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小路曲折不断,走了很久,远处才显现出一座吊顶楼,并不时传来“哗哗”的流水声。此处草长莺飞,鸟语花香,宛如一座世外桃源,与世隔绝。
小路的尽头是一座花园,花园的左边有一个巨大的水车,右边则种满了果蔬。花园中央摆着石桌石凳,一位老者坐在其中,静静品茗。他虽年逾古稀,瘦骨嶙峋,须发皆白,然双目炯炯,精神铄。
灵剑子走到他身边,毕恭毕敬的道:“师傅,他来了。”又转头对玉清扬道:“这便是家师。”
玉清扬握拳道:“晚辈玉清扬见过前辈。”
老者点点头,转头对灵剑子道:“先带这位姑娘下去休息吧。”
灵剑子点点头,向刑天舞和吉光走去。玉清扬对刑天舞点点头,又拍拍吉光,他们便同灵剑子离开了。
老者对玉清扬道:“你果真是年轻有为,老父没有看错人!”
玉清扬仔细打量老者,看到他身旁的鹤头拐杖,才恍然大悟道:“原来前辈便是鹤杖老人!”
老者捋着胡须,点头微笑。
玉清扬不解地问道:“不知前辈是如何得知我今日会来到此处,就连我自己也不知缘由。”
老者笑笑,道:“老夫略通五行八卦,天文地理,世间奇妙,皆由星象所示。”
玉清扬赞叹道:“前辈韬光养晦,实在令人佩服。”
老者谦虚地笑笑,道:“老夫只是厌倦了江湖中的你争我夺,枕石漱流罢了。”
玉清扬又问道:“不知前辈要晚辈前来此处所谓何事?”
老者严肃的捋着胡须,缓缓站起来,道:“近年来,星月夜在江湖中为所欲为,杀害无数武林同道。”
“家师也是被他们所害。”他低下头,暗暗感伤。
“我也知凭一己之力难以将他们铲除,然而江湖中人人自危,个个明哲保身。能够像你一样敢于同他们针锋相对的人实在不多。所以,我要助你一臂之力。”
“多谢前辈。”
微风徐徐,时而伴有清新的香气,时而夹杂冰凉的露珠。
玉清扬走出房门,他笑着看了看正在熟睡的刑天舞。春日的清晨依然寒冷,他加了一件厚厚的罩衫,准备向鹤杖老人问好。
“玉清扬!”一张陌生的脸向他打招呼。一张五官精致却又饱经风霜的脸,眉心有一颗红痣,宛如一个妖娆的少女。高高瘦瘦的身躯,轻巧灵活的步伐,每一个动作都有可能成为杀人的招数。
“你是……灵剑子?”他吃惊的语不成句。
“怎么,不认识我了!”他笑笑,洪亮而清脆的笑声。“我的易容术很厉害吧!就连师傅也无法一眼识破。”
玉清扬看着他,总觉得他身上有一种奇怪的东西。
“我一直潜伏在奚子星的身边,所以万事小心,易容术只是一种小手段。”
“难道,你是奚子星手下的四大弟子之一?”
“对,我是四大弟子之首。我从十四岁起就潜伏在他身边,如今已有十载,也是他最器重的弟子。”
“那么其他三人呢?”
灵剑子摇摇头,道:“奚子星是个很狡猾的人,我从未见过另外三人。我们四人直接听命于奚子星本人,甚至是祭天也未曾参加。平时如普通人一般生活,一旦接到命令便立即成为杀人如麻的刽子手。所以,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可能是深藏不露的杀手。”
玉清扬陷入沉思,每一个人?难道真是这样吗?
灵剑子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们快去见师傅吧!”
玉清扬点点头,他们一同向花园走去。鹤杖老人已经在等他们了。
“前辈!”
“师傅!”
老人道:“玉清扬,老夫今日就传授你一套剑法。”
“剑法?”玉清扬满脸疑惑。
“对,是梦寻剑法。”
灵剑子立即道:“师傅,我可不想一大早进入梦境,我先下去了。”
老人点点头。玉清扬没头没脑的听着。
老人拿起一根树枝挥舞起来,有时潇洒风流,如疾风斜雨;有时温柔婉约,如春日柳莺;有时气势逼人,如排山倒海;有时突如其来,如九天飞电。
玉清扬已经无法看清老人的剑招,仿佛进入梦中。
他站在雒山脚下,一个中年男子向他走来。男子伸出长满皱纹和老茧的手摸摸他的头,感叹道:“你真像你爹啊!”
他眨着眼睛问道:“你就是我的师傅落青云吗?”
男子笑着点点头,道:“是啊!”满脸慈祥。
每天,他练完功夫,师傅都会给他买好吃的云片糕。练功虽然很辛苦,但日子却过得充实而平静,他多么希望就这样一直生活下去。
他向前走了一步,换来的却是满眼的白色。
师兄弟们跪在陵前哭泣,里面沉睡着他慈祥而又严厉的师傅。他再也不会醒来,再也不会陪他练功……他擦干眼泪站起来,对着天空大喊:“我要报仇!”
一道霹雳在天空炸响,一切恍如隔世。
他仍置身于花园之中,老人叹了口气,道:“这就是梦寻剑法,你慢慢领悟吧!”
“梦寻剑法?”他想了一整天也无法领悟其中的奥妙。刑天舞自知帮不了他什么,只是静静陪在他身边。
天空纷纷扬扬的下起大雪,一片接着一片,没有空隙。
她倒在他的怀里,奄奄一息。他泪流满面,道:“天舞,是我不好。我不该把你带下山来,是我,是我害了你。”
她吃力地摇摇头,道:“不,我从来都没有后悔过,清扬,是你让我体验到了从前,从前从未感受过的东西。跟你下山,我从不后悔。”
他泣不成声,站在一旁的宇文煊、傲浅、落晖也无不满面悲色。
姚远晰慢慢拉起她的手,轻声问道:“天舞,你愿意做我的妻子吗?”
她含着泪点点头,道:“成为你的妻子,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事!”
姚远晰看着她,满眼爱怜。
玉清扬紧握她的手,道:“天舞,答应我,你会好好活着!”
她淡淡一笑,慢慢闭上了眼睛,手轻轻滑落。一滴泪悄悄从眼角滑下,滴落到雪花上合为一体。雪花在她的身边舞蹈,唱着凄美的挽歌,将她纯洁美丽的灵魂带去远方,安静而美好的净土。
他抱着她,仰头大喊道:“天舞!”仿佛要用尽所有的力量,甚至是生命。
他突然坐起来,出了一身冷汗。他转头看着熟睡的刑天舞,松了一口气,道:“原来只是个梦。”他看了窗外,天已破晓,于是换了身干净的新衣服,走出房门。
花园中,老人已在品茗。玉清扬满怀信心地走了过去,向鹤杖老人问好:“前辈!”
老人笑着道:“看你红光满面,想必已经参透了梦寻剑法的奥妙。”
玉清扬笑着答道:“正是。梦寻即寻梦。梦,虚无缥缈,似真非真,似假非假。所谓寻梦指的是一种意境,只要将敌人带入这种意境中,犹如进入梦境。敌人真假难辨,获胜无疑。”
老人捋着胡须,满意的点头笑道:“对,你的悟性果真不差。”
灵剑子走出来,道:“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参透了,这是了不起!”
玉清扬谦虚道:“侥幸而已。”
玉清扬在此逗留的整整一个月,终于将梦寻剑法融会贯通。离开时,山下已是樱花满地,湖面也点缀着些许粉红色的花瓣,为原本美丽的景色平添了几分妖艳。
灵剑子提醒玉清扬,星月夜已经开始加紧攻击江湖中的各门各派,妄图称霸武林。玉清扬只好改变初衷,返回清扬居。
梦境是否真的虚无缥缈,或许它正是真实的写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