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就是把你身上印刻了二十年的标签生生剥离开来,不管你愿不愿意承认,你都再也不能说,我还是个学生。
坐在动车上,大胖还有些恍惚,看了看手里拽着的车票,轻微的叹了口气。旁边的座位上是一对年轻的夫妻和他们两个双胞胎儿子,刚刚三、四岁的模样,正是顽皮的时候,黏着他们的父母吵吵闹闹的,偶尔转过来看一眼,又似有些害羞的转回去继续打闹。还真是羡慕,大胖笑了笑,调整了一下位置准备睡觉,昨晚的毕业聚会喝了太多的酒,头还有些疼。
“姐姐要睡觉了,你们别闹了啊,乖。”
“不嘛,不要。”
“就是,不要,不要。”
看到大胖要睡觉,也是怕孩子的打闹会吵到她,年轻的母亲出声制止两个孩子的行为,然而这两个小家伙还在兴头上,并不愿意停止他们认为好玩的事,奶声奶气的反驳他们的母亲。为此,大胖也只是笑笑,从本身而言她就是一个喜欢孩子的人,在家的时候就经常逗小侄女玩。摸了摸旁边小男孩的头,柔声到
“没事,不会吵到的。”
“抱歉啊,他们两个啊,就是太皮了。”
“孩子嘛,活泼一点挺好的。”
“呵,就怕他们太活泼了,以后啊,更难管了,对了,你应该还是学生吧,现在是放假了么?”
“是……。,不是,我刚……毕业了。”
饶是被宿舍的人吐槽了四年的超长反射弧,在这一刻却是反应得快速,毕业了,不再是学生了。大胖吸了吸鼻子,不再说话,望着窗外,动车还未开出这个城市,还是龙城的山,这个生活了四年的城市,来来回回看了很多次,也许,会是最后一次了吧。
眼角有些不舒服,抬手揉了揉眼睛,又有些无奈的扯了扯嘴角,怎么就那么,想哭啊。拍毕业照时没哭,毕业酒会上没哭,跟每个人一一拥抱送别时没哭,最后走出校门时没哭,这些过程甚至是恍惚的,却在这一刻,说出我不是学生了,我毕业了时,筑在心底的那道墙,终于彻底瓦解。一直拒绝承认的事情,好像不曾说出就永远不会是事实,到底,还是要面对了。那些人啊,四年了,有过矛盾、纠纷,甚至差一点打起来,却在这慢慢岁月里一步步磨合、包容,到最后的默契和维护。大胖一直觉得自己不是矫情的人,当真正接受的这一刻却如此的想要撕心裂底的哭一场。抿抿嘴角,许多年未哭,眼泪的味道到当真是咸。
“妈妈,姐姐哭了。”孩子总是敏感而又诚实的,年轻的母亲轻声到
“姐姐只是累了,乖,你们别闹了,会吵到姐姐的。”
两个孩子这回却是乖乖的窝在父母的怀里不再说话。耳旁不再有打闹的声音,大胖却是再无睡意,闭上眼睛,一幕一幕的画面闪过脑海。
那会儿,大一,虽是一个寝室的,但大家都还不太熟悉,总是客客气气的,在有事情需要帮忙的时候都会在请求之后说:“好不好,行么?”也会在对方同意后礼貌的道谢。有些疏离,却从不会存了排斥之心。那时还保留着中学时代的秉性,每天按时起床,认认真真的去上课,对很多事情存有好奇之心,每个人领了张表就兴冲冲的跑去学生会面试。
“你为什么要进艺术部?”
“我为什么不能进艺术部?!”
对于这个问题,大胖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学长怎么会问这么蠢的问题!秉着一直是耿直性格的她,当场就是理直气壮的脱口而出,因为惊讶而微微瞪圆的眼睛,满是你是傻子么的神情,让人毫不怀疑的觉得她本来应该说的是:“你是不是蠢!这是什么问题?!”
“哈哈!”
学长愣了愣,却是一点都不客气的趴在桌子上笑得不能自己。有那么,好笑么?!大胖在心理对他翻了个白眼。到最后,没等来艺术部这位学长的通知,却是接到了新闻部学姐的电话,问她有没有兴趣加入新闻部这个集体,对于这个,大胖是一口拒绝的,不是一开始想要的东西,最终也并不想要。虽然没有顺利进入学生会,但是大胖面试的这个事迹在学生会里却是广为流传的,当然,每次谈起的时候,必定会是“哈哈……,哈哈哈哈!”“哎哟,这人怎么那么好笑!”这种场面。至于为什么会这样,大胖认为一定是学生会的人的笑点都太低了,真的,这个一点也不好笑啊。
到了大学的第一个期末,宿舍的人都熟悉得差不多了,也摸清了彼此的脾气秉性,当然也不会那么客气。那个时候早早的就结了课,龙城的冬天又是冷得要紧,总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又吹着刺骨的寒风,走出去都感觉冷到了骨子里。因为南方的冬天没有暖气,宿舍里的六个人又都是特别的怕冷,每天都要睡到中午,实在被饿得不行了又没有勇气爬起来去买饭。对此,作为舍长的二月提出每天派一个人下去打六个人的饭回来,这个提议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同,在这之后的一个多月里班上的男生都会在遇上宿舍里拎着六份饭的人调侃:“你们宿舍真的成猪了!”
对于舍长二月的这个名字大胖一直是不解,因为她曾说过她是在一月份出生的,
“那为什么你会叫二月呢?”
“我也不知道啊,对于这个我也问过我妈,她当时是一边打着麻将一脸无所谓:我喜欢啊!所以……”
二月耸了耸肩,做了个无辜脸,继而又笑得一脸傻气。在大胖的心理,二月是一个笑点特别低的生物,但她又喜欢给别人讲笑话,往往是一开口自己就在那里笑得不成样子,好蠢,但是每次却又会被她逗笑,不是因为她讲的笑话,一般都还没有明白她说的什么就被她的笑容感染了,在往后很长的时间里大胖都会怀念那种笑容,傻气又单纯得如同孩子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