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哲哲下班的时候,张泽准时等在公司楼下,杨哲哲看着童彤跟邵一航离开后才走出公司,向着张泽的方向走去。
张泽极为绅士地走下车来,为她打开车门,一只手护在车门的顶部,直到杨哲哲坐好后才绕到另一边重新坐了进去。
“总算见到你了,还好吗?”
杨哲哲笑着点头,“嗯,挺好的。”
“你上个月回家了?我听你的一个同事讲的,我打你手机总是关机,所以有点担心,就过来打听了一下。”
他对她的行踪还真是了如指掌,杨哲哲回答道:“对,因为家里出了点事情所以我回去待了一周。”
张泽似笑非笑地点头,“是这样啊。”
车子在前面的路口转弯,他继续问道:“叔叔阿姨还好吗?”
“都挺好的。”
“我已经有八年没回国了,他们肯定都快把我忘了。”
“怎么会?”出于礼貌,杨哲哲说道,“上次我回家他们还提起你来了。”
“哦?”张泽似乎很感兴趣,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问道,“叔叔阿姨怎么说的?”
“知道你回国担任丹美的总经理,他们都夸你有才能,还说你从小就有当领导的潜质呢。”
那个早上,范舒云无意间提起张泽,顺带着夸了他几句,她记得清清楚楚,因为孟启佑那一天都很别扭,“不高兴”三个字明明白白地写在他的脸上。
“真的?”张泽高兴地笑了,“看来我没有让叔叔阿姨失望。”
张泽近乎是个理想的完美主义者,出于礼貌杨哲哲不得不陪着他到处选购礼物,他总是有办法让她受制于他。
“其实你还记挂着我爸跟我妈,他们就已经很高兴了,没必要带这么多礼物。”
“那怎么可以?我这么长时间没有见到他们,一定要让他们知道我的心意。”
“叔叔最喜欢吃饭的时候喝两盅了,哲哲,你看这个酒叔叔会不会喜欢?而且比较温和,适合上了年纪的人。”
“阿姨最喜欢戴这种样式古老的耳环了,哲哲,阿姨最喜欢什么颜色?”
杨哲哲不得不承认,张泽是一个细心又体贴的人,毕竟隔了那么多年,他依然记得每个人的习性和爱好。他挑选礼物的时候很认真,这让杨哲哲不得不怀疑,是不是她的肚量太小了,竟然认为他居心叵测。
买礼物花掉了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张泽自然而然地邀请杨哲哲一起吃晚饭,而杨哲哲根本没有理由拒绝。
张泽没有像以前那样提起过去的事情,也没有像第一次见面那样无礼,更没有故意让她难堪,这样心平气和的相处是杨哲哲以前从未料到的。
他开车送她回家,杨哲哲向他道谢。
她转身离开的时候,张泽突然伸出手来拉住了她的胳膊,“哲哲,等一下。”
“还有什么事吗?”
张泽从后面的座位上拿过来一个装饰精美的礼盒,交到她的手上,“哲哲,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
今天确实是她的生日,可是,恐怕他不知道吧,从八年前那个生日以后她就再也没有为自己过过一次生日,她几乎已经忘记了,今天这个日子,是她的生日。
杨哲哲看着他,眼中的神色渐渐冷下来,“谢谢你,不过,我不能收。”
张泽微微一怔,瞬间明白过来,从她落寞的神色和慌乱的眼神中,原来这八年来,她从未忘记过,“哲哲,忘记过去吧。答应我,收下它,忘记过去,让这一天作为你新生的那一天,重新开始。”
杨哲哲猛然抬起头来,喃喃道:“重新开始?”
“对,重新开始。”张泽把礼盒放在她的手中,“你一定会喜欢的。”
杨哲哲还想再说些什么。
“哲哲,收下吧,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不应该拒绝的不是吗?毕竟,今天是你的生日。”
杨哲哲盯着手中的礼盒,最终点了点头,因为拒绝过生日,在陌生的城市,她已经有好久没有收到过生日礼物了,“谢谢你。”
“这才像话嘛。”张泽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他很满意,因为杨哲哲没有躲开。
“再见。”
张泽笑着点头,“好,再见。”
他重新坐进车里,却没有立即启动引擎,过了一会儿,他探出头来对她说道:“哲哲,孟启佑去探望过叔叔跟阿姨了吗?”
“不知道,我没有听他们提起过。”她当然不能让张泽知道他跟她一起回去过。
“是吗?”张泽似乎是笑了笑,随即车窗的玻璃缓缓上升,他的表情隐藏在玻璃的后面。
她可真会说谎呢,因为他得到的情报可是,那七天他们一直待在一起,甚至在更早的时候,他们就在一起了。
杨哲哲带着他的礼物向楼上走去,他为什么会问起孟启佑?杨哲哲不知道答案,但是她敢肯定,绝对不是像他表现的那样,只是随口一问,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八年以前她就领教过了。
幸好,孟启佑离开了她,自从那次飙车事件后,他就再也没有找过她,甚至连一通电话也没有。而她自己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打电话给他,直到范舒云打来电话,告诉她,孟启佑寄给她的签名海报她都收到了,电话里的范舒云很是兴奋,再三叮嘱她,代她向孟启佑道谢。
她终于有一个理由联系他了,而他却没有给她回复任何消息,当然,她知道,他们连最后的关系也断开了。
他离开她是对的,如果张泽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她可不想让孟启佑声誉扫地。
杨哲哲拿出钥匙开了门,随手按了墙壁上灯的开关,当她回过头来的时候,却怔住了。
孟启佑正站在窗前,背对着她,他的背影看上去有些不真实,可是他的话却告诉她,这不是幻觉,站在她面前的确确实实是孟启佑。
他冷冷的声音带着愤怒,“亲热完了?我刚刚还在想如果你带他上楼来,我该怎么办呢?”
透过窗子,下面的景象看得一清二楚,他清清楚楚地看着张泽拉住她的胳膊,看着她对张泽笑,看着她收下张泽的礼物,看着张泽的手那么自然地放在她的头上。他看着他们,愤怒充斥在胸腔,心一点一点地被凌迟。
他真是傻得透顶,放下在新加坡的新戏飞过来等在她的家里,他从她下班之前就开始等,希望给她一个惊喜。可是他等来了什么?她的迟迟不归,她跟另一个男人暧昧的画面!
“你怎么会在这里?”杨哲哲机械地问道,因为见到他,惊喜多于震惊,她甚至忘记了刚刚跟张泽在一起的事情,甚至现在她的手里还拿着张泽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我为什么不可以在这里?”孟启佑一步一步逼近她,周围的空气因为他身上透出的寒意而骤然降温,很快,杨哲哲便被他固定在墙壁和他的身体之间,他冷冷地看着她,抑制着想要把她扼死的冲动,“你忘记了吗?我们是什么关系,我是你的男人,是可以随时跟你上床的男人,我不在这里,你希望谁在这里?张泽吗?”
她的肩膀被他钳制着,他的力道不受控制,她的肩膀几乎要被他捏碎,“你到底是怎样一个女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曾经请求我原谅你,让我回到你身边。可是——我才离开几天,你就又耐不住寂寞,开始跟别的男人鬼混了,杨哲哲,看来我真是低估了你的魅力了!”
杨哲哲挣扎着想要推开他,可是孟启佑的手在她的肩膀上越收越紧,他不容许她逃脱,“你怎么这么——”他狠狠地说出那个字,似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鄙夷的,不屑的,嘲讽的,“贱!”
她放弃挣扎,抬起头来看他,这个字让她的心瞬间变得冰凉,他竟然——竟然这样说她,杨哲哲看着他,恐慌的,不敢相信的,她从来没想过这样的字眼会从她深爱着的孟启佑嘴里说出来。
“怎么,我说错了吗?”他顺势狠狠地攫住她的下巴,他丝毫不注意手上的力道,似乎就是为了让她疼,他想让她疼,因为他的心疼得要命。
“你放开我!”杨哲哲拼了命的挣扎。
“你不是缺男人吗?为什么还要让我放开你,我来满足你不是很好吗?还是你厌倦我了?”他根本就不会放手,她被他困在墙壁和他的身体之间,即使用力挣扎,也动弹不得。
就想他说的那样,孟启佑俯下身子,却没有吻她,他伏在她白皙的脖颈上,狠狠地咬了下去。
身体上的痛苦减轻了心上的负担,杨哲哲不再挣扎,反而安静下来,她咬紧嘴唇,强忍着疼痛,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她就像一个木偶一样,没有反应,孟启佑松开她的脖颈,留在她脖子上的是他的牙印,仿佛印记一般。他开始吻她,他的唇在她的耳后,脖颈和锁骨见徘徊,却不触碰她的嘴。
他吻着她,越来越急切,带着一股绝望。
同时他的手慢慢向下摸索,滑过她的肩,她的胸,她纤细的腰,他粗暴地想要扯开她的衣服,但是被杨哲哲制止了。
“不可以——”
欲望和愤怒早已让孟启佑失去了理智,他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将手探进她的衣服里。
直到杨哲哲强烈地挣扎起来,他才抬起头来瞧着她,眼睛中的冷漠丝毫没有被热情遮掩一分一毫,“为什么不可以?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今天真的不可以。”杨哲哲按着他的手,幸亏阻挡及时,她的衣服还完好无损地穿在身上。
“今天不可以?”他凑近她,却又马上远离,然后冷冷地大笑了起来,“今天不可以?是不是因为他已经满足了你?啊,是不是这样?”
杨哲哲如坠地狱一般,他的话像一支支毒箭,射向她,每次必中她的心口。
“我今天身上不方便,来月经了。”她解释道,声音里没有一丝力气,她所有的力气都被他抽去,此刻的杨哲哲如果没有墙壁的支撑,一定会瘫倒在地上。
“是吗?”孟启佑放开她,眼睛却依旧冷冷地盯着她。
他和她就像是刚从战场上退下来的士兵,没有胜负,却都狼狈不堪。
张泽送给她的礼物早就被孟启佑摔在地上,他觉得自己实在是可笑,精心准备的礼物,长途跋涉,来到她的身边,可是她是怎样迎接他的呢?他真是傻呀,一次次地靠近她,直到被伤得体无完肤,鲜血淋漓才知道自己又错了。她是什么样的女人,八年前他不就已经领教过了吗?
孟启佑从沙发的一个角落里找到他为她准备的生日礼物,同样是包装精美的礼盒,包装纸的颜色都是他亲自挑选的,可是有什么用呢?她在乎吗?她懂得珍惜吗?恐怕她根本就不屑一顾吧。
“嘭——”他将礼盒狠狠地摔在地上,抬起头来看她,“看来这是多余的。”他重新靠近她,伸出右手攫住她的下巴,他与她靠得极尽,炽热的气息呼在她的脸上,“本来想着,如果你今天能让我满意的话,就拿来奖励你呢,可惜了——”他咬牙切齿地继续说道,“你不能陪我上床。”
只是这样还不够,他想让她痛,哪怕只有他的十分之一,他也想让她尝到这八年来他忍受的痛苦,“你以为你配吗?你根本就不配!不配得到我送给你的礼物!”
他终于一步步地后退,后退着远离她,仿佛是怕她玷污了他似的。
杨哲哲凄楚地笑着,八年来所受的委屈和这些日子以来的压抑让她再也无力承受,面对张泽,面对孟启佑,面对她自己,她知道,他们之间越是纠缠,她就会越痛苦。
“你说的对,我是不配。”杨哲哲抬起头来看着孟启佑,“从八年前开始我就已经不配再得到你送的礼物,我也从来没有奢望过——”她的视线从他的身上移开,眼神似乎有些迷茫,茫然地盯着一处看着,“你知道——”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到最后像是自言自语一样呢喃道,“八年前的今天,在我十六岁生日的那一天发生了什么吗?”
孟启佑背对着她想要离开,可是听到她的话,他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他听到她继续说道:“你想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