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沫和麦克被莫依落问的一愣一愣的,刚才那种状况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沫沫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麦克,然后两人又将头扭到莫依落的方向。
刚才的,是幻觉吗?
“我们啊,我们准备旅游结婚的,所以就不打算办酒席了,嗯……不过,我想,无论如何都会请你吃一顿的!”麦克淡淡微笑地回答着莫依落的问题。
“啊,对,一定会请你吃一顿的,毕竟,你也算我的娘家人嘛!嘿嘿……”沫沫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紧张地接着说道,然后笑着看着莫依落的脸。
“你们想吃什么?点些吧,吃了以后我想去看看路远航,你们要一起吗?”莫依落从容地翻着菜单,嘴角的笑容依旧没有散去。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莫依落的样子总是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莫依落看着菜单,但是,她却在想,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和沫沫这样吃饭了,像刚才那样紧紧握着她的手。其实心里有说不出的难过,或许,他们几个人再也没有机会再见了!而沫沫的喜酒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喝到。
沫沫和麦克点了一些东西以后,沫沫对莫依落又说道:“如果可以,我想,我们可以陪你去,反正下午我们又没有什么事情做。”沫沫又将手覆在了莫依落手上。
莫依落似乎有些抵触,条件反射地将手收缩了一下,但是,沫沫试得出莫依落刻意在控制自己的手。这是沫沫所想不明白的。
“好啊。”莫依落很爽快地回答。
“阿,对了。”沫沫想了想,“路远航喜欢什么花阿?我和麦克应该给他带一些什么花才好呢?”沫沫拿起刀子准备切牛肉,突然想起了自己很久没有看过路远航了,这次去,无论如何也得带点什么。
莫依落笑了笑,停顿了下手下的刀子,然后摇了摇头,继续切起了牛肉,说道:“那个家伙,会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呢?更别提花之类的东西了。”
路远航那家伙,平时就知道和自己拌嘴,哪里会喜欢什么花之类这种有风趣地东西。还记得,那时候地路远航除了拼命地画自己地画像以外,他哪里有时间喜欢花这种陶冶情操地东西。
随后他们几人安静地吃完了饭,期间没有人说话,只是一直埋头吃着。
“起开,不准挡我。”沈夏珞踢了踢躺在床上的顾言期,说道。
现在沈夏珞和顾言期生活地很幸福,他们一直在为自己地女儿奋斗。平时也不会因为意见不和在孩子面前吵架,因为他们约定过,无论如何也不想要孩子看到父母不好的一面,他们想要孩子在一个和谐地家庭里长大。虽然她的父母地爱情故事听起来那么荒唐。
顾言期翻了翻身子,一把将沈夏珞扳倒。
“啊……”
沈夏珞整个人一下子倒在了顾言期地怀里。
沈夏珞一直用手拍着自己地胸脯,嘴里还不住埋怨顾言期。本来她是想给女儿从床头柜上取取奶瓶的,可是,被顾言期这个家伙给扳倒了。
顾言期不顾沈夏珞的埋怨,只是抱着沈夏珞地腰,在她耳边呢喃,“家伙,你还爱我吗?怎么看起来,你对孩子要比对我好啊?”顾言期一副无赖的样子用下巴磨蹭着沈夏珞的肩膀,然后说道。
“你大爷的,把我弄倒只是为了吃你自己亲女儿地醋吗?”沈夏珞听到顾言期这么说,气的差点翻白眼。一个没忍住,暴了粗口。
“什么啊,我告诉你,反正我爱你,你就只能对我好。其实,你不知道,我很霸道的!”顾言期不顾沈夏珞的粗口,继续肉麻地说道。他的手还不安分的抚摸沈夏珞的腰。
沈夏珞的脸噌地一下红了起来,然后一个手肘撞在了顾言期的胸口处,然后沈夏珞轻而易举地从顾言期怀里挣脱出来,然后说道:“我还喂孩子奶呢,你别捣乱。”顺路还白了一眼顾言期。
然后沈夏珞扯了扯衣服,下床踩着拖鞋绕到床头柜那里拿了奶瓶,向孩子的婴儿篮那里走去。
看着那个睡的有些恬静的小宝贝,沈夏珞弯着腰笑了,这个家伙就是自己和顾言期地结晶,这个可爱,胖嘟嘟的。沈夏珞用宠溺的目光看着孩子。
“大傻夏,人家又不搭理你,你快点上来睡觉吧!”顾言期扒在床边看着沈夏珞的背影,和篮子里的孩子,说道。
“路远航,你看,谁来了?是沫沫和麦克。他们来看你了,有没有很高兴啊?”莫依落坐在十字架旁边,一边拔着周围地杂草面带笑意地说道。
沫沫和麦克相互看了眼,然后又一致看着那个现在看起来那么难过的莫依落,或者,他们本不该来的,因为,莫依落是个喜欢伪装的人,不喜欢别人看到她脆弱的样子。
可以,他们又觉得莫依落的情绪有些不稳定,他们担心路上出什么事,所以还是决定跟过来。
这里,这里的十字架,和栅栏,都是莫依落一点一点用手弄的,沫沫想像不到她究竟挖了多久,用石块撞了多久,才让这些栅栏和十字架这个坚固地屹立在这里1个春夏秋冬。
沫沫环视了一下周围的墓园,发现这里有好多墓地,她都不敢想像,当初那个害怕鬼怪的莫依落,那时候居然会在这里过夜。她难以想像。或许,这才是爱情。爱情有时候就是这样,可以让一个人无所畏惧。
茫茫黑暗里的这一角和那一角。
阻隔了十年的爱情,与爱慕。
十年的等待,在宇宙里那样微不足道。却是莫依落和路远航之间两人漫长的空白。
那个美丽的作家落落说过:这就是被宇宙强烈藐视下的时间,以及被时间强烈蔑视下的人,在不同空间的对话。微弱的不值一提。几乎没有形容词能够描述这样轻缈的分量。宇宙中充满了温情脉脉而残忍的谎言。而它们只是如同一隙尘埃般无足轻重,光线在这里变得微弱,声音不复存在,没有空气的地方许多东西将永垂不朽。在这里“永远”是恒久的话题,“此刻”才如同戏虐。
是的,莫依落和路远航之间的距离,就如宇宙中的两颗星球,莫依落看得到路远航,而路远航却永远也看不到莫依落了。
时间在下午四点十五分。
我在宇宙中默默看着你。
曾经说好的等待,却成了永远的等待。莫依落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固执居然要了自己深爱的男人的命。
或许在某个午后,莫依落会用羽毛笔醮水写,朝右侧倾斜的字母,那些所有不可能成真,却又无法以虚假去定义的事情,击中幼时脆弱的肋骨,难免在以后的成长中隐隐作痛。而我们的血肉和肌肤将它温和包围,结成纯朴而粗糙的蛹。
相信里面有一对真实的翅膀。
或许这双翅膀可以带着莫依落到达路远航的身边,或者将路远航送回到莫依落的身边。可是,这一切似乎如童话般,不可信。这翅膀也虚幻的如同粉末。一触即破。
莫依落这次对路远航的墓园很平静,没有抱着他的十字架说个不停,而是,在和沫沫他们一起来之后就一直沉默着,一手抚着十字架,然后看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沫沫也没有说什么,因为,她总是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可是,这预感就像被一层纱笼罩着。
是夜。
一个阴天里的夜,有着大片大片的云朵笼罩着整个星空,就连那十五的月亮也被挡的暗淡起来,朦朦胧胧的。周边的云朵可以很清晰地看到它在游走,不知道这云想要游走到哪里去。
那些我们曾经以为的惨烈的青春,那些我们曾经认为黑暗的岁月,那些我们曾经以为委屈的事情,都在别人的故事里,成为可以原谅的故事。
以前年少轻狂的时候,总是觉得世界上的所以人对自己都是那么的不公,一切都是那么难过。可是,在日光安静流转的日晷上,在雨水滂沱的山路上,在野花绵延不断地烧过荒原的时候,在季风一年一度地带来雨水的时候,一切都像是贝壳在岁月的累积里褪去了硬壳,露出了柔软的内部,孕育出散发光芒的珍珠来。
这是成长么?
这是我一直觉得黑暗的成人世界么?
莫依落问自己。
可是,周围的黑暗没有回答她的疑问。周遭一片寂静。
沫沫,麦克,路远航。也只有传奇中的你们,可以教会我这些在我以前的生命里,从来不会学会的事。原来,我可以找到自己的心,做自己想要的做的事,爱着自己想要爱的人。
只是,有一个人离开了,像是天使,回归遥远的天国。
经过这么多年,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我已经不是那个不想长大的小孩子,我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喜欢流泪的软弱的人了,我也已经不再会因为一些无关的人无关的事情而伤心了。
因为,在内心的深处,有太多温暖的事情。它们顺着四季里不同的风向,绵延不绝地吹进我的身体,在血液里流淌出一种叫做宽恕和原谅的东西。而这些温暖,都是亲爱的你们给我的。
在所有的日子过去之后,你们会带着怎样的心情来回忆我呢?
这些都是在这么长久的岁月里,被莫依落反复想起的问题。
大片的时光如浮云样流过。我们的青春单薄地穿梭在蓝天之上。莫依落的整个青春,被顾言期的无情和路远航的温暖所霸占着。
在夜色中迷惘的我永远也寻不回飘雪里你呼唤的声线,幻听变成我最后的直觉。如果可以,我还想再看一眼,再见一面,你那微笑着的样子,抑或是为我心疼的样子。如果允诺,就让彻骨的寒冷引领我回到你无辜的双手前,即便要我舍弃这疯狂而温柔的冰封世界。这里的一切都是遥而远的,无论我收集多少的暗也弥补不了月的残缺。如此不过是一场盛大的悼念还有浩劫,你揉着眼迷惑于暧昧之间,于是我缓缓入眠。也只但愿,有那样的一夜最初是因为雪的想念。
这一夜,注定无眠。因为,莫依落又想起了难过的事情。
拉了拉半掩着的被子,此刻身体有些瑟瑟发抖,自己的心又开始难过起来。孤单的感觉在自己的周身放肆地一寸一寸地放大。郭敬明说,孤单在北半球开放,然后寂寞在南半球收尾。孤单是你一个人吃饭,一直吃到整桌饭都变凉,然后你站起来把菜默默地倒掉。那一瞬间你有点想哭。
路远航,我真的很想你。如同这冰冷感,在我身体里肆无忌惮。
莫依落大概是累了吧。一场盛大的想念,让她精疲力尽。靠在床头就那样蜷缩着,睡了又睡。或许,她在梦里又看到了那个让自己心心念念的男人。因为,她的嘴角是微笑着的。
“爸爸,路远航回来过!就在昨晚!”莫依落在一大早清醒的时候就冲到楼下,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和路思邈说道。
路思邈愣了下,然后就问了为什么这么说。莫依落说,“昨晚,路远航回来给我盖了被子。我是试出来的!爸爸,你一定相信我!路远航没有死,真的!”莫依落神色紧张起来,抓着路思邈的胳膊说道。
路思邈看了看自己眼前站着的女孩儿,是不是,是不是她出现幻觉了?明明,明明路远航的尸骨已经从国外运回来,而且还火化了的。再说,就算路远航还活着,这么久为什么还不跟家里联系?莫依落的话,漏洞百出。
莫依落看着路思邈什么话都没有说,失落一下子就在她的身体里放大,抓着路思邈胳膊的手,一下子就掉了下来,然后莫依落的眼神看起来,失落那么浓烈。
“不信,没有人会信我的话的,我知道,没有人会信,就连我自己都不信。”莫依落转身,摇摇晃晃地向前走去,上楼,那种落寞和失望的眼神看着脚下的楼梯。
路思邈叹气,或许,莫依落又在想路远航了。
“远航,你出来好不好?他们不信我!你出来好不好?出来的话,他们就会信我了。”莫依落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似乎,就连自己都已经不信了。
莫依落回了路远航的卧室,看着桌子上放的骨灰盒,和那张路远航的照片。那些东西似乎一次又一次地提醒着自己的,路远航已经再也不会回来自己的世界了。如雪花,遇到太阳的那一刻,就不会在存在于这个世界之上,而且,消失的无影无踪。
怎么办才好呢?路远航,你告诉我,怎么办才好呢?怎样做就可以不用这么痛苦的思念?
午后的阳光正好,暖洋洋的,莫依落以为今天会是个阴冷的天气,可是没有想到的是,居然是个很难遇到的艳阳天。昨晚那些乌云就如从未出现过,而现在,早已找不到它们的存在感。此刻,蓝天就如宝石蓝一般,晶莹剔透。
莫依落拿着路远航的日记本,抱着狗狗,身后跟着猫咪,来到了那个藤椅的地方。将日记本和狗狗放在那里,然后转身又回去取了路远航的骨灰盒,手里还带着自己已经买好的生半夏,坐在那里。
莫依落一次又一次地浏览着路远航的日记,这些日记给了莫依落太多思念和慰籍。那些熟悉的字体,和那些历历在目的回忆,让莫依落觉得,自己被路远航爱着,就是一种莫大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