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上前一步喝道:“安平王怎么了?快说啊!”
小太监道:“他、他、他狂性大发啦!”
齐王两三步奔出去,却见秦苍衣散发乱,正疯狂地欲将一个小宫女纳入身下,一团侍卫竟拉扯不开。
永煦帝也在小太监搀扶下走出殿来,见此情景,只觉得天晕地转,指着秦苍厉声道:“等什么呢?快给朕打晕他!”
可是秦苍困兽犹斗,杀气腾腾,大有鱼死网破毁天灭地之势,以他内力之盛,武功之强,只盛怒地一挥手,近身的侍卫皆被震开十步开外跌在地上!他咬牙切齿神色狰狞地掐着宫女半边肩颈,回头怒目嘶吼道:“爷不过要个女人,统统都给我滚开!”
众侍卫面面相觑,皆回头望永煦帝。那边只听得一声裂帛,凶狠的秦苍已欲行非礼!
永煦帝的脸煞白,喝道:“还不快去分开!这是什么地方,容不得他胡作非为!”
侍卫一拥而上,混乱争斗中,小宫女奋力挣脱开,尖叫着,一头撞在柱子上!
众人被骇住,秦苍一头扑倒在地上,突然撕心裂肺的一声嘶吼,疯了一般地爬了过去!
永煦帝大吼道:“快拦住他!拖了那宫女下去!”
秦苍哪里肯依,和侍卫缠斗在一起,发出的声音如猛兽怒吼般震得宫殿微微发颤。永煦帝气得站立不住,一个踉跄往前扑,齐王抢上一步搀扶住,凑在永煦帝耳边小声道:“皇上,快下令杀了他!”
永煦帝的双目血红,犹自不语,齐王急忙道:“大哥,他御前失仪至此,逼杀宫女,你杀他有名!”
永煦帝盯着地上那团扭曲的黑色,那像畜生一样挣扎在地上的人,是曾经如日中天,令天下人仰望的安平王?是他的同胞手足,是策马定江山,挥鞭平外患,赫赫武功,品行道德无可挑剔的安平王?
永煦帝只觉嗓子一甜,一口血猛地从嘴里喷出来,齐王一把扶住,变色道:“皇上!皇上!”
永煦帝摆摆手,稳稳身子,靠在一旁的柱子上,闭着眼喘息着,齐王走过去扶住道:“皇上,没事吧!”
永煦帝不说话,脸白成了死灰。齐王欲扶他进屋,他执拗不肯,只倚着柱子,背对着秦苍。
那不堪入目的惨烈,让永煦帝的心如同被人挤压蹂躏一般,一时痛不欲生。众人皆知安平王秦苍身中独阳散,欲望之酷烈,寻女人之不可得,但每次见他,都是光风霁月气俊神朗的好风致,他在这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见女人突然失仪,就像是在永煦帝心里狠狠地插了一刀,让他喘不上气来。
这边厢,数十位大臣相邀一齐闯入养心殿面见皇上,一个个面色凝重忧国忧民,却骤然在进门的瞬间,骇然变色,目瞪口呆。
远远超过内心底线的震撼,如五雷轰顶,骇得一干人等皆面无人色,惊魂动魄!
侍卫抢走了宫女,秦苍大汗淋漓地伏在地上,埋头大口地喘息。足足一炷香,他匍匐在地上,状如死狗,四周是死一般静。
高大的身体微微地拱起,秦苍缓缓地回头,首如飞蓬。
正午炫目的阳光黑暗了他的面容,他刀削般的棱角布满绝望,凶悍的眸光涣散着,茫然扫向众人。
众人瑟缩着后退一步,刹那间觉得阴森布体。他的目光落在齐王处,齐王觉得像是被什么东西割了一下。
秦苍自始至终没有去看永煦帝,他没有看,只是涕泪交横地移动身体,向永煦帝站立的方向,爬过去。
中途扑倒,他身下的地被午间的骄阳烤得灼热。秦苍扑在地上,不再抬头,不再爬动,他的肩膀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虽是极力隐忍,但分明是,在哭。
众人略微松缓,一时却也是尴尬地面面相觑,非礼勿视,他们向前固然不行,退出也似乎不妥。
秦苍奋力向前爬了几步,一把抱住永煦帝的脚,众人齐齐冲上去又齐齐止步,生生地将惊呼卡在嗓子眼里!
秦苍抱着永煦帝放声大哭,嗓子似乎劈了,悲怆的声音传出来,有一种尖细而沙哑的怪异。
“大哥!大哥你以为我愿意活着吗……一个高高在上的王爷,到现在,猪狗不如的畜生……我真愿意活吗?天怨人怒,我就是个见不得光的鬼,毒发时看着死尸也是颜如玉,我也甘之如饴地扑上去!我……难道就不知道是死了舒坦!可我为什么这么天理不容地活着,我为什么?”
永煦帝的身体重重地撞到后面的柱子上,他的手剧烈地抽搐着,整个人战栗不能言。秦苍抱着他的腿痛哭,众人见永煦帝明显有几分吃不消,但是谁也不敢上前劝解,连在一旁的齐王,也只是垂手在一旁立着。
秦苍跪地道:“臣弟忍辱含垢地活着,所图谋的不过是报仇而已!臣弟不敢因为自己是皇亲国戚,让家仇变成国恨,不敢求皇上以全国之力雪臣弟一人之仇,但皇上雄图霸业锦绣河山,就真的容不下臣弟一己之仇匹夫之恨吗?”
声音悲而怒,语同质问。永煦帝目眩,面色煞白,齐王见状,小心劝道:“二哥,有话好好说,先扶皇上进屋吧。”
秦苍猛地站起,吓得齐王后退半步,噤声。秦苍喝道:“我如何好好说!我做什么了?就让你们这些年团团围住下死命地逼我!我怎么了?绝了你老婆孩子,害得你生不如死,你是不是就规规矩矩伸着脖子等死!我报仇怎么就是倒行逆施、天诛地灭的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