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永江见儿子没理自己这茬儿，径直向里屋走去，一头栽倒在床上。这时他起身来到了里屋，推开门但见儿子玩世不恭的样子，浑身衣着也变得有些邋遢，宋永江强压着心头的怒火，几步来到床头坐下，看了看他身上已经很旧的衣服，轻声说道，明天给你钱，去买身衣服吧。宋清将头深深蒙起，一声不吭。宋永江见状无可奈何，眉头紧锁着，从衣兜里掏出一盒铁鹰烟，抽出一支点燃。猛吸了两口，连同着胸口的憋闷，长长的呼出一口烟气，随后看了看倒在床上的宋清，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过了良久，手里这支烟抽尽了，宋永江打破了僵局开口说道，我这阶段，成天在外面跑活儿，把你都疏忽了，我也不知道你成天都在外面都干点啥，现如今外面挺乱的，啥人都有，你可千万不能走了歪道啊，要是那样的话，你爹我可活不得了！见儿子仍没有任何言语，又抽出一支烟点燃说道，明天别遥处乱跑了，消停在家待着，我跟隔壁你刘奶奶说一声，到吃饭点你就去她家，我给她那点钱，你们吃点好的，我这几天出去给你问问干点啥，别总……..话未讲完，宋清猛地起身冷言冷语的质问宋永江。你说完没有！这一下令他惊讶非常，定了定神问到，你要干啥呀。
宋清也觉得这么和父亲说话有些不对，眼睛向下看去，冷冷说道，我不去，不用你管，你要是真想管我，一天给我几毛钱就行了。我给你钱倒是行，但是你得说你总要钱干啥呀，你要是真得意啥，你跟我说，我都给你买。不用，你就给我点钱就行，别的你别管。你不说明白，赶明儿一个大子都没有！宋清顿时一双愤怒的神情盯着他，随后说道，不给拉到，没你我还活不了了呢！我偷去我抢去，没你地球照样转！这一句话着实激怒了宋永江，不容分说上来就给了宋清一记耳光！宋清歪过头捂着一侧肿胀通红的脸，一双愤恨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宋永江，此时宋永江也后悔不该打他，但心头无比的痛苦，喊道，你说这话对得起谁！对得起你死去的妈吗！宋清吼道，你别跟我提我妈！我妈要是活着，我至于在这看你脸色苟活着吗！别人家的孩子都有娘疼，我呢！你管过我吗！你成天到晚不着家，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谁考虑过我的感受，我还不如当年和我娘一块走了呢，留在这活受罪！宋清说罢，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此刻听罢儿子说的话，宋永江的心里如翻江倒海般不是个滋味，忍不住自己的双眼也湿润了，在他心里的确对宋清有着沉重的亏欠，但他是一家之主，得为了这个家，为了孩子和自己都能吃口饱饭，为了能让旁人高看一眼，不得已扔下孩子每天出外跑活儿，如今看着蹲在地上大声哭嚎的儿子，自己也是一筹莫展，陷入深深的痛苦之中。
晚上家里没开伙，宋永江带着儿子去附近的小吃部点了几个小菜，给宋清叫了一碗四两的米饭，宋清埋头扒拉着饭菜，自己责端着一口杯白酒。眉间紧锁着在那一边心事重重，一边抿着白酒。宋清这一碗四两的米饭并没有令他觉得很饱，于是叫服务员再来四两，宋永江看着他，逐渐露出一丝微笑，在它面前的这个孩子，是他如今唯一的亲人，甚至他每天在外奔波也是为了孩子以后能生活的好一点，此刻他心中想着，孩子只要不跟大街上那群吊儿郎当的同龄孩子学坏，自己宁可不吃不穿把钱全攒下来都留给宋清，让他的后半生可以顿顿有口饱饭吃，也就心满意足了，但这毕竟是自己心头所想的事，只是太了解宋清，那是和自己有着一样脾气的倔驴，自己想着为宋清铺的一条安稳小路，他是决不会走的。
想到这里，心情郁闷的喝了一大口白酒，这时，脑子里忽然有了办法，不然明天去找找老头吧，或许他能有办法让宋清去干点什么，哪怕让他成天跟着老头在身边伺候着，也是好的。当下决定好端起手中的口杯一饮而尽。
次日清晨，宋永江早早起床洗脸，出得门外，天只微微亮了些，启明星仍在湛蓝色的天空中闪烁着，天边的月亮隐约的仍挂在上空，宋永江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都感到一丝丝的清凉，随后迈步出门，来到大街上直奔豆浆摊而来，自己找到一张小板凳，叫了一碗豆腐脑两块炸糕，在这同几位晨练的老同志一起吃着。随后买了几个肉馅包子和豆腐脑带回家中。
宋永江和儿子一前一后出了家门，宋清在后面推着那辆凤凰二八，就这样，宋清驮着父亲，直奔红星机械厂而去，沿途只有一群群拉帮结伙上学的孩子，大部分手里都拿着包子或者馒头一边走一边啃着。几十米便会经过竖立在道旁的黑漆松木电线杆，上面悬挂着一直铁皮大喇叭，正在播放着乐曲“歌唱祖国”
父子二人来到了红星机械厂门前，宋永江跳下自行车，一直往厂大门口处走去，忽然停下脚步回头望见儿子宋清在那推着车子原地一动不动，宋永江转身走向宋清，来到身旁看着他，只见宋清带着棉线帽子低着头，一只大手轻轻抚在他的头顶，轻轻说道，走吧，见面后，得叫爷爷，听见没？宋清仍沉沉的低下头不言语，宋永江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宋清很是不情愿的向厂里走去。二人来到了老头的锅炉办公室外，宋清将自行车放在一个角落里，宋永江对其说道，你先在这等着，千万别乱跑，我进去跟老头商量商量。说罢推开办公室的门进得办公室里面。宋永江进入办公室只见老头正在刮脸，呦呵，这咋这么早就过来了呢？吃饭没呢？宋永江微笑道，吃过了，您这才起？哪儿啊，天不亮就起来了，烧锅炉的老张来病了，昨儿半夜就让厂里值班的人给送医院去了。锅炉那没人儿不行啊，我就先顶着他那缺。宋永江问道，老张身体不是挺好的吗，得的啥病啊。嗨，能是啥病，就是老的，岁数大了！老东西要是能扛过这关，兴许还能蹦跶两年儿，不然啊，怕是要交代喽。听到此处，宋永江低头沉默不语。老头擦把脸问道，你这大清早就撩过来，有急事啊？听到老头问话，宋永江才想起来，略微带着不好意思的神情说道，那什么，大爷，就是我家那小子，现如今也快二十出头了，这整天没啥干的，你说这大学没能考上，成天在家待着也不是事儿啊，倒不是养活不起，就怕时间一长，在这么耽搁下去，怕是跟外面那帮人学坏了，所以这大早晨的把他领来，您老看看给出个什么主意，何是干点啥。
老头思索着嗯了一阵，随后对其说道，那行，人呢，你把他领这来我瞅瞅，看看能干点啥。宋永江听到此处大喜，应了一声“唉”匆忙的跑出去。不一会的功夫从外面生拉硬拽的把宋清拽到老头面前。老头仔细打量着身前站立的这小伙，拄着拐棍绕着他走了一圈，随后来到面前，冲宋清呵呵一笑道，好胚子，难得的好坯子！宋永江闻听此言当即心里一直悬着的石头，算是落下了一多半，急忙问道，您老看着还行哈，那您看.......老头面带笑容紧盯着宋清说道，不急，这孩子日后是个能成气候的料！就是生来带着几分混劲儿，是得找个人好好的凿扯凿扯，把身上那些渣滓抖搂干净了，日后也就是个人物了！
宋永江问道，那您老给指条明路，这孩子能让他干点啥？老头思索了一会，这样吧，就留在我这吧，先顶老张那个缺！宋永江听罢，不知该是喜是忧，喜的事老头答应收留，还能在他身边学学做人，忧的是担心儿子吃不了这份苦，在有的，他也心疼儿子，毕竟烧锅炉不是一般人能干得了的。当下面露犹豫之色。这一切尽被老头看在眼里，随后笑道，你小子可别护犊子，我知道你心里咋想的，但你得清楚，这做人要想成正果，不经历个九九八十一难，仍然还是一介凡夫俗子，再说咱这还没让他经历什么磨难不是，就烧个锅炉而已呗，你呀就甭管了，孩子交给我了，你擎好吧！
宋清站在那一听烧锅炉！当即就要往外走，一下被宋清拽住，一边劝道，听话！听话！别耍小性子，人家愿意留你还不快谢谢爷爷！宋清横了他一眼说道，让我烧锅炉，你咋不干，你是我亲爹吗！凭啥这老头一句话我就得烧锅炉啊！宋清更加着急了，生怕得罪了老头，一手紧捂着宋清的嘴，一边向老头赔礼，大爷，孩子不懂事，您老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的，烧锅炉我们愿意干，愿意干！说到这，宋清一下挣脱开父亲，大吼道，你嘎哈对他点头哈腰的，他是谁呀，我告诉你，谁愿意烧锅炉谁烧去，我不伺候！正这时，老头喝令一声，你把他放开，让他走，我这不留孬货！宋清怒吼道，你说谁呢你！说罢就要往上冲，宋永江拼命的抱住他，直往外拽！老头起身对其喝到，永江，放开他！什么东西，我告诉你小爷们儿，是条汉子你别再那熊你爹，你也老大不小了，好意思让他养活你呀，连个锅炉你都烧不了你还能干点啥！谁说我烧不了，锅炉在哪呢！出门右转就是，铁锹都给你预备齐了！
宋清挣脱开跑了出去，宋永江刚要出门追，被老头拦下，永江，孩子就留在我这吧，你让他去吧，你坐下，我有话和你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