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刚要抱怨生活太过无聊的时候,静就回来了。他去机场接她。静似乎更漂亮了,衣着光鲜亮丽。见到他,静就飞奔过来。天知道这个女孩是有多么想念他。可他却没那么想念这个女孩。她紧紧的抱住他,让他有快要窒息的感觉。这个女孩有些陌生,她的气息那么遥远。
他们一起去了从前经常去的那家寿司店,那里的装潢没有太大变化。坐在从前经常坐的位子上,感觉时光荏苒。他们仍是十多岁时的高中生恋人。放了学之后,舍不得早早告别,一起来到这家寿司店,要很少的东西,一直说话,吃到天色黯然。那种单纯的快乐是那么美好,让人始终不忍弃之。
太多的回忆,此刻说起来虽然有些褪色,但仍能感受到那时的幸福。很小很轻的幸福。顾言似乎很沉默,只是听见静在滔滔不绝的对他诉说。长时间的分离让他们的爱产生了裂缝和疏离,话明显有些不投机。
静说的是她在北方大城市所见的奢靡生活,大城市的灯红酒绿,车水马龙让这个女孩有太多感叹。她很坚定的说,自己喜欢那种纸醉金迷的生活,大城市的繁华复杂,让她向往不已。顾言所去的地方只算得个不太发达的中小城市,和他们家乡所在的城市差不多。所以他无法明白静的心境,也许是有些明白的。物质是人们始终不会放弃追求的一个重要部分。
看着眼前这个滔滔不绝的陌生女孩,顾言突然很想念浅浅。想念她的淳朴和善良。想念她对于自己无微不至的关怀。趁静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发了条短信给她,告诉她他很想念她。
电话那头浅浅刚绣完刺绣,准备休息一会,收到顾言的短信。对着屏幕喜笑颜开。赶紧发了自己满满的思念过去。此情此景,若两地的场景可以放到一个屏幕上,会不会显得很讽刺?
终于和静吃完了饭,顾言觉得有些倦了。静给他买一条很漂亮的围巾,纯羊毛的,还是他最喜欢的白色。手感很好,摸上去如云朵般柔软。顾言很是喜欢。很明显静对顾言的了解是远远甚于浅浅的,他们之间因为岁月沉淀出来的默契和依恋,任何人都无可替代。静还给他买了好多特产回来,虽然都是些没什么实用价值的补品,但还是令顾言十分感动。要是浅浅的体贴和静的知心能结合在一起,那会是多么完美?可生命总是残缺,我们所期冀的事,也许永远不会实现。
送静回家,两人又重新走了当年天天走的那条熟悉的路。昏黄的路灯光,把他们的回忆照亮。他们都没有忘记曾经一起走过的路,说过的话,有过的故事。只是心中载满回忆的地方慢慢空了,回忆越来越苍白模糊。当时的爱情,始终是他们心中永恒的不变的牵挂。这就是顾言为何还一直不忍放弃静的原因,虽然他知道他们之间还是有些变化,可他们一起走过的日子是任何人都改变不了的。已深深刻在他们的心中。他爱她吗?这个问题已经无法解答。可明显的是她非常爱他。
他们说起当年静经常骗顾言背她,那时顾言似乎成了她的专属司机。顾言的背那么温暖,让她感觉那么幸福。静突然任性的叫顾言背她,顾言不想推辞,俯下身来。一直说从前,顾言给她买的好吃的棒棒糖,还有她带给顾言吃的母亲从欧洲带回来的巧克力。那时顾言的英语很差很差,静就不厌其烦的帮他补习,最终把顾言的英语成绩从五六十分的水平提高到一百分左右。那个时候顾言乐得抱着静到处乱转,一直不放她下来。还带她去游乐场玩,旋转木马、过山车、海盗船……他们玩得很尽兴。
回忆太多,一说就停不下来。不过不知不觉就到静的家门口了,恋恋不舍的拥抱告别。回去的路上顾言想着今晚所发生的一切,有很幸福的感觉。静还是没有变,还是那个温柔可爱的乖得像小猫的女孩。还是那个让他有太多心疼想关怀的女孩。
之后的日子有了静的陪伴,顾言过得有滋有味。他们一起沿着回忆的路慢慢的走,静静的牵着手。那种幸福的样子实在羡煞旁人。他们一起回了母校,坐落在城市西郊的市一中。冬天了,校园里的树木大都凋零了,还有几片欲落的树叶在风中摇曳。半年了,这里似乎没有多大的变化,只是感觉有点陌生。
回到曾经生活学习了三年的教室,坐在曾经的座位上,实在有种难言的温暖感受。仿佛坐上了时光机,一下回到了高中那些单纯的少年时光。那时候,顾言在空旷的足球场上,大声的说他爱静。静在旁边已感动得满脸泪花。如果他们能一直在这里多好,时光永远不流失多好。可为了彼此的前途梦想,他们还是各奔东西。爱情也渐渐冷却,现在的交谈都是很清淡,交谈中能得到的快乐也是寥寥无几。谁能说谁永远不会变?
他们都不敢承认自己拼命坚持的爱情,就只是片片堆积在彼此心头的记忆。
浅浅的假期过得很有意义,给顾言准备的礼物提前竣工。准备开学顾言生日的时候就赠与他,她想象着顾言收到礼物时的欣喜和感动,感到很快乐。顾言,你可见刺绣每一针有人为你疼?又帮母亲照顾店面。突然很想将来自己也能有这样的一家店,放着舒缓的古典音乐,成列的都是自己精心制作的作品。每一幅作品都有一个动人的故事,可与客人分享。那种感觉一定很不错。
已经好几天没有顾言的消息,浅浅不厌其烦的打电话过去,结果很多次之后,听到的不是无应答就是关机。顾言也没有打过来,发了短信也是石沉大海。突然觉得恐惧,害怕顾言出了什么事。想方设法联系他,甚至给他写了Email。
也许她永远不会想到,顾言和静去附近的一个旅游景点旅游,当然同行的还有他们的几个好友。把电话留在家中,只想好好的和他们游玩一番。完全忘了浅浅的存在。也许真的这个女孩在他生命中只是如空气般存在,那么轻。轻到他随时可以把她忽略。
可顾言也还是会突然想起浅浅来,当他荡着秋千的时候。想起那天她的笑声,如银铃般动听充满整个树林。想起她的漂亮脸蛋。发现自己已经好几天没同她联系,觉得有些过意不去。跟朋友借了电话,一个人去屋外打电话给她。电话那头传来浅浅欣喜的声音,不停的问他有没有怎么了,那么多天都没他的消息。她很担心。
顾言告诉她,他和朋友们去旅游,没有带电话,不能联系到她。故意跟他们借电话打了个给她。他很想念她。真的很想念她。不过也许只是因为爱情才开始时候总是热情满溢,一时无法冷却。所以彼此的心被连的很紧。说了很多话,多少有欣喜。他爱她吗?她很爱他。
打完电话之后,顾言看着满天的繁星,突然有些感叹。他很少真正考虑过自己心中究竟爱谁。或许这个问题并不重要。爱情,他也许真的不懂得。以为和静的海誓山盟能经过时间和空间的重重考验,现在从彼此眼中透出的陌生,还是让他觉得心酸。以为自己真能好好爱着静,守着承诺,一起书写属于他们的未来。可遇到浅浅之后这样想法荡然无存。谁爱谁,谁是谁的幸福。这个问题太复杂,既然像现在这样很好就够了。未来还未来,不想去想它。
和老朋友在一起的时光是轻松快乐的。把酒言欢,说着各自分开之后生活的变化,人世的沧桑。顾言觉得那种感觉很畅快,大家一起大口大口的吃肉、喝酒。说得很多。大家都对他和静的坚持表示肯定和羡慕,还对他们祝福。他们都感叹,毕业之后好多感情也毕业了。该分不该分的都完结了,在场的就有几对曾经沧海的璧人。如今也还是各自过着各自的生活,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让顾言也不禁唏嘘长叹。静还笑话它,变得多愁善感了。
大家在一起说着从前那些喜人的事,说着只有他们能听懂的典故和笑话,那种因为岁月而产生的默契,实在是令人欣喜的存在。有些人认识很久都还是陌生的,而有些人却是不管时间过了多久都还是熟悉的,究竟是为何,没有解答。大家因为许久没见面,喝酒喝得很凶。顾言一直喝到头晕目眩,被他们扶着回到旅舍。静不太会喝酒,别人又一直敬她,顾言只好帮她喝了许多。如果浅浅在的话,浅浅一定会抢着帮他喝的,顾言喝得感觉快不行的时候突然有这样的想法。
喝醉酒真不是件好玩的事,很久以前顾言就感受到。虽然很多人都说什么一醉解千愁这样的话,但是那种晕眩的感觉,始终让人难以忍受。喝醉可以暂时麻木,但清醒之后生活还是原来的模样,难过的事依旧影响着我们的心情。喝醉更像是一种对现实的逃避。不过能脱离那些悲伤一会儿也是很好的。
还好顾言喝醉酒就只想睡觉,不太说话。有些人喝醉之后,一说话就会停不下来,那些平日无法启齿的话,一直压抑住内心的感情。只有当酒精麻痹了思维的时候,才能把这些情感都发泄出来。那个时候的人,应该是最真实的。
同样的梦做得多了,会不会变成真的?浅浅常常梦见又和顾言回到那天那个地方,荡着秋千,有说有笑。那个时候多么快乐。她很希望那样的场景还能再来一遍,也许是会成真的。可当它把那个场景绣下来的时候,她又感觉那么不真实,怀疑那样的快乐是否真的存在过?很多时候我们都会有这样的感觉,越是感觉幸福越是感觉不真实。后来回忆起来的时候,会对它们产生怀疑,那样幸福的时光真的存在过?为何现在会恍如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