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十斛,金银珠玉的首饰三四十件,各色丝绸满满半车。
夏心夜诧异地看着卫襄运来这些东西,然后听见卫襄恭敬地对她说:“夏姑娘,这些都是王爷赏的。”
夏心夜望着那丰厚的赏赐唯有苦笑,她是妾,命不过三月,要这些身外之物做什么?即便是安平王爷大方,把半个京城的珠玉都送给她,也不会有人羡慕她的恩宠贵重。
于是,财不过夜,安平王府的每个人,不管是管事的,还是跑腿的,都受到夏心夜厚重的赠予。
夏心夜自己份位低,好言好语笑着去送人东西,言语极是客气卑微,好像别人收了是看得起她似的。
于是众人都说,夏姑娘真是个好人,好性子。于是每个人都带着同情可惜的心思,见了面都恭恭敬敬叫她一声夏姑娘,生活起居也照顾得殷勤周到。
她自己只留了三斛珍珠。秦苍听在耳里,看在眼里,笑而不语。
几乎整个京城都知道,秦苍极其宠爱新纳的小妾,几乎形影不离。
传闻中那个小妾不爱装扮,常常一袭素衣,在花前月下席地吹笛,风拂花影动,清幽人似冰雪。
传闻中安平王爷更加放浪形骸。不但通宵欢爱,读书下棋都要小妾陪伴,饮茶用餐皆要小妾侍奉。下人们常见他们在光天化日之下,旁若无人地调笑亲昵。
人们说,夏心夜出了御史府就自尽死了,进了安平王府便活过来,是怨魂附身,那安平王爷阳寿将尽,终于惹来了嗜人精血的妖魅,索命来了。
秦洗墨来书房见秦苍的时候,秦苍正在和夏心夜下棋。书房的窗户和门都大开着,两个人在书房外的古槐树下对弈,两杯香茗还正冒着热气。
天气清明,树隙间透下的日光疏疏朗朗晃动着落在他们的身上。秦苍一条腿不羁地搭在凳子上,也不知道夏心夜走了步什么棋,秦苍凝眸半晌,伸手宠溺地捏了捏她的脸。
秦洗墨不好上前打扰,远远观望。近日来关于安平王府小妾的传闻过盛,他忍不住就多看了夏心夜几眼。
怎么看,都是一个温柔娟秀的女子。
秦苍笑着落下一子,见夏心夜犹自盯着棋局不动,遂挑唇道:“卿还不认输吗?”
夏心夜收回目光,温顺地承认:“是奴婢输了。”
秦苍遂笑:“那还不伸手。”
夏心夜乖乖地伸出左手,秦苍不客气地拍了一掌,嘴上道:“下次再赌,定不轻易饶你。”说完,唤道,“墨儿,过来吧!”
夏心夜惊诧回头,连忙起身行礼。秦苍放下凳子上的那条腿,示意秦洗墨坐,夏心夜便回书房为二人换上新茶。秦洗墨接过茶,看着已经终了的棋局,笑道:“当今很少有人能赢二叔,夏姑娘以后还是别和二叔赌棋了!”
夏心夜收起棋局道:“让殿下见笑了。”
秦苍问秦洗墨读什么书,忙什么,两个人闲聊了几句,秦苍转头吩咐夏心夜道:“前天吃的冰镇樱桃甚是可口,过去弄一碗来,给殿下尝尝。”
夏心夜领命而去,待到一炷香后回来,只有秦洗墨一个人坐在桌旁。夏心夜奉上樱桃,那红樱桃与白玉碗、小冰块在一起,甚是晶莹鲜艳。
秦洗墨忍不住看她,夏心夜嫣然一笑,行礼退下。微风轻拂日光,那一笑,明眸皓齿,却是温润生动极了。
秦洗墨怔住,只觉得这女人在身边,一笑一颦看似温柔淡静,却如同“烦对空山新雨,闲对青山白云”这诗中所写,看似不经意,却是恰到好处,让人愉悦而舒服。
偏巧此时林依闯了进来,她看见夏心夜笑着退在一旁,秦洗墨怔忡失神,当下一阵失心怒火,气急骂道:“你个不要脸的小妖精!”
林依“刷”一声拔剑,对着夏心夜就刺了过去!秦洗墨“啊”的一声回过神,剑已附上夏心夜心口,竟是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