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无医嘴唇颌动了几下,最终还是摇了摇头,道:“没有什么办法,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雪瑶晶晶亮的眼睛黯淡了下来,她第一次开始怨愤上天,让她中毒也好,让她命悬一线也好,就算让她死掉也好,可是这么大一点的小孩子究竟犯了什么错,竟然从生下来就承受着病痛之苦,现在更是活不活的下去还不一定。
想到这里,雪瑶突然就擦干了眼泪,贼老天,我还偏要和你斗一斗,你要我死,要我受苦,我就偏要好好的幸福的活着,你要宝宝命不久矣,我就要让他成为这个世上最长寿之人!
莫无医看着雪瑶这副样子,有点不忍心,便想把心里的想法告诉她,可是看着她有些憔悴的脸,看着她从悬崖上掉下来摔折的、养了一年还没养好的双腿,想起她这么多年所受的苦楚,想起自己心里对她的那份念想,就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又收了回去,摇摇头,转身走了。
雪瑶根本没注意到莫无医的不对劲,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不能自拔,就是这一忽略,让她和安泰一分离就是四年。
“无医,雪瑶还是要走吗?”莫师傅的脸色很是不好,他是替自己这个徒儿感到遗憾,四年了,竟然还是没有争取到雪瑶的心,不知道是雪瑶太过心狠,还是雪瑶太过专情。
莫无医长长的叹了口气,道:“是啊,这四年来,我们朝夕相处,我处处对她温柔体贴,真的把她当成掌心里的宝,对待小安也是视如己出,可是师妹还是要走。”
他是个温柔性子的人,不会说什么难听的话来发泄火气,只能把塞得心里满满的感情拼命的压啊压啊,压成那么小小的一块,却是坚硬的很,刻在心里再也取不出去。
莫无医双手背后,望着远远的天边,猛然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也罢,便就放手吧!”
他转过身,对着莫师傅说道:“师父,咱们留了她四年,小安的事,也是该告诉她的时候了,至于怎么做,就让她自己决定吧!”
莫师傅看着自己徒儿黯然的神情,知道他在强撑,根本就没有办法释怀,可是感情的事情,外人谁也无法勉强,谁爱谁,谁不爱谁,任是上天也干涉不了。
这时候,一道温柔的声音传了过来:“师父,师兄,吃饭了!”
两个人同时转过身子,一个穿着鹅黄色裙衫的女子靠在门边,清亮的凤眸正左顾右盼着,看见他们,便是眼睛一亮,嘴角勾起笑意,这绝美的笑靥瞬间点亮了一整片天空,正是雪瑶。
莫无医的心口就像是被这个笑靥扯开了一个洞,也许从明天开始,自己就再也见不到这样的笑容了,雪瑶,失去你,该让我怎么活下去?
今日的午饭是雪瑶准备的,格外丰盛,鸡鸭鱼肉样样不少,野菜馅的包子白白嫩嫩的十八个摺,摆在盘子里面惹得人口水都不禁要流出来,旁边还摆着一壶烫好的老酒,从壶嘴冒着酒香。
就是这样一桌饭菜,三个人却是谁也没有胃口,雪瑶端起酒壶,给三个人每人斟了一杯酒,接着双手举起酒杯,道:“师父,师兄,这杯酒敬你们,谢谢师父和师兄四年前从悬崖下把我和小安救了回来。”
雪瑶一饮而尽,莫师傅和莫无医对视一眼,也端起酒杯,把酒喝了下去,可是却喝不出什么味道,他们都心知肚明,这是散伙饭,接下来雪瑶就会提出离开的要求了。
雪瑶又给三人一一满上,再次举起酒杯,道:“这杯酒还是敬你们,谢谢师父和师兄这四年间对我和小安的照顾。”接着一饮而尽。
莫师傅和莫无医无奈,也跟着喝了。
雪瑶还想斟酒,莫师傅却是一抬手,阻止了她,道:“我先出去走走,你们聊。”他是个直爽的性子,最受不了这种小儿女的尴尬气氛,只好先逃了,让他们这一对师兄妹好好说说话吧!
“哎……师父……”看着师父逃离似的背影,雪瑶又怎么会不知道他的用意,可是这样令人窒息的气氛,她同样感觉尴尬无比啊!
雪瑶想了想,还是开了口:“师兄,我想离开了,我在这里已经四年了,小安的身子一天不好起来我就一天都不能放心,我必须要带着小安去找能医治小安的病的人。”
其实,这世上最好的神医便是莫师傅和莫无医了,他们都治不好的病其他人哪里有办法治好?只是雪瑶不死心,她怎么能让自己的孩子还这么小就死去呢?
也许,她的心中还存在着别的念想,四年了,安泰肯定是以为自己死在悬崖下面了,他的身边会不会有其他的女人?她不敢想,她怕再深厚的感情也抵不过时间的折磨。
莫无医没看雪瑶,只是拿起酒壶,狠狠的灌了一口酒,然后说道:“雪瑶,其实我和师傅一直瞒着你一件事。”
雪瑶没当回事,只说道:“什么事?”不管什么事,她现在都不在乎,她现在只在乎孩子的性命。
“是小安的病情……”莫无医还没说完,雪瑶已经吃惊的站了起来,激动的道:“是小安有救了吗?”
莫无医看着雪瑶急切的神情,心里为自己的自私生出内疚来,如果不是自己私心的想留住雪瑶在自己身边,她肯定早就走了,小安现在也许早就好了。
“小安的先天不足其实有法子能救,我先前和皇上有点交情,知道皇宫的藏宝阁中有一朵千年的雪莲花,保存的很好,药方我和师父早就写好了,只要拿到这株千年雪莲,按照药方配好了药丸,只好吃上一个月,小安的病情就无碍了。”
雪瑶不说话,却是让莫无医有点忐忑,他不禁问道:“师妹,你可是在怪我?”
这么长的时间,莫无医对她的心意,雪瑶怎么会看不出来呢?只是她一直装傻罢了,她的心中从来不曾忘记过安泰,也再装不下别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