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三天，这是某种测试么。
程意不由低头看着脖子上的项链，黑水晶似乎感受到她的目光闪动了一下，就是那一刻的光芒让程意脑袋里闪现出一个朦胧的画面。
程家的小花园里海棠花摇曳，一个黑色背影的男人……
程意不由睁大眼，这是那个梦魇，她已经很久没有梦到的梦魇，怎么会……
“小意？小意？”钱馨儿看程意表情不对劲，伸手在她面前摇晃。
梦魇里的男人身影隐隐绰绰，终究是随风消散了，程意定神就看见钱馨儿的脸上有一抹担忧，她不由稳了稳心神，伸手摩挲着水晶。
“嗯。”
钱馨儿蹙眉：“你看你脸色都变了，难道你和这水晶气场不和，那可不得了，不如先拿下来吧……”
钱馨儿责备自己想得不够周到，怎么就说戴就戴了，要知道传言未必是空穴来风，多少都是有点可信度的。
看着钱馨儿的手就要拿走项链，程意的嘴唇微微动作：“不用了，我很好。”
钱馨儿的手势顿住，抬头看她：“真的？”
程意认真点头：“我只是想到一些事情。”
钱馨儿问：“什么事？”
程意说：“过去的事情。”
钱馨儿立刻识相的闭嘴，这过去的事情嘛能让人走神的多半不是什么好回忆，一个有礼貌有才华的淑女是不会戳人伤疤的。
咳咳，钱馨儿很不要脸的夸自己。
“那好吧，不过小意你要记住我刚才的话。”钱馨儿正色道，该嘱咐的还是要嘱咐，她看出来程师妹可能是猜测到这条黑水晶项链不是寻常首饰，也舍不得放弃。
这很好理解，程师妹天赋这么高，领悟能力想必也不会差，自己能听说鬼王的故事她说不定也听过的……
程意点头：“嗯，三天，如果有任何不适我一定告诉你。”
这话说的很够意思，显出无比的亲昵。
钱馨儿开心起来，拍拍她的肩膀，像是她的长姐一样，其实程意的身材高挑纤细，钱馨儿虽然不矮但站在程意身边还是矮了半个头的。
所以她扮作长姐拍肩膀的动作，略微显得有些滑稽。
是那种很可爱的滑稽。
程意看着这样的钱馨儿，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很淡的弧度。
噢，程师妹笑了诶，钱馨儿感觉很有成就感。
石头下的秘密也破解了，留下来似乎也没有意义了。
钱馨儿拍手：“小意，现在找出口离开这里，说不定出去后我们的排名会很高哦。”
程意挑眉：“不是还有其他六个人么？”
钱馨儿解释：“哎，小意你刚来不知道，女弟子的实力一向不是很出众，你看地上这两个……”钱馨儿手指对着林芒，嘴巴扁了扁，“哦，她不算。”
随即又把手指指到燕青青身上，粉色衣裳的燕青青闭着双眼，有一种脆弱的柔美。
钱馨儿又扁嘴，怪不得男人喜欢燕青青，这么文弱彬彬楚楚可怜，她是女人都忍不住心软了。诶，只是燕青青这清纯外表下面藏着一副蛇蝎心肠。
“这个燕青青，你知道吗，她的师傅是池三师叔。”钱馨儿介绍起来，顺带介绍了林芒，“喏，她也是。”
池三，这个名字很耳熟。
程意动了一下眉心，问：“池二是他什么人？”
程师妹果然聪明啊，一下子就联想到了，钱馨儿笑嘻嘻道：“嘿嘿，池二池三，当然是亲兄弟啦，池二师叔是池三师叔的亲大哥。”
这么说起来有些绕口哦，钱馨儿眨巴眼睛。
亲兄弟。程意若有所思，她可没忘记池二师叔的眼神，在几个前辈里面他虽然话最少，但是神态最让程意心生警惕。
这个池二，不简单。
有些事情有空得问问林刑天，他在入梦师门族这么多年，又是胡桃师傅的首，知道的肯定很多。
想到林刑天，程意不由自主脸色一红。
该死的，她一定是中邪了。
“诶，小意，我们要不要丢下这两个家伙，自己走啊。”钱馨儿指指地上的两个人说道。
程意略一思索：“你想一想，进来之前朱珠师姐说了这次的测验考的是什么？”
“搭档啊。”钱馨儿不假思索道，“二个人一组，只要同时回去就算成功吧。”钱馨儿毕竟资历比程意深，理解能力也不差。
程意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既然是搭档，那么我们两个人和其余八个人，这十个人算不算一个大的搭档？”
“啊？”这个观念钱馨儿是没有想到的，程意这么一提她思索一下，眼睛亮了起来：“小意，你的意思是，一起回去的人越多对测验成绩越有利？”
程意点头：“我的确是这么想的。”回去的时间也是加分项，但人数应该也有关系吧。
十个人一大组，那自然是人数多的更能体现搭档的意义。
“噢，那只能勉强带上她们了。”
钱馨儿耸耸肩，“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用，我们又不知道出口在哪里。”
程意看了看周围，目光注视到前面的清泉上：“我觉得我们已经找到了。”
“什么？哪里？”钱馨儿吃惊的问，顺着程意的目光一同看去，不有挑眉：“小意，你是说这个清泉？”
为什么？
程意说：“燕青青不会无缘无故过来这边，这里都是间婆做的障眼法，她过来除了为了石头下的宝贝肯定还有更重要的目的。”
钱馨儿立刻说：“出口！”
程意点头：“没错。”
“原来是这样。”钱馨儿也看了一圈，最后把目光锁定在清泉上，转头对程意笑起来：“小意你的眼睛太惊人了，要不是你说我是怎么也看不出来这泉水还有猫腻的。”
程意说：“未必，你不过是被之前的攻击扰乱了心神。”
钱馨儿想起刚才的事情，心头就升起一股恼火：“你不说我都忘了，这可恶的林芒居然这么狠毒，完全不顾同门师姐妹的情谊……”
林芒的行为的确过分，不过程意以为林芒只是个做事的，真正背后指使的另有其人。
钱馨儿道：“燕青青的话，林芒从来都是言听计从。而且门族里相信她的人大有人在。”钱馨儿面露不甘。
意思是说，就算她们两个把这里发生的事情说出去，门族里的前辈也未必就能因此给她们一个交代。
这样啊。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程意说，然后酷酷的挑眉：“你要是不解气，可以现在踹上两脚，然后我们自己回去。”
钱馨儿咂舌：“不管她们了？”
程意无所谓道：“不管。”刚才那个间婆应该没完蛋，她要是出现了，找到林芒她们说不定还要报仇呢。
毕竟刚才在无望崖边，林芒见死不救已经相当于出手伤害了。
利益是很坚固的东西，同时也是无比脆弱的。
钱馨儿觉得很窝心，过去摇着程意的手笑眯眯的：“算了，跟她们计较什么，还是我们的测验成绩最重要，尤其是你。”
第一次进门的成绩如果能一鸣惊人，对程意日后的生涯是很有帮助的。
虽然师从胡桃师叔的门下，已经很引人注目了，但门族里最要紧的还是实力，而且说实在的胡桃师叔的不太会做人，如果程师妹的实力比不上胡桃师叔在门族里的地位……
那她的日子会很不好过的。
钱馨儿一心一意为程意着想，就个人来说她是不喜欢林芒和燕青青的，不是她小气，当初她刚进来的时候被人暗算了几次，后来调查才发现罪魁祸首就是这两个女人。
钱馨儿也闹过，跟自己的师傅汇报，当时师傅为难的神色钱馨儿这辈子都忘不了。
“馨儿，青青的师傅是池三师弟，而池三师弟的亲大哥又是池二师兄，你可知道这其中的利害？”
利害，什么利害。钱馨儿当初不懂，如今也能懂一些了。
门族里看起来很友好和平，几个前辈见面有说有笑的，但是真实的情况是前辈们私底下就跟弟子们一样拉帮结派。
她的师傅资质一般，胜在做事妥当，一直跟在门主身边做帮手，因此各个前辈明面上多少会给他留一些面子。
师傅是个谨慎的人，不求高位只求心安理得。钱馨儿曾经埋怨过师傅胆小怕事，直到有一次另外一个能力和地位在师傅之上的师叔，他门下的女弟子控诉林芒，矛头直指燕青青。
钱馨儿很兴奋同时也很羡慕，如果自己的师傅也这样维护自己就好了。
可是事实出乎意料，这件事很快就被压下去，因为证据不足而且上头有人刻意打压，那个前辈受到排挤，控诉的女弟子后来更是被燕青青的追随者欺负的不得不退门。
钱馨儿想起来还是觉得牙痒痒：“小意你说的对，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去，钱馨儿虽然性格开朗，但也不是一帆风顺的。
程意看在眼里，心里略有几分深思，点头：“我有一个猜测，这个出口可能就在泉水底下。”
钱馨儿眼睛亮了起来：“哦？”
她盯着清泉看，越看越觉得程师妹的猜测很有道理，不由有些跃跃欲试起立，“那，我下去看看？”
程意问：“你会游泳？”
钱馨儿露出得意的表情：“那是，我小时候住在外婆家，外婆的老家是水乡呢。”
程意点头：“那你小心一点。遇到情况不要久留，立刻上来。”
钱馨儿笑：“放心吧。”说着站在泉水边，脱掉了鞋子，伸展了一下腰肢，最后一个猛子扎进水里。
一点水花溅起，程意看着钱馨儿的身姿入水，她的姿态优美又敏捷，果然是游泳能手。
噗。
钱馨儿很快冒出头，对岸上的程意摆手：“小意，你猜的没错，下面有一个光口，我们可以出去了。”
“好。”程意点头，回头弯腰拉起地上昏迷的林芒和燕青青。
钱馨儿见状，起身上岸：“你一个人怎么够啊，我来帮你。”
两个人一人扶着一个，缓缓下水。
程意拉着燕青青游到泉底，果然如同钱馨儿所说底部有一个光口，她回头那边钱馨儿也回头，两人对视一眼，互相点头。
伸出手，蹬脚，一起游了出去。
光口的光忽然扩散，十分刺眼，程意忍不住伸手遮住眼睛。
一阵旋转，脚底板再一次踩在切实的土地上，程意睁开眼睛。
回到现实里了。
“小意！”钱馨儿也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寻找程师妹的身影，还好她就在不远处好好待着，钱馨儿不由松一口气。
还好还好。不过，她的脑袋好晕啊。
钱馨儿身体不适，顿时朝后倒去，身边的师姐妹们被吓了一跳，连忙扶住她：“诶，馨儿？你没事吧？”
“哎呀呀，怎么会没事？她们可不仅仅自己回来，还一人带了一个呢！”有女弟子早就忍不住了，终于说出来。
的确，外头等待的女弟子们有些焦急和好奇，这出去都一个小时多了怎么一组都没回来，是不是测验难度系数太高了……
这个念头让余下等待的测验参加者有些不安，去的那批可是女弟子中的前十名啊，如果连她们都感觉苦难重重，那她们这些剩下的可怎么办。
不安和焦急的情感夹杂，这一切都被四个人的出现给冲去。
程意和钱馨儿一个人扶着另外两人的画面让大家都傻眼了。
这可是头一遭啊。
居然会出现四个人，而且看情况是程意钱馨儿发挥友爱精神，不顾困难带着林芒和燕青青一起出来，这……这实在是感人啊。
女弟子们平日里没少勾心斗角，不过亲眼看见这个画面还是有所触动。
现在被这个女弟子挑明说出来，不有纷纷夸赞起来。
“真的太感人了你们！这些年从来没见过四个人，两个组一起出来的！”有人说道。
“是啊是啊，想当初我们进去都光顾着搞小动作……咳咳，各自为营，看来我们是道行不够啊。”有人太激动，差点就说漏嘴。
“唔，你们好吵啊……”钱馨儿在一群女人叽叽喳喳的声音里，只觉得有些承受不住。
程师妹就没这么多话，你们真是比不上程师妹啊。
“馨儿，你醒啦？别动别动，好好躺着，你可是大明星大英雄呢！”女弟子异常激动。
抬头就看见程意往这边走来，清冷的面容难得露出一丝关切：“馨儿怎么样了？”
女弟子一愣，哟，她还是会关心人的嘛，看来果然是面冷心热的小师妹呢，不错不错很不错。
女弟子正要说话，忽然听见不远处的一边穿来一声尖叫，夹杂着周围女弟子受惊的惊呼声。
“啊——”
“疯了吧，忽然就叫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