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是在解救你。”湿热的气息的喷在她的颈上,他在她的耳边低语。
郁曼清微微扭头,“谢谢,现在可以放开我了。”
“这是我的奖赏。”戚上华一笑,随着音乐带着郁曼清向前向后,旋转旋转再旋转。
音乐声停,戚上华放开她,“你真的不会跳舞吗?”他笑问,显然很满意她的配合。
郁曼清不语,注意到乔治被舞女缠住,可能没空来找自己的麻烦了,心下微微松了一口气,转身想门口走去。
戚上华在门口拿了大衣,跟着她。
郁曼清走到二楼,就听见一楼有人大声说着话。声音很熟悉。她加快脚步下楼,前台接待前站着的不是纳兰允秋是谁。
前台接待员先看到了她,“总经理好。”
纳兰允秋脸上带着伤,转过头来,看是她,眼神立刻变得锐利许多,又冷又恨,像是看仇人一般的看着她,郁曼清一怔,他为何会用这种眼神看她?
“你怎么了?”郁曼清问的是他脸上的伤。
“郁曼清!”他叫她的名字,像是要撕裂猎物的猛豹般狂吼,走近她,她潜意思的往后退。
“纳兰允秋,你想干什么?”戚上华自郁曼清的后面站出来,挡在纳兰允秋面前,语气颇为慵懒,微微一哂,完全不把他的狠戾放在眼里。
“滚开。”纳兰允秋似乎是从牙齿缝里蹦出这两个字来,眼珠被愤怒晕染,竟微有些红,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就是这样吧,纳兰允秋永远都忘不了戚上华趾高气昂的样子,永远都忘不了就是这个人一步一步的吞噬纳兰家,对付纳兰家。
戚上华不动。
这么大的动静,周围已经有人在窃窃私语,巡管部迅速带了几个人过来,要将纳兰允秋押出去。
郁曼清自戚上华身后走出来,“住手,这里没事。”
巡管人员有些迟疑的将纳兰允秋放开。
“发生什么事了?”郁曼清问纳兰允秋。
纳兰允秋愤然一笑,扯痛了脸上的伤,“郁曼清,你真有手段。”语气里讽刺意味浓厚。
“什么意思?”郁曼清疑惑,他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和自己有关吗?
“怎么?敢做不敢当。”
郁曼清有些生气了,冷下脸色,“纳兰先生,有什么事情还请你明说。”
戚上华双手环胸,看着争锋相对的两人,眼里竟流露出一种笑意来。
“哥!”纳兰遇冬自看热闹的人群中钻了出来,脚有些微跛,显然是扭伤了脚,“哥,事情都还没清楚,不要这样,我们先回去。”她扯着纳兰允秋的衣袖,声音有些急切。
“遇冬,发生了什么事?”郁曼清别开纳兰允秋狠利的眼神,问道,有种不好的预感。
纳兰遇冬看向郁曼清,犹豫着如何称呼她,“布庄被砸了。”
郁曼清惊愕,不作言语,她懂了,原来他以为是她让人砸的,心里狠狠的难过了起来。
“难道不是你派人砸的吗?”纳兰允秋怒问,看着她微微有些委屈的样子,火气上扬。
“不是我。”
“狡辩!”
郁曼清看着他,眼神竟也有些狠利,“纳兰先生,请你拿出证据来。”
“证据?郁曼清,现在到底是谁招惹谁,你凭什么砸店,还有你为什么要和我们签合约,能不能换个方式,呵,更可笑的是,如三年前一样,我再一次上了当,还有,这个人,这个毁了纳兰家的人,还需要什么证据吗?这么明显的事情还需要证据吗?”纳兰允秋再笑,指着戚上华,讽刺的笑着,不知是讽刺自己还是讽刺眼前这个他认为在装模作样的女人。
郁曼清气极,你竟然是这样想的,徇私和你们布店签合约是为了什么,难道不是为了帮助你吗?纳兰家落没虽然和我有关,但我却不是刽子手,我明明没有做过的事,你却毫不怀疑的扣在我头上,纳兰允秋,你果然变了很多,但又没变太多,还是这样不理智,还是这样冲动,什么时候你可以成熟一点?
“如果要一家布店在上海做不下去,方法有很多,纳兰允秋,如果是我做的,不会如此拙劣,如果是我出手,你现在根本就不会站在这里。”郁曼清心下一冷,狠话跟着出了口。
纳兰允秋再笑,“随你怎么好听就怎么说,你既然敢做不敢当,我也无话可说,毕竟我无权无势,不能把你怎么样,但人在做天在看,天下自有公道,遇冬,我们走!”纳兰遇冬看着郁曼清受伤的神色,知道哥说的话太重了,不管怎样,她相信布店不是郁曼清让人砸的,正想说些什么补救,纳兰允秋一把扯着她的手,拉着她出了凯君饭店。
郁曼清怔怔看着纳兰允秋愤怒的背影,“纳兰允秋,我有如此不堪吗?”她喃喃自语。
“这种男人,值得爱吗?”戚上华看完一场好戏,唇角勾勒出一抹笑,问着。
郁曼清不看他,“你呢?你值得爱吗?是你做的吧?先是砸店,后是栽赃,的确是你的作风。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不择手段,不,也许,我从来都没看清过你。”
戚上华不语,敛下笑容,“也许你真的没看清过我。”他说,很认真的语气。小曼,也许你真的没看清过我,你看不清我所处的位置,没看见我所在的环境,如果你是我,你做得不会比我好多少。我不过是犯了一个错误,你就否认我的全部,有谁知我的无奈,又有谁知我的悲哀,我比你更不愿意自己背叛爱情,可有谁怜悯我呢,什么叫身不由己?我就是身不由己,小曼,你真的没看清过我,什么叫不择手段,对我来说,不择手段是一种生存的方式,这个人吃人的社会,谁还会讲仁慈,我仁慈又有谁对我仁慈,就连你都没对我仁慈过。我戚上华在别人眼里是个过河拆桥的主,可又有谁知我是为了你呢。为了重获自由,为了你,我愿意背上过河拆桥的骂名去毁了郁家,关于我,你到底了解多少呢?
夜仍在继续,
郁曼清让金子把车开到秋冬布庄,仍然没有下车,门锁着,看不到里面是怎样的狼藉,但那块牌匾不见了。
再次来到幽深的弄堂,郁曼清敲了门,来应门的是墨竹,“大……郁小姐……”
“可以进去吗?”郁曼清问。
“不可以。”墨竹犹豫着尚未说话,纳兰允秋的声音便想起,低沉却锐利。
他站在门内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双手插在裤袋里,神情似冷漠,似轻蔑的睥睨着她。
郁曼清看着他,“我是来找娘的,你问过娘见不见我?”
“娘,这是哪门子的娘,这里可没有你的娘。”纳兰允秋冷漠中又带了丝嘲讽,娘?我以为我们是仇人了。
郁曼清唇畔抹笑,“自然是娘,纵使我和你没了关系,可娘还是娘,这与你无关。”
纳兰允秋看着她那一抹笑,心里努力抑下的愤怒重新燃起,收起嘲讽,却有更轻蔑了些许,“现在的你都笑得这么随便?”
郁曼清冷下脸色,“这也与你无关。”
两人就这样对峙着,一个门内一个门外,阴着的天空开始飘落细细的雨丝,两个小孩笑闹着走过,母亲手上提着缝补好的衣物,微笑着走在后面。“妈妈,下雨了。”小女孩稚声稚气的回过头来对母亲叫道。“我们快去快回。”母亲加快了脚步,看着两个小孩子往前跑着,叮嘱他们跑们一点儿别摔跤了。
纳兰遇冬打破了两个人的僵局,“哥,娘让思君姐进来。”不知如何称呼,纳兰遇冬琢磨了好久,刚刚听见杨氏问‘是不是思君来了?’,就决定叫郁曼清为思君姐好了。
纳兰允秋向屋里看了看,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让开让郁曼清进来。
见了杨氏,问了好,聊了些无关紧要的话,郁曼清才自手包里拿出几张地契放到杨氏手上。
“这是?”杨氏翻看了一下,惊讶的看着郁曼清。
“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郁曼清淡笑说着。纳兰家祖宅的地契田能从别人手中高价买回来,但绸庄和茶园在戚上华手上,买不回来。
杨氏眼角有些湿润,“这我不能收。”
“一定要收,我买回这些就是要还给你们的。”郁曼清将地契推回,“其实,我是在弥补,纳兰家变成现在这样,和我有很大的关系。”
“你是指戚家?和你没关系的,戚家和纳兰家的怨是因我而起,就算没有你,戚家也会针对纳兰家的。”杨氏叹了口气,将地契放回到郁曼清手上。
“娘,给我一个证明的机会,将这些地契给你们,也是证明我的清白,当初,纳兰家的事我没有参与,布庄也不是我派人砸的,合约如果还继续,你们不用承担任何违约费用,如果你们没有意愿继续,我们可以解约,也不必承担任何费用。”郁曼清将地契放在桌子上,站起身来,看了一眼纳兰允秋,证明?是啊,她不想被人冤枉,更不想被纳兰允秋冤枉。
“思君,我相信你,你不需要证明。”杨氏表明自己的态度,她岂看不清思君的心思,这种心思她也曾经有过,天下万千人可以无悔可以看错自己,但自己心里最在乎的人却不能。思君只是想向允秋证明而已。
纳兰允秋拿起桌子上的地契看了一看,一张拍上桌子,发出很大的声响“郁曼清,不用你的施舍,这些东西我怎么失去的我就会怎么拿回来,不用你多事。”
施舍?郁曼清意识到自己可能伤了纳兰允秋的自尊心,“这不是施舍,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她说。
他说,“这不是你该做的,你和纳兰家已经没有关系了,不管你是证明也好是弥补也好还是施舍也好,我都不接受。”重点在于你和纳兰家已经没有关系了,郁曼清,既然当初你是那么选择的,就代表你和我和纳兰家已经没有关系了,回不去了,你什么都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