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伤痛中慢慢成长,学会淡定!谁说沉默就是对命运的妥协,难道你没看到我昂首面对凛冽的寒风?
————————————————————————————罐头。
我一直身处在沉沉的黑暗当中,像是进入一个非常安静的世界,这是世界是我一个人的,很小,包裹在那个冰冷的世俗里面。这个世界黑暗而温暖,安全,让人恋恋不舍,欲罢不能。
时而,我也能透过黑暗聆听到外面的只言片语,可是,不多时,又断了联系。
我感觉到耳边一直有一个微微粗重的呼吸声,就在我的耳畔。然后有人的说话,断断续续。
“姚远,你休息会儿吧,你都三天三夜没睡了……”
姚远?
这个名字,听起来有那么点儿耳熟……
“姚远,你这样一直抱着她不放手是作什么?你能不能成熟一点,像个男人一般担当起来!”
“你不知道……”熟悉的男声响起来,那声音仿若古井里面沉静的水。
真好听!
我想。
“江漓,你不懂,五月需要我,我不能离开她……”他继续说道。
五月,这个名字,似乎也有些耳熟……
算了……还是继续睡下去了吧,好累!
“姚远,你总要医生帮她检查才行!”
“姚远,你这孩子是不是想气死我!”
不同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我有些心急,这个男人一直在我的耳畔,若浅若重的呼吸让我倍感宁静安心。
可是却总是传来不同的训斥声,是不是他做错了什么?
可是。
我在这里!
我又能做些什么呢?
“她的脑部长了一个肿瘤,不是没有机会治愈,只是中国还没有这样前进的条件,如果可以,请让她出国去治疗。”
“有没有扩散的可能性?”
“目前来看,还没有,但是肿瘤生长的极快,而且处于左脑和右脑之间,开颅手术有很大困难。但是不建议耽搁,请尽快做决定。您是患者的什么人?”
“我?是她的丈夫!”
我昏昏沉沉的睡去,时而浅眠,就会听到各种各样的人在我的耳边说话,说一些我听得懂或听不懂的话,只是我太累,不想去思考。
听懂与否,于我来说,也没有太大意义!
“姚先生,逢小姐的脑部肿瘤是可以摘除,但是您要知道,这个肿瘤所处的位置比较隐蔽,而且,为了将癌细胞切除干净,我们会将她脑部肿瘤周围的组织多切除一些。那都切除的部分正式人类存储记忆的区域。”
你相信有神明吗?
你最好相信神明的力量。
我正熟睡,耳边突然响起这样的声音。
我起来,身心都很舒畅,我知道自己还处在那个黑暗的世界里。这个世界没有日月交替,也就是说没有时间的概念,在这里,你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情。
可是,这里一直没有人,只有我自己。
大部分时间,我都在沉睡。
今天却突然有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那声音很真实,不是来自外界的声音,这一点我可以分辨的清清楚楚。
我向前走了两步,虽然黑,但是完全无须担心撞到什么,或者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索绊倒。
因为它是无限大的,没有任何阻碍的美妙世界。
我回头,终于,一个男子出现在我的面前,起初朦朦胧胧像是本身散发着光芒,最后,他慢慢走过来,我才看清。
“父亲!”我惊喜的叫了一声。
他笑,伸出双臂,我奔过去投进他的怀里。
不知为何,他变得身体变得很高大,像是我小时候,只到他的肚子。
他伸出手,将我抱起,搂在他的怀里。
我笑着像小时候一样去扯他的胡子,他则亲吻我的脸颊。
“爸!你和妈妈过得好吗?”我问。
“很好。五月,你过得好吗?”
我过得好吗?我思考了两下,重重的点了点头,又摇摇头,复又点了点头。
“傻丫头,要学会随遇而安,要学会相信神明的力量。”
“我不相信。”我摇摇头:“它带走妈妈。”
“我爱你的妈妈,如今我们只是离开那个世界,到另外一个世界而已。五月,记住,只要是相爱,就不会被时间空间所阻隔。只要相爱,就会得到神明的庇佑,现在,你要做的就是回到你的世界,去面对你的人生,用你那可坚强的心,去吧,我的孩子!”他说着,将我轻轻一推,我的身体猛然失去重心落了下去。
一片亮白,眼前模模糊糊的出现几个人影。
他们说着英文。
我大概听得懂。
“姚先生,你要考虑清楚,着了这个手术,逢小姐会失去百分之五十的记忆,很有可能将你们之间的经历忘记,到时候,她可能不会记得你是谁。如果做化疗,最多则可以维持六年的生命,保留你们美好的记忆,度过逢小姐生命最后的几年。”
“姚远,你还考虑什么?难道五月的生命不是最重要?”一个焦急的女声传来,我努力睁了睁眼睛,楚江漓竟然也在。
我看见姚远的背影僵直,表情背对着我,可是身侧紧握的双拳,却已然昭示了他的现在的心情。
“手术有多大把握?”许久之后,他低声问道。
“大约百分四十。”
“也就是说,有百分之六十的机会,五月会下不了手术台?”
“事实是这样的。”
楚江漓也有些愣,姚远又沉默了一会儿才费力的说道:“请给我一下午时间考虑一下。晚上我会给您答复。”
说完,一声便走了出去,楚江漓也离开了房间。
他走过来,正对上我平静的双眸。
一时间,竟然生生停住脚步,一脸惊讶。一秒钟之后,才好像不敢相信似地,一步跨过来,抓着我的手紧张的说道:“五月,你醒了。”
我点点头,他我的手微痛,我皱了皱眉头,试图从他的手里挣脱开来。
他不放手,反而力道越来越大。
我看着他,他瘦了好多,两颊深深的陷了进去,下巴长出青涩的胡茬,原来那双淡色如琥珀的双眸,好像失去他原本宝石一样的光泽。
“姚远,你弄痛我了。”我皱了皱眉,小声说道,一说话,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压得厉害。
他一把抱起我,将一边的水杯拿过来,递到我的唇边。
我像是在沙漠里行走了很长时间的人,就着他的手喝了大半杯。
他摸了摸我额头上的碎发,终于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
“五月,对不起。”
他说。
我摇摇头,说道:“姚远,我们都有错。”
他还想说些什么,可是却又好像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坐在我的床边呆呆的看着我。
我想,此刻的我好不哪里去。隐约听见他们之间的谈话,对自己的病情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原来是和妈妈一样的病。
我在心里轻笑。
似乎在睡梦中,父亲还让我相信神灵的力量,可是,一醒来,我就要面对着残酷的现实。
或许,对于一个一无所有的女孩,上帝夺走她的生命,也是一种怜悯的行为。
“这是哪?”我开口,打破这如死寂般的沉默。
“美国,纽约。”他抓着我的手,依旧不肯放开。
“我们在美国?”我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
“你病了……”他寻找合适的措辞,看来他并不知道我听见他们的谈话。
“我知道,我刚才听到你们的谈话了。姚远,我不想治病,不想做手术。”我艰难的挪动身子,好似太长时间没有动,我的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骨头和肌肉都酸痛的要命。
“为什么?你若是听到了,就应该知道有百分之四十的机会可以痊愈。”他扶起我,拿起枕头,靠在我的身后,说道。
我思考了一会儿,终究诚实的说道:“我不要忘掉你,不要忘掉和你经历的一切,即便大部分都是互相伤害和猜疑。可是,姚远,你知道吗?遇见你,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事情。即便是你带给我的伤痛。”
“五月……”他眼神中终于有泪花泛出,我认识了他三年,这是他第一次在我面前流露出懦弱的表情。
“姚远,你知不知道,睡了一觉之后我才发现我们俩个究竟有多么幼稚和无知。深深爱着,却要彼此伤害。”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他埋在我的胸口,呜咽着。
我感受到胸前有温热的液体滴落,快要灼伤我的皮肤。
这样一个风流俊美,在各个方面都出色的男人,竟然为了我落泪,我竟是何德何能,将姚远变成眼前这幅摸样。
若不是我,他也许还是那个温柔的大众情人。
若然带着那个厚重的壳,至少不会受伤。
神说,前生我欠了的命,所以今生用我的心口血去补偿。
我一直不知道不知道着心口血是什么,直到他的泪水滴落在我的胸口。
我听自己的低哑缥缈,却从未入如此坚定过。
“姚远,这一次,我们真的分手吧!”
我爱你,可以放弃所有,甚至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