷勤的外表也更加殷勤。林逸风正在红梳房里跟她商议今晚再次细查的事情,陆青利忽然敲门,然后几乎是弯着腰进来了:“啊呀呀,原来是林公子,在下有眼不识泰山,林公子莫要见怪啊!”
林逸风站着不动,内心疑惑:陆青利是怎么知道他的身份的?就算知道,也不至于殷勤成这样啊,陆家跟林家可是从无生意上的往来。
陆青利即使解开了他一半的疑惑:“令尊今日拜会府上,小老儿惶恐不已啊!”
他爹来了?林逸风立即就要去客厅。
红梳虽然不喜欢林笑云,但是,她更不想单独对着这个满腹算计的陆青利,所以也跟去了。
陆青利知道他们父子相见肯定有话要说,所以没有打扰,单独将他们留在了小客厅里,只是派了丫鬟告知今日府上将大摆筵席,欢迎林家父子。
林笑云虽然年过四十,但因为潜心修行,仍然俊朗不已。五官很林逸风很是相像,但是明显多了几分沧桑经历的成熟。
“拜见父亲。”林逸风看见多日未见的父亲仍然健朗,心中还是有几分激动。
“起来吧。”扶起自己越发英姿勃发的儿子,林笑云心中也很是欣慰。
红梳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这一幕父子重逢。
“这位是——”林笑云问林逸风。这个女子看起来颇具慧根,应该不是泛泛之辈,只是,莫名给人一种冰冷疏离之感。
“同门师妹。”出乎红梳意料,林逸风并没有告诉父亲她的真实身份。
“哦……”仙遥门果然人才辈出。
“父亲,您为何会到这里来?”林逸风问道。
林笑云叹了口气,略微施了一个法术,封住了房间,然后从身后茶几上的包裹里掏出一件精致的绸缎女装小棉袄。流光溢彩,针脚飘逸,看得出是上上的料子所制作,做工也极为精细。
“我也听说了四处妖族为患的事情,仙遥门还因此牺牲了几个弟子,实在放心不下,就决定去仙遥门看看。走的时候,王婶让我给如月捎一件厚实的衣服——她还不知道仙遥门的事情。我不敢告诉她,所以就干脆带上了。”
“这是陆家的料子?”林逸风马上猜到。
“是的。”林笑云重重又叹了一口气,“我去仙遥门的时候,把这个给了如月,没想到如月刚一看就叫了起来,说这个东西上面有邪气。”
林逸风接过绸缎仔细看:确实美得有些诡异,太过妖娆,反倒是透着一股邪气。
“如月说,是染料的问题。若是穿这种衣服太长时间,人会不知不觉受其影响,变得暴躁、嫉妒、凶狠,若是心志不坚定的人,可能会完全失去本性,变成一个恶人。”
“陆家是皇商,这种东西可是送不进宫的。”红梳忽然冷冷地说。
人界帝王,就算不再如黄帝般灵力高超,但也有紫薇真元保护,皇宫更有神将守护,肯定不会放这种东西进去的。
“最可怕的就在这里,”林笑云并不介意红梳的抢白,“流入民间的我查过了,都是这种。但是大部分花色没有这个鲜艳,所以邪气也比较轻。至于送进宫的那些,我托朋友带出来给如月看过,不是没有邪气,而是被净化了。”
“净化?”
“也就是说,在送进宫之前,用人的身体吸干净那些邪气。类似于养玉之人,用身体吸尽陪葬古玉里的尸气。”堂堂皇商居然用邪法染布,真让人心痛不已。
原来陆府的盛名都是用邪法换来的,绫罗绸缎背后尽是些不能见人的丑恶勾当。
林逸风看着那美丽却害人不浅的绸缎,心中不禁涌上愤怒:“该死的家伙!”
“沙雁和他身边那个小女孩儿已经去调查陆家染缎子的邪法了。陆青利阴险狡猾,你们既然已经住在了他的眼皮子底下,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林笑云让林逸风冷静。
“他们也来了?”红梳立即问道。
“啊,是这样的。沙雁如月跟一个小女孩儿和那个‘谪汐公子’钟神秀都来了,现在正住在城北的客栈里。”
“那父亲,我们——”林逸风还是不能放下这件事。
“你们也应该听说了,最近陆家又要送一批料子进宫,偏偏在这个当口儿,陆青利大肆招揽武林中人,我怀疑他有什么阴谋,你在这里要多注意。”
林逸风颔首:“知道了,父亲。”
“你为什么不告诉你父亲我们在查妖族的事情?”红梳跟着林逸风回房间,冷冷问道。
“沙雁他们也没说。”林逸风淡淡回答。心中清楚,沙雁应该是怕父亲担心……至于如月,应该是钟神秀阻止的。
红梳并不多做纠缠,只是冷声道:“这样的人,不救也罢!”
他们希望事先找到妖族就是为了能救下这家人,不过现在看来,陆家这些丧尽天良的东西不比那些恶妖好到哪里去!任由他们被杀,说不定才是真正的为民除害。
“至少那些江湖中人是无辜的。”林逸风道。
“哼!若不是贪图陆府的荣华安逸,干什么一个个在这里赖那么久?”也不做事,照样吃人家住人家,还心安理得。
“我们也赖在这里。”
“你——”林逸风是故意跟她对着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