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政政策传导机制是指财政政策在发挥作用的过程中,各种政策工具通过某种媒介体作用形成的一个有机联系的整体。财政政策发挥作用的过程,实际上就是财政政策工具变量经由某种媒介体的传导转变为政策目标变量(期望值)的复杂过程。财政政策中最为重要的媒介体是收入分配、货币供应与价格。
首先,分析财政政策对企业利润收入分配和个人收入分配的传导机制。在市场经济条件下,企业生产经营的主要目标之一是追求利润最大化。通过调整税率的高低,可以影响企业税后利润的多少,从而影响生产经营行为,特别是投资行为。对于国有企业来说,国家与企业的利润分配关系不稳定,往往导致企业片面追求短期利益,从而影响企业的长期发展,带来了诸如盲目生产、重复建设的一系列问题。
政策工具对个人收入分配的影响,主要体现在会改变居民个人实际支配收入的多少。通过对居民征税,会减少居民实际支配的收入;通过对居民补贴,则会增加居民实际支配的收入。而居民个人收入的变化会影响其储蓄与消费行为,并影响劳动者生产积极性,在一定程度上还可能导致劳动者在工作与闲暇之间的重新选择。这样,就会对总产出产生一定的影响。
其次,分析财政政策变量对货币供应的影响。财政政策对货币供应的影响集中体现在财政赤字和国债的发行上。就我国的现实情况看,财政赤字通常具有货币扩张效应,其原因表现在:我国过去发生赤字后,主要是靠向银行透支或借款来弥补,虽然从理论上讲,中央银行可以通过压缩其他方面的贷款或占款,不扩大信贷规模,不致于出现财政性货币发行,但事实上难以做到。一是赤字在年终结算时才能知道,这时贷款规模已定,增加的货币已流向流通领域;二是我国信贷资金一直处于紧张状态,压缩信贷并非易事。用发行国债的方法弥补赤字,情况要好一些,作为购买力的转移,可不增加货币供应量,但当中央银行直接购买国债或专业银行用国债向中央银行再贴现或借款时,国债发行同样具有货币扩张效应。
最后,分析财政政策在价格调节中的作用。在我国,许多财政工具的作用是通过价格作用体现出来或者与价格配合共同发挥作用的。这突出表现在税收和财政补贴上。这就需要税收和补贴两大经济杠杆相配合,即高价配高税,低价配低税甚至免税、补贴。在市场经济条件下,放开价格有利于资源合理配置,但政府对价格的适度控制也是必要的,就是西方发达的市场经济国家,政府对某些产品的价格也是干预的。
2.财政政策效应
财政政策效应是指政策作用的结果,政策是否有效主要看政策执行的结果如何。一般来说,政策达到了预期的目标即为有效,反之,则无效。要作出政策的高效或是低效的判断,不仅要看政策执行的结果,还要分析达到目标而付出的代价。
政府为推行某项政策所付出的研究费用、执行费用、补偿费用构成了该项政策的成本,而某项政策实施所产生的积极作用则可视为该项政策的效益。这样,对政策有效性评价可以通过政策成本与政策效益的对比分析来进行。
但由于客观经济运行过程的复杂性,尽管政策的制定者总是在寻找最佳的政策效果,预期结果总会出现一些偏差,我们把它称为政策效应偏差。政策效应偏差是一个复杂的政策现象,其产生可归为两大类:一类是政策实施过程中必然发生的偏差,即自然偏差,其原因主要表现在旧政策的历史惯性干扰、新政策的不完善、对新政策的理解、新政策的机制、新政策与其他政策的协调、全局政策对局部的影响不一、客观社会经济环境的变化等;另一类偏差则是政策实施过程中人为因素造成的偏差,即人为偏差,其原因主要表现在政策设计脱离实际、政策期望值过高、政策工具选择不当、政策主体行为偏差等。
在现实中,财政政策效应的自然偏差与人为偏差是交叉在一起的。这就需要我们进行仔细的研究和分析,针对不同类型的政策效应偏差,采取不同的措施。
四、我国近期财政政策取向与财政风险
1.我国新世纪的财政政策取向
我国积极的财政政策已经实施5年多,为国民经济的稳定与增长作出了巨大贡献:物价连续下降势头得到遏制、内需拉动经济增长势头强劲、固定资产投资快速增长为国民经济增长注入了活力、消费市场由弱转旺、国有企业3年脱困已见成效。
在国民经济运行已出现重大转机并渐入稳定发展时期,积极财政政策的正效应正在逐步减弱,财政风险日益凸现的情况下,应充分认识和把握某项财政政策的特点和边界条件:
首先,财政政策作为以调节需求总量为主要目标的总量政策,具有扩张或抑制需求的功能,且对需求总量的扩张或抑制作用会通过政策乘数作用放大。因此,在选择实施积极财政政策时,必须注意财政政策的实施力度、方向和政策的适时转变,以避免对经济的内在运行机制造成过度扭曲,导致经济增长或衰退的强制启动以及经济增长对政府投资的过度依赖性。
其次,财政政策作为以国民经济正常运行为根本目标的宏观政策,通常是视现实经济而动,具有反经济周期性的特点。同时,由于财政政策是针对经济运行出现经济扩张或经济萎缩的趋势后而实施的反经济周期政策措施,那么,随着经济扩张或萎缩的惯性和政策实施的时间性,收缩或扩张性财政政策效应并不能立即显现,其政策效应具有一定的滞后性。
再次,财政政策作为以熨平经济波动为基本目标的过程性政策,具有相对的随机性,是政府根据现实与可预见未来的经济形势,主动采取相应的政策措施,以消除通货膨胀缺口或通货紧缩缺口的有意识的政府经济行为。
正确理解和把握财政政策的上述特点对于我们不失时机地、恰当地运用和调整财政政策是非常重要的。否则,财政政策将不能保持其活力而产生政策负效应。为了更有效地发挥积极财政政策的政策效应,近期的积极财政政策应作以下相机选择:
财政风险不能由中央财政单一承担,必须尽快建立起中央和地方两级财政负债和举债制度,建立财政风险分散机制,提高抵御和规避财政风险的能力,降低集中性财政负担和财政风险为国民经济带来的负面效应。
国债投资政策的着力点必须放在努力提高国债投资效率,扩大投资乘数效应上。大规模的财政投资扩张并未带来预期效果,其直接原因就在于投资乘数较小,甚至不断降低。所以,转变财政投资方向,扩大财政投资乘数效应,启动和激活企业和民间投资这一推动经济增长的根本性因素是国债政策的根本所在。
逐步减轻经济增长对政府投资的依赖,适当增加财政对低收入阶层的转移性支出比重,缩小居民收入水平差距,提高居民消费水平。同时注重努力提高农村居民的收入水平,以进一步刺激居民消费需求,拉动经济增长。
调整积极财政政策的着力点,推进社会保障体制改革,为国债政策开辟广阔的活动空间。发行社会保障基金特种国债,或者将一定数量的增发国债用于建立社会保障基金,可以稳定预期,启动消费,同时也可以保险基金入市进行股权投资,扩大投资需求,促进机制转换。
调整、优化税收制度和税收政策,降低由税收不公平造成的市场效率损失,积极培育和完善市场体系,努力开辟和增加财政资源,提高财政宏观调控能力。
科学划分政府收支分类,加速构建、完善公共财政体系。中央已提出今后财政工作的重点之一是构建公共财政,而公共财政体系的构建必须以政府收支的科学划分为依据。
建立财政支付管理信息系统和财政支付机构。财政支出规模、支出方向、支出结构以及支出效率等等情况,政府必须及时掌握,因此应当建立财政支付管理信息系统和财政支付机构,加强对各项财政支出的管理并及时反馈支付信息,合理财政支出,提高财政资金的使用效率。
进一步健全政府采购的法律法规,扩大政府采购的规模和范围,规范政府采购管理。政府采购作为社会总需求的重要组成部分不仅本身对社会总需求形成调节,同时政府采购的数量与方向的任何变化将引导投资、需求的变化,从而推动国民经济的稳定与发展。
需求政策与供给政策相结合。前几年实施的政策是以扩张性财政政策为主的需求方面的政策,今后应更多地从供给方面着眼,实施一些可能的政策,把需求政策与供给政策结合起来。所谓供给方面的政策,主要包括运用税收杠杆降低税负、企业改制、强化竞争、大力扶持鼓励中小企业等刺激供给积极性的政策,旨在提高和发挥企业的活力。
2.财政风险
财政风险是指国家现在执行的有关财政政策使未来的财政工作遭受损失或损害的可能性。特点之一,财政风险是国家和政府的风险。财政是以国家政权为依托的,财政风险的第一承担者是政府,一旦财政风险增大到一定程度,不能向社会有关机构提供足够的财力时,国家机器的正常运转就会遭受严重损害。特点之二,财政风险是社会各种风险的综合反映,影响面广,影响力大。由于财政是社会经济、政治的综合反映,社会经济、政治运行的不良状态都会通过财政表现出来,因而也成为社会风险的承担者。特点之三,财政风险受到国际经济、政治影响。随着经济全球化和经济一体化,一国经济不可能独立于世界而发展,因而世界经济、政治的变化必然或多或少会涉及到我国,财政政策也必然受到国际经济的影响。如1997年的亚洲金融危机,对我国经济产生了一定的影响,也加大了我国的财政风险。
财政风险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一是不合理的财税体制使中央和地方都面临巨大的财政压力,财政存在体制风险。在财政收入方面,财政收入占GDP的比重较低、中央财政占财政总收入的比重较低。在财政支出方面,预算编制不细、支出基数上去了下不来、随意追加预算、随意扩大减收增支口子,加大了财政运行监督的难度。二是财政直接负债大量增加,财政存在债务风险。从1979年起至今,除了个别年份外,中央财政绝大数年份都出现了赤字,并且从1993起,财政赤字有加速增长的趋势。1980年,财政赤字为69亿元,1999年达到1759亿元。为弥补中央财政赤字和归还以前年度债务的本息,中央财政不得不增发国债,从而使国债规模越来越大,债务风险增大。1999年,我国财政赤字和累计国债余额占当年GDP的比重分别为2.2%和13.7%。2001年,财政赤字占GDP的2.6%,而2002年,中国预算赤字增加到625亿元,占GDP的3%左右。如果扣除GDP中的水分,2002年财政赤字会超过欧盟规定的3%的限制线。三是财政或有负债的大量存在,增加了财政风险的不确定性,财政存在隐性风险。或有负债是指那些未纳入预算管理,但最终由政府承担一部分责任的债务,主要有国有银行的不良贷款损失和不良资产、政策性银行的呆账损失、国家外债等。据国际金融组织估计,到1998年底,我国的负债已超过35000亿元,占GDP的比重超过50%。四是财政作为国有企业改革和国有经济结构调整成本的承担者之一,财政存在着改革风险。无论是减税让利还是制度创新,或是结构调整,没有财政的广泛参与和大力支持,都很难进行。在改革中财政一直承担着改革的大部分成本。但是,我国的财力有限,继续承担改革成本的压力很大、风险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