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霞之所以美丽,是因为有夕阳的坠落。
真爱之所以难求,是因为有沉重的代价。
执着的人看破了红尘假象,只为这唯一的真理追求,不论付出多少终不放弃,直到破开命运的迷雾,求的天边悬挂的那一份真爱。
法场
张金龙戴了满身的枷锁,跪在断头台上,天色灰暗,飞着蒙蒙的细雪,无声无息。
张金龙的脸同这天气一样灰暗,好似盖了厚厚的乌云,没有风,蓬乱的头发却独自飘摇着。
他的膝盖前就是那一摊不知道被多少人的鲜血沉淀成的酱紫色,他就盯着这摊早已干了的酱紫色,不思不想,混混沌沌。
大批兵士围成了一个方阵,圈出了法场的形状,个个面色冷峻,寒枪指天。断头台正对面十数米处正是监斩台,上座数位大官,而张金龙的师父,鹰长空就坐在中间。
“金龙啊……,你,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鹰长空抹了抹老脸上的泪水,戚戚然地问道。
张金龙似乎没有听见一样,不理不睬,依然像是身处地狱的雕塑。
“真是见了鬼了,唉……,”鹰长空叹气,老泪纵横,“没想到我鹰长空疯疯癫癫,竟,竟把你们这些个徒弟也带的疯疯癫癫,老天爷呀……!”
“嘿嘿,鹰大人,我看,我看时辰已到,您看是不是该执行了?”旁边一位监斩官奸笑道。
鹰长空回头白了对方一眼,虽然泪水尚未干涸,但已是满脸的童趣。
“怎么滴?我就不斩,你管的着吗?我就要跟我的爱徒好好聊聊天,怎么样?”
“你……,”监斩官气极无语,都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你不会想放了这罪犯吧,那可是杀头的罪名,你想好了!”
“嘿嘿……,”鹰长空又笑了,看着对方,开玩笑似的说:“我要是打算放他的话,那你就死定了。”
对方发抖,瞪眼恐惧地看着鹰长空,“你,你不会玩儿真的吧?”
鹰长空却又转过了头去,不予理会,继续看向了断头台上的张金龙。
一下子,他老人家又是满脸的哀伤。
“金龙啊……,不要怕哦,是为师没有教导好你啊……,呜呜……。”他伤心地哭着。
就像亡灵的冤屈感动了天地,天地间忽然起了狂风,呼啦啦的响声不停传来,雪花开始狂舞,连带人们的衣摆和张金龙那蓬乱的头发。
可是,他并没有冤屈,一切都是他自找的。
他也并不觉得冤屈,他只是,只是觉得有些遗憾,有些无力,有些想不通。
既然所追寻的永远都不可能达到,又何必苦苦执着,可若没了这执着,这人世浮沉又有何留恋,倒不如安安静静地睡去,忘却一切。
张金龙抬起了头,雪花迷蒙里他望着师父,师父满头的银发在雪花里飞扬,分不清是雪还是发,他能看的到师父的泪水,他想,师父从未这样伤心过,或者,师父一直都这样伤心。
“师父……,”张金龙忽然大叫,带着善意的微笑,“不是您的错,您不要自责,呵呵,也不是我的错,错的只是这该死的造化……。”
雪花飞舞的更加狂乱,似乎在抗议着什么。
鹰长空也笑了,笑的那么慈祥,他抬眼望着阴暗的天空,呢喃道:“是,错的都是这该死的宿命,老天,这下,你满意了吧……。”
这一回,老天爷竟然有了反应,漫天的雪花开始旋转了起来,不停地凝聚,不停地朝着法场的中央聚集,就好像那里的空间坍塌了一样。
“唉?怎么回事?这风也没有变大呀!”旁边的监斩官看了看四周,疑惑地道。
所有人都盯着这飞旋的雪花,很快的,雪花竟然凝聚成了一条洁白的雪柱,数丈之高,一包多粗。
士兵们慌了,不停地后退着,左右观察着。
张金龙也在看着这雪柱,雪柱就在他身前几步的地方,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熟悉的味道,很香,很迷人,但却只有张金龙熟悉这味道。
他的眼里终于有了神色,他深深地吸气,却又闭上了眼睛,那神情不是痛苦,更不是高兴,无法形容。
“哈哈……!”突然,临空传来一声狂笑,狂妄到可以目空一切。
士兵们大惊,纷纷举起了手中的长枪。
监斩台上的所有官员都站了起来,他们身后的一众六扇门捕快也抽出了腰间的长剑。
所有人都眯着眼,紧张地看着那雪柱之上。
因为,这狂笑声是一位女子发出的,尖利而又带着隐隐邪异。
风停了,雪花又开始静静地纷扬,这旷阔悲凉的法场却多了一根通天的雪柱。
笑声还在天空里萦绕,雪柱之上的空间却忽然一抖,现出了一抹红晕,就好像西天的晚霞被扯了下来一样,接着,红晕开始扭曲,凝结,凝出了一个人形。
“妖,妖女,是那个妖女……!”士兵中有人高呼,声音颤抖,双腿发软。
天花立在雪柱顶端,披着她的红纱,宛如天外掉下的一团美艳的火,她俯视着众人,一脸妩媚的笑容。
“造化错了?哈哈……,”天花大笑,“从现在起,我就是你们的造化,我倒要看看,我哪里做错了。”
“嘿嘿……,”鹰长空低头,悄悄地笑了,接着又小声念叨:“老天爷呀,您终于肯帮忙了。”
“咳咳!”鹰长空抬头,清了清嗓子,看着天花,背着手,一本正经地大喊:“姑娘,你是来劫法场,救金龙的吧?如果是的话,就赶紧动手吧,这天儿怪冷的,劫完了我们好回去睡大觉!”
“嗵嗵……!”一连数声闷响。
鹰长空周围的监斩官全都身形不稳,晃了两晃,接连倒地,满眼委屈地望着天空。
“天哪……,为什么要让一个疯子来干这种事呢?”有人倒地后对天悲呼。
“救他?”天花反问,觉得很可笑,“不不不……,我来,是杀你们的,不然,岂不是枉费了你们聚在一起这个好机会了吗?”
鹰长空刚高兴起来的脸,一下子绿了,倒地的那些人 又急忙地爬了起来,躲到了一帮捕快的身后。
张金龙还在看着天花,就好像望着高高在上的星辰,他凄凉地笑着。
“啊……,呼……!”鹰长空做了个深呼吸,然后看着天花,快速地说道:“姑娘,既然你是来杀我们的,就赶紧动手吧,这天气真的很冷,要不我先回了,改天再杀我吧!不过,你要小心哦,这么多人呢,哈哈……,再见!”
话落,鹰长空就真的像一只老鹰一样,腾空而起,然后在茫茫白雪中几个跳跃便没了踪影。
“哇……,他老人家的轻功这么高啊!”有不快羡慕地看着。
“……”另一个捕快翻了个白眼,“你是新来的吧,他老人家的轻功当然高,那可是多年练出来的。”
“鹰长空你个老贼,竟然临阵脱逃你……!”先前那监斩官对着鹰长空消失的地方怒吼。
其余一等官员也都惊慌失措,纷纷躲在了六扇门捕快的身后。
“你也可以逃啊!呵呵,可惜你那点儿三脚猫的功夫逃不了!”又有捕快道。
“你们这些狗官,这世间根本就不需要你们的存在!”一声娇呼。
天花从雪柱之上飞了下来,火红的纱绸飘扬,白皙的皮肤萦绕着森然的黑气,宛若地狱出来的罗刹女。
“所有人给我上!诛杀这个妖女,为虎哥和龙哥报仇!”为首的捕快手指天花,放声怒吼,杀气腾腾。
“杀……!”一时间,喊杀声四起,所有六扇门的捕快全都跃了起来,黑色的长袍咧咧作响,剑鸣声嗡嗡不绝,强大的能量在整个法场激荡。
雪花一下子停止了降落,在法场的高空被狂乱的真力击碎,抛向了远方。
天花落地,抬眼望着飞来的众人,嘴角泛起了邪笑。
跟着,她单手一挥,身后那根巨大的雪柱竟然拔地而起,飞旋着砸向了一众六扇门捕快。
雪花飞射,每一粒都暗含了狂暴的真力,宛如无数银砂打出,在空中发出一阵刺啦刺啦的响声。
空中的捕快们凝眉,长剑齐齐刺出,斩向了攻来的雪柱。
“轰隆……!”一声巨响传来,地动山摇,雪柱粉碎,捕快们倒飞而去。
又是漫天的雪花纷飞,狂风肆虐。
“快,快上啊!都给我上!”监斩台后面的一众官员惶恐地大吼。
数不清的士兵围了上来,包围圈极速缩小,黝黑的锋利的枪尖直指天花。
天花笑的更邪异,看都没看这些兵士,她的目光一直锁定着那些贪生怕死的监斩官。
无数条枪尖眼看就要刺中天花那白皙的皮肤了,可就在枪尖离天花不到二寸之时,所有枪尖突然停止了前进,就犹如刺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
一道黑红相间的真力氤氲着散了看来,所有士兵手中的长枪都似乎被它黏住了,进退不得。
士兵们更慌,个个瞪大了眼睛,努力地推着手中的长枪。
“去死吧”天花忽然轻声说,说的悠闲自然。
“轰隆……!”又是一声炸响,一个巨大的万字符号猛然间从天花的体内爆出,眨眼间便覆盖了方圆数丈范围。
所有士兵都在这顷刻间倒飞了出去,血雾弥漫,手中的长枪更是抛了满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