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层次分明的荒原上,离离的坟墓,褪去颜色的墓碑铭,上面落满了厚厚的灰尘。
夏天似乎才刚刚过去,日光还未褪去热度,正午的影子依然短小地落拓在地面,可是一眨眼,就是灰灰落寞的秋天。飞鸟躲藏在厚厚的落叶深处,剩下一声一声遥远的悲鸣,被冻僵般地贴在湛蓝的天空上。
我都这么多年没有想起曾经陪伴在我身边的你了。
我也没有想起曾经在我身边陪伴我那么多年的你了。
那年夏天之后的秋天,早就死了。
开始准备着手写这个故事的时候,还是在阳光灿烂的六月,而一转眼,就是深深的来年的春天,一月末,本该是寒冷的北风喧嚣地穿越荒野的季节,而我现在的窗外,今年的一月却格外热烈。同学们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三三两两地相携着去广阔的操场上上那令人有些厌烦的课间操。那时候,是那么完整而又庞大的一个夏天,感受不到任何冬日的气息,在这一瞬间,所有的文字都像是全部复活,那些目光模糊的永久的夏天,带着海潮的浓烈的味道,扑面而来。
谁都不会以为这是个寒冷的冬天,谁都以为今天是个破天荒的暖春,而真实的春与夏,早就死在了年华的分岔路口,仓皇地埋葬,连同我的灵魂。匆忙地刻下墓碑铭,上面是一个大大的“寂”。
郭敬明说:那些男孩,教会我成长。那些女孩,教会我爱。
那些在我笔下还不算完美的人,教会我更多的事情。他们都是出现在我生命中的天使,在很多不眠不休的夜晚,我和衣躺在被窝里,身边的手机发出微微的蓝光。梦里的他们总是爱对我说话。
路远航板着脸埋怨我说,黎花落,我跟你说哦,我才是主角,你不能老写顾言期,他是第二男主,我才有主角光环的人阿!
沫沫安静地对我说,黎花落,你说,会有你说的那种可以看到永恒的爱情吗?
莫依落昂着头,高傲地看着我,然后看着天空大声说,黎花落,总有一天我才不会那么平静的死去,我会轰轰烈烈地爱一次。你把我写的太平淡了。
然后换上一个调皮的表情,在我的梦里,她比故事里轻松许多。
顾言期沉默的看着我,当我以为他不会说话了的时候,他却有缓缓地张开嘴,黎花落,真不知道你想要大家恨我还是想让大家爱我。总觉得我被你耍了。
在被窝里醒过来,眼睛酸涩地疼,窗外是开满杏花和李子花的夜,而莫依落还是穿的单薄的躺在墓园里的十字架旁边安静地睡着,身上披着守墓人的大衣。
而过去大半年的时光之后,他们就真的消失不见了。像是从来就不曾存在于这个世界。
或者说,他们其实根本就不曾真实地存在过。
忘记了自己写这本小说最初的想法,一切都在后来的发展中溃不成军。当初的那些设想全部推翻,到最后,那个云淡风轻的故事却被我安排上了那样惨烈的结尾。
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去解释这样的情形,似乎很不甘愿去说自己成长了,还是看破了世事。只是很早以前存在于自己脑海里那些激烈的想法早就不存在了。故事被我安排了惨烈的但却又安静的尾音,绵长而温柔地,在世界的角落里安静地叫嚣。
前半部分的迷幻般的事情发展的桥段,是我设下的一个迷局,当所有人都以为事情就会那么平静地发展下去的时候,突然出现了一个路远航。一个打酱油的逆袭者。
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之后的冬天有一场不停不休的狂风暴雨,大雨里,所有的温度,所有的香樟,所有的凤凰花,所有的爱恨,所有的飞鸟,都会一起死在那个温度微凉的日子里。
突然加快的节奏,突然跳转的世界,突然运转的齿轮,突然措手不及的事件纷乱地翻涌着冲破不见天日的黑暗。
然后一切化成墓园里安静的一掊黄土,默不作声。在风吹过的时候,摆在旁边的花朵一点一点地凋零。
年华被整个吹破。朝向北方,四分五裂。
世界在这样一个温柔的角度里被切割。日光像水银般倒灌进去,所有的缝隙都被填满。凝固后发出镜面的光,反射出一千个世界。
我也可以不再想念你了,只是在看到白衬衣的时候,还是会闭眼想起那些青春的学生时光。这样的你,穿着校服才是最美丽温和的样子。
我也可以在下雨的日子里不再心情沮丧了,只是路过烧烤摊位或者大排档的时候,还是会看到一个或者两个女孩和两个男孩在说说笑笑地吃着烧烤,在那一瞬间,我就会有些微微地想念你。
我也可以在看电视的时候悄悄走神了,只是当电视节目突然插入广告的时候,我还是觉得年少的你此刻会从旁边抢我的零食吃,伸出干净而灵活的双手,轻轻捏起我的鸡腿袋子。
我也可以一个人睡觉的时候不再害怕了。
我也可以在黄昏的时候安静地翻着同学录,看着上面你露出的笑容而不再哭泣了。
那些久远的事情,我都可以心平气和地对待了。
这些都是我们曾经的年华里失败的事情,我们的友情,爱情,彼此的牵挂,彼此的怨念,都败给了伟大的时间。我面对着自己失败的青春也会微微沮丧,可是,这些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正是这些曾经的你们,正是这些你们带给我的故事,让我在以后的生命里,变成更加温暖的人,变成更加成熟的人,变成世界上那些拥有幸福的众人中的一个。
可是,这些都与你们无关了。
我们都这样离散在岁月的风里,带着爱,或者带着恨,回过头去,都看不到曾经在一起的痕迹。
尽管曾经那么用力地在一起过。
你们都是这个世界上的传奇。
不管你们有没有惹哭别的什么看故事的人,可是你们却惹哭了我。
或许你们并没有别人想象的那么完美,但是,你们身体里流动的都是和我一样的血液。
心里像是被灌满了水,容不得轻轻一握。稍微的力量,就可以让我哭出来。
我都不想再去说这本小说装满了我多少的情绪,装满了我多少个傻逼乎乎的幻想岁月,装满了多少我黄昏时的悲伤,装满了多少我站在教学楼五楼的大落地窗前孤寂地看着楼下欢乐路过的人群的午后黄昏。
这样漫长的一段时光,2012年12月,写到现在的2013年4月。好像这个故事一直都不会结束,我们一直这样在他们的岁月里安静地微笑着,那些笑容像是散落的桃花一样的人,全部站立在我的记忆里。他们从来不曾远离。
而故事总会有一个结局。
像是一场庞大的凌乱的蹩脚的电影,在结束的时候,所有人都人走茶凉,只剩下我这个作者,流下滚烫的热泪。
我再也不会这样地去想念你们了。
我再也不会这样地去为你们的命运担心了。
因为我知道,你们都成熟了,那些用惨痛的失败学会的事情,让你们变得那么好。让我喜欢得胸腔深处发出一阵又一阵酸楚。
这就是为什么?我在最后,会一个人留下来,站在空无一人的大地上,难过的哭泣。
我知道你们都消失了。
可是如果有一天,我只是说如果。
如果有一天,我再次拿起笔来,你们会不会心甘情愿地再回到我的笔下?
在所有的日子过去之后,你又会带着怎样的心情来回忆我呢?
这些都是在这个冬天里被我反复想起的问题。
大片的时光如浮云样流过。我们的青春单薄地穿梭在蓝天之上。
以前写过的句子,放在这里就显得残忍:我们都忘记了,以后的岁月还有那么漫长,漫长到我可以重新喜欢上一个人,就像当初喜欢你一样。
可是,真的可以像喜欢你一样地去喜欢他么?
我不相信呢。
那些记忆深处的痕迹,只有你一个人可以用双脚踩出来。那些漫长的黑夜,只有你一个人的笑容可以把它照亮。
那些寒冷的风雪,只有你的大衣可以让我安然地躲藏,就像一只松鼠一样,完全不知道树洞的风雪。
那些软弱的时刻,只有你的拥抱可以给我力量,在你的手臂里,所有那些看上去无法抵抗的重创,都会慢慢平复。
那些伤感的岁月,只有你可以给我。
那些繁盛的香樟,只有你可以陪我一起仰望。——郭敬明
所有看着故事的人,我并没有奢望你们会在很多年之后依然记得这些不完美但善良执着的人们,和他们之间的故事。第一次写故事,第一次爱上了故事里的主角。他们的执着,对爱情里的永恒的追求,是我喜欢的,起码现在我是喜欢的。
那些惨烈的青春,那些我们曾经认为黑暗的岁月,那些我们曾经以为委屈的事情,都在别人的故事里,成为可以原谅的故事。
在完稿之前,我一直寝食难安地想着该怎么写这结局,总觉得,他们的结局说不定就是我以后的结局,可是我拿捏不准,他们在最后一刻会教会我什么。只是,最后,都可以在岁月的手掌里,在时光的变迁里,被完完全全地治愈。
只是现在你们都离开了,像是天使,回归遥远的天国。
还记得,初二的时候我还是个喜欢流眼泪的懦弱的孩子,可是经过这么多年,经历了一些事情,我已经不是那个不想长大的小孩子,我已经不再是那个喜欢流眼泪的软弱的人了,我也已经不再会因为一些无关的人无关的事情而伤心了。
因为在内心深处,有太多温暖的事情,它们顺着我的血液在血管里缓缓流淌,渐渐温暖了我的两个心房,两个心室。然后温暖了我整个周身。
莫依落和路远航的爱情,让我在看不见的世界里看到了他们相爱,看到了永恒。
最后出现在梦里的情节,却没有写到书里去:
那个叫做临树的小女孩儿,在满天繁星的时候站在院子里静静地望着天空。然后孩子的外婆,也就是莫依落的妈妈出来喊孩子回去吃饭,可是,却被孩子问的问题愣住了。
“外婆,我的爸爸妈妈去哪里了呢?”孩子单纯地看着天空,然后扭头看了看照顾了自己那么久那么久的外婆说道。
“临树乖,你看,天空中离的最近的两个最闪亮的星辰就是你的爸爸妈妈,他们在一个很遥远的城市看着你们,那个就是他们的眼睛。”然后莫太太就安静地抬头和临树一起看起了天空。
然后故事定格。镜头停留在一片浩瀚天空中。
为什么没有写,因为,我想让临树自己一个人懂事以后去发现这个秘密。
嘘,我们都睡觉吧。让临树一个人好好幻想一下她的爸爸妈妈,也许,今晚睡觉的时候,她会很开心很开心的。
故事就这么结束了。永远地结束了。我的高中生涯也过了大半,明年的这个时候我就开始倒计时为高考努力拼搏,所以,亲爱的大家,后年秋天,我会回来,带给大家一个更加精彩的故事,表示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