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弦月挂在滑如绸缎似的苍穹之中,夜幕下寥寥几颗明星默默地闪着光彩,天空很静,静的可以听到风声,但天空下的依园镇却是喧声冲天。
街道上挤满了人,喧哗若市,两侧尽是买卖小玩意的商贾和行人。桥上,凉亭里,小河边是一对又一对互诉衷肠的情侣,因为今夜又是一年一度的七夕灯会。
他们站在一条小巷里,看看眼前来来往往的人们,人群像溪水般缓缓流出,又分别涌入不同的巷子里。路边的叫卖声,街头卖艺前叫好声,人们的议论声、笑声、喊声不绝于耳。
玉清扬一边挥舞着铁折扇,一边问道:“浅浅,你还记得吗?去年的七夕节,我们就是在这里重逢的!”
傲浅看着玉清扬,开始在脑海里搜索记忆,她隐隐约约地看到一个风度翩翩的白衣少年,少年的脸却始终看不清楚,她想起自己剥开人群只为来到他身边,她想起自己伏在是他的肩头轻轻啜泣,少年的脸逐渐清晰起来,一点一点,是一张俊美的脸,是玉清扬的脸。
“想起来了吗?”玉清扬试探着问道。
傲浅点点头,她抬起头凝视着看玉清扬,轻声道:“我记得我们是在这里重逢的!”
“那你记得当时和你一起的人是谁吗?”
傲浅摇了摇头,除了玉清扬她什么也记不起来。
“那和我在一起的人呢?”
傲浅又摇了摇头,她似乎并不急于恢复记忆。
“算了,忘了就忘了吧!我带你去逛灯会,走吧!”
“好啊!”她的笑容从来如此甜美。
看着她欢快地穿梭于拥挤的人群之中,他露出宽慰的笑容,心想:“浅浅,你总算拥有了一个普通女子的生活了,或许,只有忘掉过去,才能重新开始,但是落晖他……”
“清扬!快过来!”不远处的傲浅挥着手喊道。
“知道了!”他急忙跑了过去,“只是我,什么时候才能过上这样平静的日子呢?”
为了唤醒沉封在她脑海中的记忆,他带她去了他们一起游玩过的所有地方,甚至是那个求过签的寺庙,但始终没有任何进展,最后,他终于决定带她去雒山,把她交给落晖。
如今的的雒山已与三和月前的雒山大不相同,似乎比从前的雒山更加富有生机,充满活力。随着玉清扬在神兵大会上名声大震,雒山的声望亦在不断攀升,江湖中的大门大派不在少数,只是如今人心不古,个个都想明哲保身,置身事外,根本不敢与星月夜对抗,故而雒山更成为了江湖中唯一敢与星月夜正面交战的门派。
“师兄,你回来啦!”应天浔看到玉清扬开心地喊道,一歪头又看到傲浅,笑道:“傲浅姐姐,你也回来了!”
玉清扬笑了笑,道:“快去练功吧!别就知道在这儿玩。”他看着蹦蹦跳跳跑远了的应天浔,对傲浅道:“我们进去吧!”
傲浅点点头,又突然转头问道:“刚才那个小孩子认识我吗?那我,也认识他吗?”
“对啊!整个雒山的人你都认识的!”玉清扬看着傲浅一脸的迷茫,又道:“没关系,你总会想起来的!”
“师兄!我听天浔说……”落晖从不远处跑来,一脸的心急与兴奋,他看到傲浅忙走过去道:“浅浅,你回来了!看到你没事就好!”
傲浅看到向她冲过来的男子,本能的躲在玉清扬身后,用一种既惊慌又陌生的眼神望着落晖。
落晖伸出的双手停在空中,他诧异地看了看玉清扬,对傲浅道:“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落晖啊!浅浅!”
傲浅摇了摇头,迷茫地望着玉清扬。
玉清扬见状忙道:“落晖,这件事我一会儿再向你解释,你先去大堂等我!”他又转头对傲浅道:“走吧,我送你去休息。”
落晖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莫名的惆怅,一种不祥的预感在他心里慢慢升起。
玉清扬安顿好傲浅便去大堂找落晖,并向他讲述了事情的全部经过,从神兵大会一直到现在,事无巨细。
落晖叹了口气,道:“看来我们真的是有缘无分,终究是不能在一起的!”话虽如此,但他的心里却仍有一丝期盼。
“其实你不必如此悲观,”他拍了拍落晖的肩膀,“你们可以重新开始啊!她现在没有了功力如同凡人,这也是我带她回来的原因之一。”玉清扬叹了口气,道:“唯一能够照顾她的,保护她的人只有你,明白吗?”
落晖点点头,露出一抹笑容,道:“师兄,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
玉清扬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人,道:“希望有一天,她能明白你的心意!知道谁才是真正值得她托付的人!”
落晖看到玉清扬目光中的坚定,郑重地点了点头,虽然玉清扬的话使他重拾了几分信心,但心里却仍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让他不安。
月光照在她的面庞上,泪珠在月光下同样闪着晶莹的光彩,她看了看玉清扬面无表情的俊美面庞,悄然离去,背影却是那么的孤独,无助与落寞。
灵剑子将刚沏好的茶放在桌子上,他一边倒茶,一边问道:“师傅,您这几天夜观星象,到底有什么结果啊?”
鹤杖老人仍凝视着天空中的繁星,捋着胡子说道:“我看离星月夜灰飞烟灭的日子不远了!”
“真的吗!师傅!”灵剑子举在半空中的手因激动而颤抖了一下,一滴小水珠跳了出来,疾速飞向地面。
鹤杖老人伸出了左手,小水珠便停留在他左掌的上空,他将手轻轻地一转,那水珠又飞回了杯子。这两个看似简单而又随意的动作,实则需要极其深厚的内力和迅即的反应速度,但老人却做的那么自然,那么不急不慢,他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只是目不转睛地观察着星象。
灵剑子放下茶杯,不由在心中赞叹,师傅的武功可真是出神入化啊!只怕已入至化境了吧!
鹤杖老人转过头,拿起灵剑子刚刚放下的茶杯,道:“早就叫你好好研究星相数术之学,你不听,只知道练那些拳脚功夫!”
“师傅教训的是!”灵剑子恭恭敬敬地侧立在一旁,“那我应该怎么做?”
“你告诉玉清扬一定要在冬日到来之前铲除星月夜,那是他们力量最弱的时候,你从旁协助即可!”鹤杖老人开始慢慢品茗。
“是,师傅!”灵剑子露出成竹在胸的自信笑容,又抬头望着天空中无数的繁星,可什么也看不出来。
老人放下茶杯,语重心长道:“江湖终于要恢复他的本来面目了!”
“本来面目?”灵剑子不解地呢喃了几句,又为鹤杖老人倒了一杯新茶,茶香浓郁,历久不散,经久弥香。
傲浅轻轻扣响玉清扬的房门,半晌都没有回应,她慢慢推开门,走了进去。屋内只有几件简单的木质器物,与雒山里的其他房间大同小异,剑架上空空如也。
“难道他已经走了吗?”傲浅自言自语道,黯然转身向外走,却看到桌子上的信,她急忙拆开来看,隽秀却又不失洒脱的字映入眼帘。浅浅:
对不起,我已经离开雒山了,我知道你会怪我不辞而别,也会怪我把你留在雒山。但是,我只希望你能幸福,我不知道你当初为什么选择忘记一切,但当你重拾所有记忆的时候,一定会明白今日我所做的一切。
记得我说过吗,只有放开心胸,才能感受到幸福和满园的花香。落晖才是你真正的幸福,也只有他才值得你托付终生,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我注定只是你生命的过客,不值得留恋,好好享受这平静安稳的日子,真真正正地做一个普通女子吧!祝你幸福。
清扬顿首傲浅将信紧捂在胸前,潸然泪下。
站在门外的落晖悄然离去,师兄,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白衣白马在山间奔驰,瑟瑟的秋风撩起他的长发,浅浅,希望你能够明白我为你做的一切!
玉清扬将吉光交给小峰,踏入临清阁,路过大厅时,听到人们的谈话。
“你听说了吗?月派的傲浅跟玉清扬走了!”
“早知道了!看来玉清扬很快就要与星月夜决一死战了!”
“他势单力薄,又怎会是星月夜的对手?”
“擒贼先擒王嘛!只要打败三大统领,星月夜便如一盘散沙,还能有什么作为!”
玉清扬笑笑,走上楼梯。
“听说最近又兴起了一些小门派,看来星月夜大势已去,注定要被消灭!”
“是啊!有一个叫或非门的,听说大有来历!”
玉清扬穿过走廊回到自己的房间,姚齐已为他准备好饭菜,在屋内静候。
“齐叔!”玉清扬笑笑,放下恽霖剑,坐在桌边却并不动筷子。
“赶了这么远路累了吧,快吃吧!” 姚齐将筷子递给他。
玉清扬点点头,接过筷子开始进餐,他耐住性子直到吃完饭,才将心中的疑问提出来,“齐叔!那个或非门是怎么回事?”
“只是江湖中一个刚刚兴起的小门小派,不值一提。”
玉清扬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道:“雒山刚刚走上正轨,齐叔,还得麻烦您盯看点,若是有什么动静,马上通知我!”他顿了顿,特意嘱托道:“如果傲浅私自下山,就把她再送回去,她现在没有了武功,根本无力反抗!”
“放心吧!二少爷!”齐叔收拾好碗筷,又道:“你好好休息吧!”
“嗯!”玉清扬应了一声,坐在床上开始调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