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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浮影重重相扶将(2)

应该说最幸运的人当数侯方域了,他的一生中能遇见李香君是他的福气,无论是从哪个角度来说,均是如此。

人的一生中,能够拥有一个无比爱自己的爱人,是一件难得的事情,而这个爱人又是能够读懂自己无奈和心声的知己,在过去的年代中,更是不容易。而这两点都被侯方域占据了,可见他是何等地幸运。

其实在李香君将费尽艰辛凑足的梳拢巨资双手呈给侯方域时,侯方域心中的石头也算落了地,有了这笔钱他就不用再为帮助阮大铖而纠结了,有了这笔钱他就不用担心自己被人利用了,有了这笔钱他也更清晰地看出了李香君对自己的纯真感情。

这一刻侯方域心中想的都是有朝一日要报答李香君,要善待李香君,要实现他对李香君许下的诺言。可惜,他只是在这一刻而已。

在后来的日子里,侯方域还是迷失了自己,失去了如今傲高的骨气,也将自己当时许下的诺言抛在了脑后,深深地伤害了李香君,还那样的不以为然。

只是有些事情看似简单,而实际上却阴霾笼罩,虽然梳拢的巨资凑到了,但是不证明这件事就真的没有发生过,实际上这件事早已成了一个祸根,像定时炸弹一样,深埋在泥土里,时刻等待着爆炸。

李香君和侯方域沉醉于凑到梳拢巨资的感动中不能自已。李香君在为自己为爱人做出的一切而独自开心,侯方域则为了得到这样的佳人而庆幸。似乎所有的不快乐都不曾在他们的世界中出现一样,只有快乐历久弥新。

红颜难酬是必然的,只是侯方域却遇见了,再难的事情他们都挺过来了,就等着新的考验到来了……

重金不受

明朝末年的动荡,民不聊生的现状,种种无奈都会随之而来,而对于李香君和侯方域来说,这样的动荡不仅让他们的生活发生了转变,还波及他们一直引以为傲的爱情,一笔梳拢而来的巨资,在他们爱情最美好的时刻锦上添花,原以为这就是上天的怜悯和恩赐,也是对于他们爱情的祝愿,可惜这一笔巨资背后却隐藏着巨大的阴谋,让得知真相后的他们不知所措。

也许对于阮大铖来说他的愿望是那么的渺小,似乎就在侯方域举手投足之间就可以完成,他认为只要自己用钱换来侯方域的同情,他就可以顺利地和复社成员打成一片,不至于再遭到冷落和嘲讽,他以为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会和他一样,爱财如命,只要有银子,只要能有人愿意付银子,一切都可以买到。可是他错了,错在他把人看得都太过于势利。他从来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是用金钱买不到的。比如人的寿命,比如人与人之间的真实情感,比如患难与共的知己。

这笔梳拢巨资对于侯方域和李香君来说,曾经确实是一个天文数字,为了凑够这一笔钱,侯方域为难过,李香君为难过,可是要想让侯方域和李香君过着一辈子遭人唾弃的生活,他们宁愿为难死,也不会心甘情愿地接受这笔来历不明的巨资。也许在很多人眼里这都是侯方域和李香君自命清高的表现,而实际上这不过就是他们做人的原则而已,特别是对李香君来说,她的一生都忠于自己的信念,不会轻易改变。虽然后来的侯方域变了,可是此时的侯方域还没有变,他还是那个不可一世的侯方域。

况且侯方域此刻还是一个那么纯洁的复社成员,这时的他宁可身无分文,宁可一贫如洗,宁可露宿街头,也不愿意背叛自己的誓言,即使他曾经有过想接受阮大铖巨资的想法,那也不过是无奈之中的想法而已,毕竟不代表现实。一个在往日里喊着口号不停咒骂阮大铖的人怎么可能轻易就败在他的股掌之中呢?如果他会那么轻易地输给了阮大铖,他就不是那个让李香君深爱的侯方域了。

李香君这个在阮大铖眼中无比轻视的青楼女子,却有着异于其他烟花女子的侠义,她的志愿和理想绝不逊色于男人,也许李香君要是一个男子,她也同样会名垂千古,她对国家的热爱,黑白分明,对恶势力的抵抗都是高于那些腐败高官的优点。只是阮大铖太高估了自己的判断,也根本就不了解李香君,因此,这一局他才会惨败,并且是那么的一败涂地。

在阮大铖那样的无能鼠辈眼中,什么名节,什么为人,什么道德,通通比不上金钱重要,金钱在阮大铖的眼中就是生命的一切,因此,他一辈子都无法理解侯方域和李香君的做法。他不会明白侯方域和李香君为什么放着大笔的银子不要,而要守着那个不值钱的名誉活着。他不会懂,因为他只配做一个小人,一个玩物丧志、作恶多端的腐朽之人。

或许是李香君太过看中名节了,在她的心里名节就像是一个人的名字一样,会跟随着自己一生相随,容不得半点污点,她不许自己成为让人唾弃的人,自然也不会让侯方域成为那样的人。她想尽了办法,当尽了首饰,帮侯方域去还那笔梳拢巨资,可能也未必完全是为了侯方域,也许也是在帮助自己,她不希望因为她给予侯方域的爱情,最后被众人说成是红颜祸水,如果想当祸水,她不会选择侯方域,比侯方域有钱有势的人大有人在,只要她愿意,她随便就可以找一个达官显贵小妾的身份,享尽荣华富贵,可是她不愿意,她喜欢执著地坚持自己所追求的一切,这就是那个执著的李香君。

阮大铖给予侯方域用于梳拢的巨资,虽然没有真正的被他们接受,但是却再一次考验了侯方域和李香君的爱情,也让侯方域看清了女人的本质。李香君能够倾注所有帮助侯方域,不仅仅体现了他们坚贞不渝的爱情,还证明了这个世界上女人面对爱情的真诚,视金钱如粪土,只因爱这个眼前人。这就是女人,这就是爱情中女人的愚蠢。

侯方域拿着李香君给她凑够的巨资,连同着心都是一样沉甸甸的,不过似乎这一笔钱还是让侯方域再次有了扬眉吐气的骄傲感,与前些天那个霜打茄子的状态相比,简直就是天壤之别,走起路来也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杆。

侯方域庆幸自己遇到了李香君,也庆幸自己爱上的李香君是那样的善解人意,很多人都认为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一定有一个成功的女人,也许对于侯方域来说李香君就是那个助他成功的女人。虽然目前的他还没有太大的成功,但是对于阮大铖帮助梳拢出资的这件事来说,他还是胜利的。不过这场胜利只因他爱上的是李香君。如果换一个普通的烟花女流之辈,恐怕此时的侯方域早已和阮大铖打成一片了。多年后,再有人提到侯方域的名字时,也许就只有痛骂了。

就这样,侯方域再次找到了杨龙友,当杨龙友再次看到侯方域的出现时一脸茫然,他以为就算侯方域知道了巨资的来历,就算他不想接受这笔银子,可是梳拢之事已成事实,那笔钱已经交给了媚香楼,不可能被再吐回来。而侯方域一介书生,暂时又没有任何的来钱途径,想要筹到这笔钱简直是天方夜谭,等侯方域凑到了钱估计也是多年之后的事情了,眼前侯方域能做的只有一点,就是帮助阮大铖。

可是事事难料,变化无穷,杨龙友万万想不到单凭李香君的一己之力也可以凑到那么多的银子,来还给阮大铖,因此,他只能接受侯方域送还回来的银子。杨龙友心中很是不情愿,原本以为自己可以成全两件好事,可是事情却成了这样的结局,自己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他也没想到侯方域就真的这么正义凛然,说不要这笔银子就不要了。

杨龙友在收到那笔巨资之后,还是一遍一遍地提醒着侯方域,让他一定想清楚,他还在为阮大铖说着好话。在他的心里阮大铖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他宁可相信阮大铖是被大家误解的,希望侯方域真的可以给阮大铖一次机会。如果侯方域能再次动摇自己的决定,也许一切就不用那么麻烦了。不过侯方域心意已定,他不会再改变自己的决定,杨龙友只好暂时收下了那笔巨资。

应该说侯方域和李香君都有些太过于武断,他们都是耿直之人,只想到了不拿这一笔银子,却从未想到过不拿的后果会是什么。如果侯方域能在此时多听听杨龙友的劝说,多想想退路,也许在这时候一切还有补救的机会。他们完全可以不接受阮大铖的巨资,可以婉转地谢绝,可以像阮大铖一样,编造一些善意的谎言,也许这样阮大铖还能接受,还不至于将此事变成永远的仇恨。如果那样他和李香君的爱情也不会走到后来的分离绝境,那把桃花扇也不至于有了那么血腥的传奇。可是这样的如果要是成立,事隔百年的后人也不会记得明朝的历史上还有一个李香君,还有一个侯方域,还有那么一段凄美的爱情吧!也许这就是天意。

杨龙友看侯方域心意已决,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好将这笔巨资暂时收起,等着找机会再还给阮大铖。而将巨资还回去,这一幕是杨龙友不愿看到的,也是阮大铖不愿接受的,与此同时这一笔钱也将侯方域和杨龙友的友情彻底划清了界限。杨龙友是个缺乏主见的人,只能任人摆布,而此事之后,杨龙友自然与阮大铖扯上了关系,以后的生活中阮大铖的恶行中定少不了杨龙友的参与。因此侯方域从此也和杨龙友疏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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