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凛冽,雪花飘飏。
孤独的身影显现在黄昏中,没有人怜悯,只有人叹息。
小白忽然一阵咳嗽,把昏迷的圣欣吵醒。往小白看去,小白的眼睛成半掩状态,精神有些颓靡,口中竟冒出白泡。圣欣瞬间来了精神,一股热浪通满了全身,身上的冻结似乎被解了,圣欣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冷意。凉飕飕的寒意直窜心髓,圣欣冷的直打寒战。他机械地把手放在小白身上,急忙问道:“小,小白,你,你,怎么了?怎么,了?”他看着关着紧闭的静院大门,心再次凉了许多,整个人都快成冰块。
他深深地闭上眼睛,义无反顾地站了起来,抱起庞大的小白,最后恶狠狠地盯了院门一眼,便心灰意冷了。他步履蹒跚地走出清鸣谷,留下怨恨的残影。易先饮再次探了个头来,见圣欣正履步为艰地退出清鸣谷,他竟产生了一丝留恋,赫赫地喊道:“我收你为徒!”
圣欣瞬间停顿了一下,然又继续行走着。不知道是他两耳不聪,没听到,还是根本不想回头。易先饮再次喊道:“你回来!”易先饮能做到这一步已经算是破格了。圣欣自从死死地盯着院门一眼,便心灰意冷了,回头已经没什么必要了,何况自己的小白要紧,他不能再失去一个亲情伴侣。
“谷主,谷主,快看看我的小白!”
玄冥殿外传来一阵疾呼,把谷主都吓着。他从坐台上下身,然后踱到门边,朝广场望去。因为是下午,众弟子都休息去了,他们正等待明日的朝阳。一片雪白之中,清晰可见被风肆意蹂躏的头发,小白都被周围隐了去。圣欣跑的太急,被雪滑的翻了跟头,小白也被抛了出去。但圣欣很快又抱起小白,甚是痛惜。谷主看的一阵怜悯,心里暗道:“可怜的孩子!”
谷主命令门外的侍从前去帮忙。当小白被侍从抬起时,圣欣一动不动地站在那,用哀求的眼神看着谷主,使出最后一口气说道:“谷主,求您,救救我的小白。”谷主摸着小白的头、腋下、肚皮,皆没发现什么异常,然又闻了闻,并没有嗅到什么异味,倒是有一股清香扑鼻。谷主皱着眉头,完全不知所以然,让圣欣看的都心焦。
谷主让另外侍从扶着圣欣,然后对圣欣说道:“这,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敢保证,它没事的。应该调养一阵子就会好的。”圣欣听到这句话之后,眼皮疲累地眨了眨,然后闭上眼睛,整个身子都松懈下来,搭在侍从的身上。
清晨的天际渐渐亮了起来,悔儿飞一般地冲出静院,她不是急着去晨练,而是直往谷主的寝宫奔跑。今天她没有扎两个牛角,因为她在赶时间,只见凌乱的头发在她背后一甩一甩的,也不觉得邋遢。
悔儿朝谷主的寝宫内喊道:“谷主,谷主,好消息啊!”
谷主此时当然也起来了,只是还没到召集弟子的时候,他便在自己的寝宫与自己的儿女说说笑笑。今个听悔儿在宫门外大喊大叫,抚平了衣袖,威严地走了出来。谷主看着焦急的悔儿,开玩笑道:“是谁得罪了悔儿啊,让悔儿这么激动地跑到我这来了。”
“谷主,你听我说,师傅叫我来传话,说收哥哥为徒了。”悔儿喘息了一会,然后天真地笑了。
谷主满意地点点头,严肃地微笑,并捋着自己的胡子,道:“你这笑调皮,呵呵,跟我去看看蔡圣欣,他昨天可被你师傅害惨了。”
“他怎么了?不会是快死了吧,我不要,我要我的哥哥。”悔儿听后,立刻成了半哭状,拉着谷主,急切地索要答案。
谷主见这笑调皮,不禁哈哈大笑,说道:“悔儿啊,没想到你这么关心蔡圣欣啊。恩,随我来,他活的好好的,你这小鬼就懂得死了,呵呵。”
悔儿嘟起嘴巴嚷嚷道:“谷主,你讨厌啦!”
悔儿随着谷主来到圣欣住的客房,可惊奇地发现,圣欣竟然不在床上!瞧着床上整齐的棉被,谷主上前摸了一摸,还有一点热气,说明圣欣是不久前离开的。悔儿在床上找了几遍,都没见着圣欣,便皱着眉头喊道:“哥哥,你在哪啊?不要跟悔儿玩捉迷藏了,悔儿不喜欢。”
谷主叹道:“这多半都是你师傅害的,他的心情不好,可能出去散心去了。要不是他还关心身边的白狼,他昨天可能就冻死在那。”悔儿带着一点愧疚之心说道:“我昨天要是一直劝师傅就好了!不过师傅就知道叫我睡觉。”
一个没有人影的峡谷,一片银白色的雪层,一座座高大突兀的冰淇淋,在一阵呐喊中突然爆发。
“啊——”
圣欣极力地嘶喊着,似乎想把天都震得坍塌下来。这一叫似乎消散了圣欣心中的痛苦以及压抑,也许也是他之前叫过的最大的声音。地表似乎在动,难道真的叫来了雪崩!
“谁啊?白天就在这里吵吵闹闹,还让不让人睡觉啊?”一句沉闷的声音发至于地下。圣欣格外生奇,定睛朝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一双枯燥的手像伸着懒腰一样从雪堆里伸了出来,仿佛一个刚睡醒的人正打着哈欠。圣欣就一个劲地愣在那儿,本来惆怅的心情,现在变得惊恐万千。
那双手失去脸上的雪花,圣欣才模糊地认了出来,并喊道:“老前辈?”
“是我啊,你这小子大白天跑这来打扰,我才睡了三天,想把老骨头困死啊。”老乞丐有点不平地说道。圣欣连忙摆手道:“老前辈,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跑这来的。”
老乞丐瘪嘴道:“知道对不起,就别踩我的脚啊。”
圣欣急忙想后退了几步,只见老乞丐把整个身子从雪堆里钻出来,他质问道:“你小子来这干什么?不知道这是神江谷的禁地吗?”
“禁地?”圣欣吃惊道,想到禁地他都不知道之后出去怎么跟谷主交代,“可我没看到禁地二字啊?”老乞丐拖着那破旧不堪的衣裳,转身指点道:“那禁地二字自然是被雪盖住了,这你也不懂?算了,我继续睡我的觉去,你别再吵我!”
圣欣恭敬地称“是的,是的”,但见老乞丐正准备躺下的时候,觉得中还有一事不明,便又不侠意地问起:“老前辈,你为何深睡在这里啊,不冷么?”圣欣一拐一拐地向老乞丐那走了去,因为昨日跪在寒雪之中,膝盖之处必定伤寒,此时都糜烂起来。老乞丐不耐烦地站起,慢慢说道:“你又有什么事啊?”
圣欣弱弱地回答道:“我怕你冷着,等会跟你拿些棉被来。”
老乞丐慷慨地笑道:“我以地为床,天为被,哪还要的那棉被。还有,这是神江谷的禁地,你以为你进得来就出得去啊。出于你这小子待人厚道,我便给时间问你。大清晨地跑这来练嗓子干嘛?”圣欣在老乞丐面前,不由得脸红起来,慢吞吞地说道:“我这不是练嗓子来了,是因为,因为心中的不快。”
老乞丐咯咯笑了,走进圣欣,笑道:“你这般年纪就愤世嫉俗、玩世不恭来了,我老叫化还没有说人生如梦呢,呵呵。”圣欣搔着后脑勺,尴尬地说出了自己来神江谷的目的和在神江谷的遭遇,说话之中都带着一种伤仇,震人心弦。
老乞丐听得都挖了挖耳朵,好似没想听的更清楚,对于圣欣的遭遇,竟也愤愤不平地说道:“那个小娃娃,也有这样的怪脾气?”
“小娃娃”三字好如剑气一般,直穿圣欣的耳膜。圣欣呆呆地看着那个老乞丐,心中充满了无限的神秘,之前教了他一招“逍遥之剑”就已经让圣欣哑口无言了,这时把易真人当成“小娃娃”,真不知道他是何方神圣。圣欣对他更加敬重起来,眼眸犀利地看着他,似乎想洞悉他的一切。
老乞丐傲气道:“他师祖也是那样,怎么会传给他这个小屁孩?”
圣欣除了深深地呼吸,他还能说什么呢?地似乎又再抖动,这次抖动不同于以前,周围晃荡地十分厉害。他们所踩的一方之地好像是惊涛上的小船,随时都可能回翻过来。难道是——雪崩?
圣欣朝上望去,只见群山之上大块大块的白色物体正疾速地向下奔腾,似乎比万马奔腾的气势还要磅礴。圣欣第一个反应便是拉着老乞丐向外头跑去,可怎么也拉不动乞丐,他大喊道:“老前辈,那儿危险!”
老乞丐淡淡地露出一丝笑容,回道:“逃甚么!你再大叫不是会引来更大的雪崩?我不玩了,唉!”强劲的雪堆浩如惊涛骇浪铺天盖地而来,雪浪的气势尤为猛烈,它简直就像海啸。这便是那雪神,听不得大声说话,造下的特大雪啸!老乞丐从地上挖起一手雪粒,然后轻松地朝四周洒去,脚突然一顿地,然后吸起一根树枝,指天而行。一个半球形的光芒屏障把老乞丐和圣欣笼罩在内,几处被洒出去的雪粒如光如箭,梭进了雪暴之中。雪崩好像停顿了不少气势,白色的雪堆慢慢变得透明。雪好像在结冰,然后安静地附着在山腰之上。几片雪花从屏障上方飘过,强大的雪崩在顷刻之间变得无影无踪。
圣欣打心底仰慕起身边的老乞丐了,老乞丐似乎就是那天那神!
“不玩了,不玩啦,没意思!差点吓死老叫化了。”老乞丐扔掉手中的枝头,自讨没趣地坐在地上。圣欣仰望着那些硕大的冰晶,看的出神。冰晶就跟冰雕似的,晶莹剔透中闪着耀眼的光芒,好不气派。圣欣的头一直是仰望着的,但思绪还在流转,他近痴呆地问道:“老前辈,你到底是天神下凡还是鬼魔转世啊?”
老乞丐表面开始谦虚起来,“呵呵,不好意思,连那小娃的师祖都要喊我师傅!”圣欣直觉地向后退去,发现自己根本不可能跟他站在一边,嘴巴吱呀吱呀的不知道说些什么。老乞丐在神气之余,想到了圣欣的难处,豪言道:“好小子,遇到我是你的运气,你回去说,师宗让他收你为徒。至于酬劳嘛,你每天帮我带一壶酒来。”
圣欣拜道:“您每个时辰叫我送酒,我都愿意!”然后他再拜了拜,便往山下走去。老乞丐见他滑稽的样子,笑道:“你回去啊!神江谷的禁地岂是让你进就进出就出的?来,为了我那几坛酒,我给你指条路子。”
圣欣随着老乞丐绕过几棵大梨树,然后转到后山的壁崖下,老乞丐顺手在壁崖一处划了几划,只听得“咯咯”之声如石头磨合一样,一方石门悄悄地打开。里头一片漆黑,呼呼吹来一阵寒意,洞道只容得一个人穿行。
“看啊,这密洞连接到神江谷外头的山涧里。呵呵,两百年前,我因对这禁地好奇,于是挖了进来。你这小子,受到我的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