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枯瘦之人就是天机子,深谙机关之道,他院子里那诡异的锁链木桩就是他亲手设计,他本人并不会武功,可他这些机关之术用出来并不比一个武林高手逊多少。
可这个人很怪,凶残而又喜怒无常,尤其是对女人,他好像天生就与女人有天大的仇恨。
可惜,冷月只知道此人怪却不知道怪在哪里,如果知道,她绝不会自己来,就是自己来最起码也要化妆一下,化的不怎么像女人才行。
“既然没有,干嘛这样看着我?不就是一个破阵吗,至于这么恨我吗?再说,我已经受了你一棍了!”
“只因为,”天机子道,回头盯着冷月,双目微眯,怪异的光芒流转,“你是女人!”
冷月皱眉,天机子的眼神就像一把肮脏而又抹了剧毒的毒箭,汗毛都竖起来了。
“女人?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呵呵……,”天机子冷笑出声,昂着头。
虽然看不到他的眼神,可冷月还是从这笑声中听出了凄凉悲伤的声音。
“嘿嘿……!”天机子的笑声忽然又变了,变得像变态一样,他低下了头,直勾勾地盯着冷月,眼里泛着绿光,就好像要将冷月吞噬一样。
“不明白?嘿嘿……,那我告诉你,女人,都该死,尤其像你这样漂亮的女人。”
“喂!你,你怎么说话呢!女人得罪你了吗?小心我割了你的舌头!”冷月的大眼睛慢慢圆瞪,有些无奈地道。
天机子并没有回答,只是冷哼了一声转过了身去。
只见月色里,他走向了前方的墙壁,抬手在墙上抹了一下,忽然,屋里一阵恍惚,数只灯笼亮了起来,泛着昏黄的光。
黑暗潮水般退去,屋里的一切显的清晰可见。
屋子空空的,四周全是灰暗的颜色,好像石头砌成的牢笼,中间放了一张桌子,却有三把椅子,桌子对面的墙上挂了一幅画,画上有一位女子,可却看不到女子长什么样子,因为她是背着身的。
天机子背对着冷月,仰头看着这幅画。
他忽然间好像变了个人,不再像刚才那样焦躁和阴狠,而是安静,安静的只能听到他均匀的呼吸。
恨一个人能坚持多久呢?是不是比爱都坚韧,若是如此,又何必去爱?难道就是为了让这鲜活的心在这毒药里腐烂?如果不是,那又是为什么?
为什么爱?为什么恨?
既然是爱,又怎会变成恨?
“说吧,你到底想我干什么?”天机子道,话音沉稳冰冷。
冷月收回了目光,摇了摇头,不想被这种情绪影响自己本来很高兴的心情。
“哦,那个,这金佛里有一样东西,我想要,所以找你来弄开它!”
“呵!”天机子冷笑,“为什么非要找我呢,一个金佛而已,火一烧就化了,就算用金刚的锯子拉也是拉的开的。”
“哦,那个,呵呵,我就是想找你开吗,我,我觉得你这个人挺好的!”冷月道,还故意撒娇似的扭动着身体,修长的玉手抱在腹间,大眼睛不停地眨,声音嗲的都能流出水来了。
冷月虽姓冷,可她的性格一点儿也不冷。
可惜,天机子并没有受到诱惑,反而握紧了拳头,紧的关节咯咯作响,甚至连身体都在发抖。
“女人,果真是没有一句真话的蛇蝎,都该死,该挫骨扬灰!”天机子咬牙切齿地道。
冷月咽了口唾沫,天机子的话总让她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嗨!你,你这人怎么这么狠毒,想杀我啊,你杀的了吗?”冷月抬手指着天机子的背影道。
“哈哈……,”天机子大笑,接着又忽然变得阴森,“你知道吗,你应该感谢你的父母,若不是你父母教了你一身好武功,今天,我一定让你生不如死。”
“你,你还真是个怪物,不,简直是禽兽!”冷月怒道,气的俏脸通红,她觉得这种人几乎无法沟通。
天机子却回过了头,嘴角挂着揭穿阴谋似的嘲笑,淡漠地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这金佛是大内圣物,里面封存了佛家至高武学‘大悲咒’!呵呵,据说这部武学练到最高层有毁天灭地之威,可是,只有心存极致悲伤的人才能练到这种地步,而那时的人必将无所谓一切,极易走火入魔,做出极端的的事情,所以佛家想毁掉它,可碍于这武学里同样蕴藏了佛家至高的佛法,毁之可惜,便将其封在了一个盒子里,而这盒子就是当年机关高手鬼谷子所造,内藏腐蚀性极强的溶液,盒子稍一毁损这溶液就会将那武学化为乌有,”
天机子说着,双目时眯时睁,不知在想些什么。
“呵呵,听说若想不走火入魔,在练就最高层的时候控制住自己的心性,就只有悟透那武学里的佛法。”
说到这里,天机子的脸色又变了,变得不正常,变的阴狠恶毒,他继续阴森森地道:“哼哼,殊不知心已死,情已绝,留下的只有那无尽的怨恨,又岂是一部佛法能化解的,恨不得将整个世间毁灭,混混沌沌,少了这尘世不尽的烦恼,那多清净,多省事,多美好!”
天机子脸上露出了难得的正常笑容,笑的很灿烂,满眼的向往。
可他说的这些话却绝对不正常。
冷月一直在听着,她的心也安静下来了,先前那种高兴荡然无存,仿佛整颗心都被包裹在了天机子的话音里,陷入了那种深深的悲哀与怨恨之中。
究竟这个人发生了什么事,能让他变的这般人不人鬼不鬼?
冷月想着,可下一刻,她立马打断了思虑,打开金佛才是她来这里的目的,并不是来陪着这个神经病伤感的。
“我这是怎么了?”冷月嘀咕了一句,猛地摇了摇头。
然后,她抬起了头,平静了语气,很严肃地道,就像正经的谈交易,“你既然已经知道了,那你到底帮不帮这个忙?”
天机子转头,就像狼盯猎物一样地盯了冷月一眼,冷声道:“你说呢?”
冷月闭眼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中那森然的感觉,“你,你到底什么意思,能不能说的直接点儿。”
“呵!”天机子嗤笑了一声,低头看着地面,一只脚慢慢地在地上画着,不知道在画什么东西,接着道:“我其实是个很乐意助人的人,可惜,你是女人,而且很漂亮,所以,”
“所以你不愿意了?”冷月抢着道,她着急,虽然听着天机子的话有点儿恶心,可她顾不上恶心了,因为这天底下估计只有眼前这个怪人能成功地取出里面的‘大悲咒’,而这部武学是她实现愿望的唯一途径。
所有人都向往一种自由,可以惬意地随风飘荡,可以游刃有余地逆流而上,可以随时随地地沐浴在阳光下,什么都能不管,什么都不用惧怕。
这世俗的法则再困不住他们活泼的心,任何邪恶的诱惑再蒙蔽不了他们恬静的双目。
冷月本是超凡脱俗的女子,所以她更向往这自由。
“不,”天机子出乎意料地道,“我可以帮你,不过,你要答应我三个要求!”
冷月松了口气。
“只要你愿意帮忙就行,说吧,什么要求?”
“你先说你答不答应!”
“哦……,只要不是伤天害理的事我就答应!”冷月思索着道,她想这家伙定是要让她杀什么仇人,只要是仇人就一定做过对不起他的事情,杀了不为过,这就是她的思想,纯真的近乎简单。
她猜对了,第一个要求,天机子是要让她杀个人,不过,她没猜对的是,天机子让她杀的并不是他最憎恨的女人,而是个男人。
“第一个要求,帮我杀了这里的知县,而且,在杀他之前要将他那个该死的命根子切掉,剁碎,然后再让他吃了,最后,就用你的刀削掉他的脑袋!”
冷月倒吸一口凉气,太变态了。
“为?为什么?”冷月问。
“不要问为什么,你放心,你杀了他,绝对没人说你是伤天害理,而且会有很多人感激你!”
“哦,你也放心,我杀人的时候一般都会打听清楚他该不该杀!第二个要求呢?”冷月悻然道。
天机子抬眼望着冷月,嘴角挂着阴谋得逞般的微笑,“等你完成第一个,我再告诉你第二个,当你完成我的三个要求之后,我就帮你取出‘大悲咒’,当然,那时候如果你还有命的话!”
冷月也笑了,而且笑的很狂,咧着小嘴,浑身有节奏地抖动,对面这人虽然毫无武功,可说实话,她有点儿怕,因为对方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可是,再怕也不能表现出来,所以只能笑。
人们常说,笑是掩饰害怕的最佳办法。
“放心,我一定会活着回来的!”冷月强撑着笑容道,话落,逃跑一样地冲出了屋子。
月明星稀,万籁俱寂,一条黑影在影影重重的树林间穿梭,还不时有细微的骂咧声传来。
“真是个怪物,早知道,就应该叫个男的来。”冷月边在树林间飞驰边道。
说到男的,她的脑海里不由出现了一位英俊潇洒的公子,月光下,冷月俏脸不由微红,嘴角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可下一刻,她的眉头又紧皱,咬了咬嘴唇,加快了飞掠的速度。
“尚德,很快,你就可以自由地和我在一起了。”
微风急速划过,冷月在风中这样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