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就先让诸位同仁先于查看一番,然后我等再一起好好的商议商议,看看该如何对贵公子开方施药为好,毕竟,多一个人,也就能看的更仔细,也能多看顾贵公子一点。”老大夫手抚胡须,点点头,一脸的胸有成竹。
“好好好,这,老先生受累了,先请到一旁坐下歇歇,也好让下人先给先生上个茶点。”既然人家大夫说的这样有把握,而且也确实是在为自己的孩子着想,程裴氏也就赶快的吩咐下人,将老先生请到了外面堂屋坐下,奉上茶汤点心。
毕竟这里还是内室,大夫什么的稍待一会儿倒是无妨,时间长了,却也不妥。
既然老大夫都说小公子怕吵了,那所有的下人们干起活来也都轻手轻脚了许多,就连老程,走起路来,那也是踮着两个脚趾尖——为了不吵到儿子,老程也是拼了,干脆脱下鞋,光着两只大脚踮着脚尖走来走去。
一番蹑手蹑足的忙乱后,所有的大夫都检查完毕,也都被一一的请出了后宅,到前面去商议治疗方案了。
后宅,在程怀亮躺着的坐榻旁边,也只剩下程氏老太太和程裴氏婆媳俩,还有两个老妈子了。
看着躺着床上,挤在被褥中,蜷成一团的儿子,程裴氏忍不住的就感觉眼角一热,又滴下几滴泪来。
“唉,媳妇啊,这就别哭了哈,怎么说,这人还是好好的躺着跟前,有什么事呢,咱在慢慢的踅摸着办,这人呐,没什么过不了的坎,这二小子啊,也该当着有这一劫,过去了,就好了,唉,你说这是做的什么孽哦,这么个小东西,就都敢跑那战场上去耍子去,这刀兵凶险的,那是好玩的地儿啊,唉,你说这个傻二小子嗳,这下算是给吃了个大亏了吧,也不亏得他爹骂他,也是该着他……。”程氏老太太坐在媳妇的对面,轻轻地,用手在程怀亮的身上一下一下的拍着,一边絮絮叨叨的开解着自己的媳妇。
“是啊,大太太也别担心,二少爷他也是个有福的,肯定会没事的,不是还说二少爷今儿在战场上露了个大脸嘛,说是将外面的那上百万的番子头头都给打跑了,据说还差点弄死一个,你说咱家的二少爷这么厉害,怎么会有事儿呢。”站在旁边跟着的程裴氏奶娘也接上了话头,劝慰着自家的小姐。
“啐,奶妈,你就别给这个小子贴金了,那功劳,可都是罗家大侄子的,可是和这个小子没什么关系。”今天的事儿,裴翠云也知晓一些,自然知道事情也不是像自己奶娘所说的那样,自己的儿子要说是露了个大脸倒还说得过去,但是要说将番子的头头给差点弄死,那可和自己的这个小屁孩没什么关系。
“哪儿能没二少爷的事儿啊,我可是听说了,也就是咱家的二少爷给指的方向,那罗家的才知道往哪儿扎,而且啊,我还听说了,那个罗家的大侄子扎那些个番人头头的本事,还是咱家的二少爷教给他的呢。”裴翠云的话一下子挑起了话头,站在屋里的一个嬷嬷连忙的站出来,证明着自家的二少爷,那也是在逼退外面那百万番人的过程中,立下了老大的功劳的。
“真的,咱二少爷还有这个本事啊。”显然,挑起了话头,留在屋里的几位,内心的八卦之火也熊熊燃烧了起来,在两代主母的默许下,一场有关程家二少爷在战场上风光无限,慷慨激昂的画卷,就徐徐的拉开:“那当然啊,听说啊,那个扎番人头头的头杆枪,还都是咱家的二少爷递给罗家大侄子的呢。”
“哎呀,那咱家二少爷的功劳那不是大了去了,扎死百万番人的头头嗳,那该是多大的功劳啊。”
“嗳,就是啊,一百万人啊,那该是多少的人啊,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人呢,你说咱家的二少爷把他们的头头给弄死了,这功劳,该不会要比老爷的都大吧。“
“那可不是,啧,说起来也就是可惜,你说咱家的二少爷都尽心尽力的教了,那个罗家大侄子怎么就不好好的学呢?这要是真的一下子给那个番人的头头给扎死了,说不定咱家的二少爷也会被封个什么爵爷的吧?”
“估计不会吧,这老爷都封国公了,二少爷还这么小,也没官职在身,封爵爷什么的,估计不太可能吧?”
“嗳,听说那个罗家的大侄子,是硬隔着老远,把个枪扔出去,硬生生的给外面那些番子们给扎死好几个,才逼的那些番子后退几十里,听说啊,那些番子有得还被一杆枪穿了好几个,你说那个罗家的大侄子,怎么这么大力气?”
“力气大又怎么了,要不是二少爷教给他怎么扔那个枪,他那能扎死那么多人!嗳,我怎么听说好像是扎死了几十个?”
“我听说也是扎死了好几十个,听说啊,那个罗家的大侄子可是扔了好几杆枪的,除了咱家二少爷的枪,他还扔了好几个王爷的枪,一杆枪扎几个,几杆枪合起来,那不就是好几十个了。”
“嗯,是啊,我也听说是扎死了几十个。”
“真的,那不是被打死了上百人了。”
“那有那么多,就几十个,只是里面差点扎着番人的头头,他们的头头怕死,就先跑了。”
“哎呀,这个番人的头头也真是胆小,这隔着老远呢,也没扎上,跑什么啊。”
“就是,番子就是番子,头头也是个胆小鬼,嗳,你说那个罗家的大侄子用了几个王爷的枪,会不会把功劳给那几个王爷也分了去?”
屋里,霎时沉默了下来,只留下一片呼吸的声音。
“嗨,分了就分了呗,反正,最后咱家二少爷那吆喝的话,可是独一份。”良久,还是裴翠云的奶妈发了话,虽然语气里面有这一股不甘心的味道,但是最后说起自家的二少爷,那语气登时又高昂了起来。
“就是,最后二少爷的话,那可是让所有军士都跟着喊呢,说当时就吓的那些番子屁滚尿流的,好不狼狈。”
“就是就是,那时候,二少爷可是可威风了,比老爷都威风呢。”
“是啊是啊,嗳,你们说,这二少爷这吼一声,吓退番子百万兵,这不是比那个张飞还厉害。”
“那当然,咱家少爷是谁啊,可是要比张飞要聪明的多呢。”
“就是,就是不知道咱家少爷和那个孔明比谁更聪明?”
“肯定是咱家的少爷,那个孔明都几十岁的人了,咱家少爷可是还不到七岁,当然是咱家的少爷更聪明。”
“啐,你们越说越不像话了,二那能和诸葛先生比啊,人家那可是蜀地有着大名望的,你们在自己家随便说说就好,切不可到外面浑说,不然的话,被人听到,可是会有麻烦的。”眼见着几个婆子越说越不像话了,程裴氏不得不开口止住了她们的胡言乱语,虽然,这种拿自己的儿子和诸葛先生相比的话听起来满爽,但是可不能多说,在长安城里,来自蜀地的官员可是不少,何况,以诸葛先生为骄傲的,可不仅仅是一个蜀地,只一个:‘臣本布衣,躬耕于南阳。’就在南阳拥有了大批的拥护者。再加上一个前,后出师表,这就一下子站在了大臣的道德制高点上,身为官宦人家,敢拿他开玩笑,那真是给自己找麻烦。
“那诸葛先生当然是厉害,可咱家的二公子也不是好惹的。”身为下人,对诸葛先生固然是满怀崇敬,但是和自家的主子比起来,显然,还是自家的主子更厉害点,何况:“就今天二少爷说的话,我看就比那个诸葛亮要厉害的多。”
“就是,就是,二少爷的话,肯定是比诸葛亮要厉害的多。”
“就是,还是二少爷厉害。”
面对着满屋子说自己儿子厉害的老妈子,程裴氏有些感动,也有些好笑:“别浑说了,今天二子所说的那句话,那可不是他说的。”
“怎么不是,那么多的人都听见了,都说是二少爷先说的,然后别的人才跟着喊的。”
“是啊夫人,你没听家里的那些杀才们说,他们可都说亲耳听见的是二少爷先说的。”
“就是,夫人啊,这事儿,咱可不能让,不是咱说的咱不去抢,该是咱说的,那也谁都抢不去。”
看着一个个义愤填膺的老妈子,程裴氏感觉有些哭笑不得:“这真不是抢,这话,真的不是我家二先说的,二也是说的人家说过的话。”
“唉,是啊,这话,还真的不是我家的乖孙说的,这话,是之前的大汉关内侯陈汤,在给当时的皇帝陛下上书的时候,说的。”程氏老太太坐在榻上,一下一下的拍着程怀亮,笑眯眯的插了一句。
“哦,婆婆也知道?”程裴氏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她没想到,自己这个一直在乡下生活,艰难的将儿子拉扯大的婆婆,竟然也会知道这个典故。
“呵呵,我怎么就不能知道了,要知道,那个上书的陈汤,那可是俺们山东兖州人,他的那句话,原句可是明犯我大汉者,虽远必诛。只不过二给缩减了不少罢了。”
“是啊,犯我大汉,虽远必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