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这么地自由掉落下去,而且速度越来越快,快得连周围的景物都已经看不清。圣欣仰头看去,一列白影忽然猛窜了下来,身子好像找到了寄托,下降的速度慢慢停了下来。
小白见下面一片雾海,猛然往下撞去,却始终撞不开那片迷雾,心里尤为急。她试了几番,都无济于事,在这昆仑山中,自己的能力恐怕没什么作用。她伤心地飞回地面,学着人间的感情,涌出了自己的第一滴眼泪。
秦雨在崖边徘徊,见小白空手而回,诚惶诚恐地问道:“臭蛋呢?白师姐呢?”小白摇着头,无语!龙满月骂道:“早知道我去接。”秦雨气道:“那你为什么不去?”
小白摇着头,很是伤心,道:“他去了也没用的,下面有结界。”老憨向那崖下瞧了一番,雾海茫茫,人究竟掉哪去了?他大喊一声:“圣欣——,兄弟……你听到老憨的叫声就应一声!”
下面空荡荡的,就连回音都没有。小白道:“刚才那姑娘下去了,圣欣应该没事。”龙满月怒道:“她便是要杀圣欣,怎么会没事?”
秦雨咬着下唇,整个身子都瘫坐在地上,她道来:“白师姐不会杀他的,不会。我们是一起长大的。”
白雪莹是接住了圣欣,但身处雾海之中难辨方向,即使往上飞,也被一道隔膜挡住,要回昆仑山,当真枉然。白雪莹只能往下飞去,谁知,越往下,那雾气越稀薄,最后好像到了一片晴空之下,到处一片光明。
这时,她才发现,崖上有一个洞,洞的直径足有一丈,很有气魄。她把圣欣带到里面,却发现里面有股难闻的味道,还好是若隐若现,不然,任谁也忍不住那臭味儿。
圣欣虚弱地躺在地上,嘻嘻地看着白雪莹,笑道:“现在好啦,我们共处一室啦。孤男寡女,你觉得怎么样?”白雪莹见地上脏的,也不敢坐下,听圣欣这般讲来,眼神中带着怒意,道:“再说,我把你推出去!”
圣欣抱着无所谓的态度,道:“你不舍得。”白雪莹瞟了圣欣一眼,道:“我怎么不舍不啦?”圣欣一本正经道:“若是舍得,你怎么还救我?”
白雪莹被他说中心事,脸上微微一红,随即转过脸去,也不致被他瞧见,骂道:“呸,谁救你了,我只是怕无心珠失散人间罢了。”
圣欣听她的语气温和,嬉皮笑脸的道:“你对我好,我知道,刚才那些不过是别人面前的演说之词。”白雪莹嗔道:“贱骨头,你当真不怕我把你杀了?”圣欣道:“你这般怜惜我,为何还要说假话呢?”
白雪莹冷道:“哼,若不是我答应木师兄照顾你,这辈子就别盼望我对你好。”圣欣感到一阵心凉,又道:“你果真恨我至此?”
白雪莹道:“我不恨任何人,我只听门派的教诲,你既是正派的公敌,我便要杀你。”圣欣把背心对着白雪莹,喃道:“当你体会到真正的感情的时候,你才会明白。”白雪莹一怔,忽然加重了呼吸,柔和地看着圣欣的背影,尽想到缠绵。她把周边的灰尘扫掉,然后小心翼翼地坐下,静静地呼吸着,排斥掉腥臭的味道。圣欣假装闭着眼睛,他此刻想的是尽快恢复身子,好待回到上面去。
洞中,一个坐着,一个躺着,空气静的很,连均匀的呼吸声都都得见。外面一片柔和,只是上边充斥着雾气。
“砰!砰!”
心跳的声音,也是那般无奈,她轻轻地闭上眼睛,心里沉甸甸的。一种欲想而又不敢做的气息散发了出来,只叫心里郁闷无余,好像被关在封闭的房间里一样,让人难受。白雪莹想道:“难道我真的喜欢上他了?”圣欣是与她单独呆的最久的男子,也是与她说话最多的,当日圣欣从天而降,直掉在她的身上,她竟没有生一点气。这久而久之,白雪莹也想了很多次,她感受到了那隐隐约约的相思,当见到蔡圣欣的时候,心里总有一种快感。可惜立场不同,她只能说出那句话,“以后见面,我们就是敌人了。”
奈何?奈何?
圣欣突然问道:“你也别守着我,去找找出口,好回上面去。我在这里也逃不到哪里去,你就放心吧。”
白雪莹受了一阵惊,秀丽的脸庞上第一次露出少女的情怀,她感到很不自在,心里愈加烦恼,向圣欣道来:“若是被什么野兽吃了,那也不怪我,是你自找的。”圣欣一听,往洞的深处看去,感觉什么东西在黑暗处蠢蠢欲动,又道:“那你带上我吧。”
白雪莹冷笑道:“胆子真小。”随即把那天玑绫捆在圣欣的腰上,飞了出去。上面自然找不到什么出口,不妨往下头寻去。这地下虽没有甚么阳光,却也明亮的很。潺潺的小溪,小小的山丘、草坪,无不以外面相似。只是这里荒无人烟,仿佛与世隔绝。
白雪莹喊道:“圣欣。”圣欣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小时候,白雪莹只喊自己蔡师哥,长大了连蔡师兄都不怎么喊,此刻突然喊出一句圣欣,当真把圣欣呛了。白雪莹见他有些反常,问道:“你不爱听么?”
圣欣嘿嘿笑道:“不是不爱听,感觉有点别扭。”白雪莹眼中闪过一丝柔和,道来:“我们是出不去啦,这里与世隔绝,难道直呼名字不成么?”
圣欣感到很失望,心道:“我本是来寻巫人的,此刻却掉到这鬼地方。”点头道:“那我以后就叫你莹儿,你不会介意吧。”
白雪莹轻笑道:“随你便啦,我介意甚么?难道喊名字会吃了我不成?”圣欣又兴奋起来,喊道:“莹儿,哈哈,没想到天下间还有长的你这般漂亮的,我天天看都不会腻。”白雪莹竟也红了脸,又怕被圣欣瞧见,背向圣欣,望着远方,道:“可不要在我面前贫嘴,小心我天玑绫无情。”
圣欣装得害怕,向后退了几步,道:“莹儿,下次不敢了,饶命。”难道此时此刻只能这样来打发时间吗?看着白雪莹那婀娜的背影,圣欣怦然心动,竟有想抱住白雪莹的欲望!
白雪莹生得一副冰冷之像,年龄相仿之人,对她都有芥蒂。而圣欣偏爱胡闹,说话似情非情,颇显无赖,与总是白雪莹调情。白雪莹见他与自己这般亲近,又有意无意带动真情,此时此刻,诸般念头纷至沓来!
秦雨、小白呆呆跪在狼神面前,而龙满月和老憨站在两旁看着,一切都显得死一般寂静,没有人吭声。秦雨缓缓抬头,看着那微笑的狼神。狼神的眼眸之中,好像绽放着无数道怜悯之光。她突然起身,对其他人讲道:“我去外头看看,你们在这好生求着。”
此刻的秦雨与平日迥然不同,昔日里的唯恐天下不乱之心已经烟消云散,她慢吞吞地走到悬崖旁边,一个劲地往下看去。
老憨虽觉得异常,但仔细想想,圣欣此刻生死未卜,她伤心也是自然。秦雨似乎情到深处,狼神又给了她什么,她呜咽道来:“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便毫不犹豫,往那悬崖跳去。这性格与秦雨完全不相符,难道是狼神在指引?就如那守林老人所说:“情非情,恨非恨,生到乐时死先临。”
待他们发现的时候,秦雨已经不知所向。老憨情绪一时混乱,极力地跑着,直到自己腿脚酸楚,才往地一跪,双手伸向灰蒙蒙的天,大吼道:“圣欣那,兄弟我对不起你啊!”再坚强的心,此刻也痛哭了出来!
龙满月像失去双亲一般,无依无靠,浑身瘫坐在地上,思绪万千。而小白再次化为白狼,往悬崖下冲去,冲去!
“哎呀呀,老子睡的爽啊!”一个穿得凌乱的男子从洞里走了出来,嗅着清晰的空气,感到神清气爽,然抬头望去,忽觉一人影唰唰而下,他忙于挥手,道:“哎呀,天哪!谁想不开哦?”那男子左手一扬,一股柔和之气扑向秦雨,然后引着她,直掉入他的手上。
那男子接住秦雨的时候,秦雨已经昏迷不醒,他顿时感到一阵惊艳,不禁产生邪恶之想,喃喃而道:“哇,果真是美人胚子!有的爽啦。”那男子立马把秦雨抱进洞里,放在自己的巢窝里,心想:“好像哪里见过,她怎么就寻死呢?”
秦雨突然说出胡话,“圣欣,不要……野丫头在这。”那男子念道:“圣欣,好熟悉的名字。”他忽然张大了嘴巴,嬉笑道:“是那小子,他也到昆仑山来了,先叫醒她再说。”那男子推掌至秦雨一尺一外,一股清流朝秦雨涌去,秦雨那煞白的脸蛋儿慢慢红润起来。
小白鼻子尤为灵通,在那雾海之上,还能闻到秦雨那一阵一阵的味道,随即跟了上去,才发现那个山洞。小白见那男子在对秦雨动什么,于是猛然扑了上去。那男子闻得背后一阵惊风,立马闪到一边,防备起来。小白露出尖锐的牙齿,凶狠地看着那男子,然又慢慢平静了心态。
那男子认出了小白,叫道:“你也是为主人而来的吧,我刚为她疏通经脉,你扑过来趁甚么热闹?”小白知道自己误会了,于是变回人行,行了女子之礼,道:“不知道是小猪啊,失敬了。”
那男子固然是猪无名,他愣愣地看着小白,心中第一个字便是“嫩”,嬉皮笑脸地说道:“修为精进了,幻化成人形,果真是人间极品,不错,不错。”
秦雨感到一丝头疼,用手撑了起来,小白连忙上去扶着。秦雨见自己没死,心想:“那臭蛋肯定也在这啦。”所以问道:“那臭蛋呢?”
猪无名挠着头,无趣道:“那小子又没来我这。”秦雨又问道:“这是哪?”
猪无名往秦雨走近,说道:“这是我的老窝,子灵洞。都十年没回来了,到处脏兮兮的,你们就别介意啊。”小白激动地问道:“这一层雾海是什么啊?”猪无名笑道:“那雾海是巫人设置的结界,普通人掉下去是回不来的,而修为出了魂行没达到仙行也开不了结界。”
秦雨感到一阵失望,道:“那就是说臭蛋回不来了?”猪无名这才清楚了,只是让他担心的是,从那么高摔下去,圣欣有诸般能耐,恐怕也会粉碎,道:“只要没见阎王,一切都好办。”秦雨终于舒了一口气,道:“白师姐一定会救他,我们都是青梅竹马的。”
猪无名嬉笑道:“小姑娘嫩的呢,呵呵。我这子灵洞,便是通界的灵洞,这有开口,下边也有开口呢,跟我来。”
小白捏着鼻子,摆摆手道:“你这里好臭啊,你肯定不爱洗澡。”猪无名狡辩道:“谁说我不爱啦,我是没时间,没时间……”说到后来,自己的声音都随之而小。秦雨把那玩乐的心都抛到脑后,催促着猪无名,只待看到圣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