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雁回房后立即补眠,好好睡了一觉之后,精神终于好了起来。
就在沙雁思索今晚该怎么应付那位刁蛮的小公主的时候,林逸风忽然撞进来,异常的严肃:“如月和钟神秀出事了!”说着,摊开手,一抹水蓝,竟是——钟神秀的法器,“水芒”。
沙雁倒吸了一口凉气,修真之人绝不会轻易抛弃自己的法器,除非——遇到性命攸关、再无其他选择的大事。
“那****与钟神秀过招时,用腾风锁缠过水芒。”林逸风表情更加沉重,恐怕,就是凭着这一点点羁绊,钟神秀才能把水芒送过来,向自己求救。不过,能把钟神秀逼到这种地步的……
“那我们赶快去找掌门吧!”沙雁急了,拉着林逸风就向外走。
“没用的。”还没出门,就看见红梳进来,对沙雁说,“静虚长老忽然晕倒,掌门和其他长老现在都在密室里为他疗伤。至于你师父,这件事,不便找他。”
“为什么?”沙雁不解。
“你师父身份特殊,不便插手六界事务。”红梳简单解释,无视沙雁更加疑惑的眼神,拿出一样东西塞到沙雁手里“现在,能找到如月他们的只有你。”
沙雁接下,细看,是一枚黄铜古镜,线条简单明了、花纹古朴大方,但是工艺十分精湛,处处都透着一股雍容之气。
“这是神女之镜,用这个,凭着血缘,你应该能感受到如月的方位。”红梳提醒。
林逸风在一旁静静看着沙雁冥想,但是心中疑惑倍生:自己会知道如月他们遇到了危险,是因为钟神秀送来了水芒,但是,红梳是怎么知道的?林逸风可不认为钟神秀或如月还有别的手段向红梳传递消息。更重要的是,那枚镜子——
“在这里!”沙雁睁看眼,举着镜子给两人看:铜色的镜面中,出现了一座别致的小楼,尽管静静矗立,但是总给人一种灵动之感。
“原来是她。”红梳只看了一眼,就立即认出,姣好的眉也因此皱起,“她的胆子也太大了!”
“她是谁?”沙雁急忙问。
“她是仙界惑星仙九虞,就是当年奉女娲娘娘之命下界,迷惑昏庸的商纣王、祸乱殷王朝使其更快灭亡的狐狸精妲己。”红梳没好气地解释,“姜子牙封神后,因为她毕竟有功,所以也封为惑星仙。”
虽然很惊讶,但是现在显然不是纠结妲己身份的时候,更重要的问题是:“如月为什么会在她那里?”
“商纣凶狠残暴,其魂魄被判处五雷轰顶之刑。但是行刑前,商纣失踪了。仙界始终怀疑是九虞对他余情未了而私自劫狱,但是始终没有证据。不过九虞难脱嫌疑,在天庭有行事放荡,所以被打为地仙,住在人界。”
“那又跟如月有什么关系?”沙雁更不懂了。
“纣王迷恋女娲娘娘美貌,当年就在女娲庙提淫诗侮辱,直到鹿台自杀还念念不忘。如月身怀女娲娘娘的慧眼神力,恐怕,九虞是劫了如月去讨好商纣了,这只胆大包天的狐狸!”红梳显然十分愤怒,腰上的朱雀离火刀的赤焰灼灼,耀人双眼。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一直静静听得林逸风忽然问,毫不掩饰他的怀疑。
“因为我是仙界的嫏媴仙子,掌天官文书,此番下界,是为了偿还沙雁和如月母亲当年的救命之恩,帮助他们做完他们该做的事。”红梳盯着林逸风,冰冷而高傲。
“嫏媴仙子?”沙雁惊讶,他娘当年救过嫏媴仙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娘的事,到了时候你师父会告诉你,所以我也不会多说。现在最重要的事,是救回如月和钟神秀,虽然九虞是仙,但是凶残狡猾的本性可没有因为封神而改变。”
红梳便不理林逸风,拉着沙雁来到门外,举手,摇动皓腕上的金玲。铃声叮当中,一只光辉璀璨的火凤化出身形,停在红梳面前,垂下单翼。
幸亏此时仙遥门弟子大都在经阁或金阁修行,沙雁是跟钟神秀、林逸风住的单独的一个院子,否则这样一只火凤,肯定会引起整个仙遥门的关注。
“上去。”红梳提示沙雁,却显然没有邀请林逸风的意思。那只火凤也跟她的主人一般,对着林逸风抬起高贵的头颅,娇美却高傲,鲜艳却冰冷。
林逸风也不恼,召出腾风锁,念咒,腾风锁立刻幻化成一只青白巨鹭,清高挺拔,一如青衣翩翩林逸风。
“跟得上就来吧。”压下心中的惊讶,红梳示意沙雁继续对着古镜感应如月的存在,让火凤起飞。
火凤振翅,一飞冲天,而青鹭也不甘示弱,紧紧跟上。邈邈晴空中,一青一红两道身影穿梭云中,呼啸相随。
红梳立在火凤背上,看着身后紧紧跟着的林逸风,实在无法在自欺欺人地回避心中的惊愕:她的火凤是灵兽,自幼与自己一同修行,经过百年,道行高深;而林逸风的青鹭只是腾风锁所化,驾驭腾空都是依靠这林逸风自身的法力,居然还能紧紧跟着自己的火凤——林逸风,一介凡人,林家的后人,年纪轻轻居然能有如此修为……
青鹭上的林逸风双唇紧闭,古井般的双眸不见任何感情。
就在红梳心思百传千结中,几人已经到达了目的地。
看到实物,不禁感叹,法器再神奇也只是法器,古铜镜终究无法照出小楼的神髓:飞扬飘逸、层层叠叠的屋檐和连绵不绝、若隐若现的亭台楼阁,完全透出深刻入骨的风流之感和靡靡之气。真不愧是能迷惑一代枭雄的千年狐仙的府邸。
不过,现在三人显然没有心情欣赏。
红梳径直走过去敲门:“我是嫏媴仙子,有要事要见惑星仙,还不开门!”嫏媴仙子乃是天庭四位掌权仙子之一,也难怪红梳如此高傲。
红梳敲门三声后,大门忽然“砰”地打开,一个华服通透的女子袅袅娜娜地在院中半跪行礼,旁边还跪了几个捧着朱红茶盘的小丫鬟。
女子抬头,风情万种地娇嗔:“呵呵呵呵,我说今日怎么总感觉有喜事呢?原来是嫏媛上仙大驾光临我这小小的陋室,真是折煞我了!快请进,我准备了上好的茶叶,当然不能跟天界相比了,不过,这也是我的一点小小的心意,希望上仙不要嫌弃。”说着,上前迎接红梳等人。一步一行中,宽松的纱裙轻轻摇摆,腰肢款款中,白皙光洁的大腿也若隐若现。
“不必了,”红梳对于这个声名狼藉的“同僚”显然不怎么喜欢,或者说是嫌恶,她连进门的意思都没有,只是冷冷地说,“我今日来,只是来向你要两个人。”
“呵,我这儿的什么人能入上仙的法眼啊,”九虞一副受宠若惊的摸样,伸出纤细洁白的手招呼那几个小丫鬟,“快过来,要是被嫏媛上仙看上了,可是你们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分。”
“够了!”红梳显然恼了,“惑星仙,你私闯人界仙遥门劫走两个人,还不快把他们交出来!”
“哎呀,”九虞花容失色,拍着胸口,似乎被吓得不轻,“上仙缘何说这种话,这样的罪名,小仙怎么担当得起啊!”
“你还敢说,‘神女之境’已经明明确切显示出,他们在你这里!”红梳正要拿过手沙雁手中的镜子来对峙,忽然沙雁惊慌地喊道:“不见了!”
“什么?”红梳大惊,凑过去细看,果然,原先镜子中九虞的府邸不见了。
“而且,我现在也感觉不到如月的方位!”沙雁也慌了,他一路上都不忘集中精神,感觉如月的存在,但是就在刚才,他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这么会这样?”红梳简直难以置信,立刻厉声问九虞,“你搞了什么鬼?”
“呵呵,”九虞娇笑,“上仙法力高强,又有神女之镜在手,我能做什么手脚呢?上仙要找的人,真的不在我这里,如果上仙不相信,我这小地方,上仙尽管搜查。”
红梳看着她一副故作委屈的摸样就有些作呕,但是还是寻找如月和钟神秀的下落要紧,因此一言不发,直接进府搜查,九虞盈盈跟上。
跟在后面的沙雁看着九虞自信满满的模样,揪紧手中的镜子,强压下不好的预感。
此时,在某处阴暗的洞府中,两个甜美却狡诈的声音此起彼伏:
“姐姐,嫏媴仙子进府搜查,不会查到我们吧?”稚嫩些的声音。
“哼,就凭她?以为凭着法力低微的黄帝后人和无魂无魄的神女之镜,就能找到藏在女娲秘境的人?笑话!”这个声音明显比之前那个成熟了不少。
“嘿嘿,当初女娲把秘境的钥匙交给狐狸姐姐的时候,肯定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们会用秘境来藏女娲遗魂吧!”
“哼,女娲把狐狸姐姐害得那么惨,我们这么做,还算客气的呢!”
“就是就是……”
“不过,抓了女娲遗魂就算了,为什么狐狸姐姐要连这个小子也抓来?”
“谁知道呢,反正狐狸姐姐从来是运筹帷幄,她这么做,肯定有理由的,我们不必瞎猜。”
“是啊,狐狸姐姐比我们聪明多了呢!”
两个声音响起的隔壁,如月毫无知觉地躺在一张石床上,而床脚,倒着昏迷不醒的钟神秀。神秀雪白的胸襟上、长衫下摆上,赫然是大片大片的猩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