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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卖艺不卖身

“难道你不打算买个帐篷?”宋陌寒身体略微小颤了一下,好在他自己是背对着女生的,不然他实在是不知道女生看到自己布满黑线的表情会是怎样的一种反应。他不由得“靠”了一声,这声音极轻,轻得不过平时之间的呼吸罢了。他将双手随意地插进口袋里,右脚小退一步,便一个敏捷的转身又重新向“耐克”的品牌店走去。他心里暗暗地思考着一个问题,为什么每次遇到她自己都会出糗。

所有的东西都置备齐全了之后,宋陌寒和梁心悠赶回到酒店,此时酒店一楼的大厅里已经站了很多旅行团的游客了。她看看了表,三点五十分,还好没有迟到,她理了理头发,舒了一口气,步履轻盈地走了过去。

“那么,现在人都到齐了么?大家互相看一下好么?”

“小梁,应该差不多都到了。”

“都到了。都到了。”

旅行团的爷爷奶奶们慈祥而且开朗,应该很好相处。

“那么我们就出发咯。”

她说这一句的时候,脸上灿烂的笑容,让宋陌寒一惊,这个笑容很熟悉。

空调大巴上,一幅难以想象的画面。一群爷爷奶奶快活地在年轻的导游小姐的带领下唱着红歌,时不时还会一起互相聊聊各自的趣事,一般是老爷爷老奶奶开心地说着年轻的导游小姐听着,而车尾靠窗处的一个男人不断地向车窗挪着,撑着额头的右手放在窗沿边上,以掩盖他现在格格不入的处境。

梁心悠带他们大概游览一下这几天将要游玩的路线,之后便带他们去吃晚饭。吃晚饭的地方是一个农家的土餐馆,吃完晚饭在旁边的一家农舍旅馆休息。因为第二天的行程是登山,所以他们只能就近选择。

“这里的菜都是非常干净而且绿色的,希望各位爷爷奶奶们可以吃得开心哦。”

因为这餐馆带有乡村风情,所以桌子大得一个可以十几个人围坐在一起,桌子上的转盘相应地也比较大,这样可以显得温馨融洽一点。

她说完还瞥了瞥单独坐在另一个没有人的桌子旁边的宋陌寒,他想把手放在桌子上又犹豫了下放在腿上,又感觉有些不自在,索性又把手插到裤子口袋里面。她很想笑,怎么有这么纠结的人的。

服务员很快地就把菜给上齐了,还很热情地向各位爷爷奶奶介绍每一道农家菜的食材,甚至是做法。大家都吃得很开心,唯独宋陌寒还一个人孤傲地坐在另一个桌子上没打算过来一起吃。

“你不打算吃饭?今晚不吃的话你想再吃这么丰富的饭菜就有点难了。”

梁心悠从宋陌寒旁边绕过去的时候一字一顿地说。

“小伙子,过来吃啊。”

另一桌上一位热情的老奶奶看见宋陌寒还坐在那里,便想着把他叫过来一起吃。

“对啊,小伙子,一起来一起来。”

于是整个桌子上的老爷爷老奶奶都把目光聚焦到角落的宋陌寒身上,突然被这么一群老年人当成焦点他倒有点不好意思了,拒绝话想说说却发现面对那些热情的老奶奶和老爷爷们却又说不出口。

宋陌寒就这么尴尬了很久,最后被一群爷爷奶奶们推搡着坐到中间去。他们都很热情地开始帮他夹菜,他看着碗里一个接着一个被夹进来的菜皱眉地更深了。他是有洁癖的!这让他如何是好……

梁心悠看到这样的一幕,心想,这难道不是很好么?

可是宋陌寒拿起筷子,却没有吃被夹到碗里的菜,这里的菜实在是让它没有食欲,跟自己平时的菜比起来,真的是无法形容的惨淡,哪怕只是十分之一没有达到。

梁心悠心里“咯噔”了一下,莫非这个大少爷有洁癖?貌似有钱人都有这个毛病。她笑嘻嘻地走到他们中间,递给宋陌寒一双没有用过的筷子,一下子抢过他原来手里抓着的那双筷子。

“我来帮他尝尝这些菜怎么样。”

说完她夹起宋陌寒面前碗里的菜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恩这些菜都很好吃诶,你不吃真的会后悔哦。”

她吃完还像模像样地夸赞起来,一边附和那些还不明真实情况的爷爷奶奶们。

宋陌寒就这样无奈着看着梁心悠把他碗里的菜全部吃掉了,她这样是在帮他解围呢,还是在逼他不得不去吃这些菜。

“最起码也吃一点充充饥啊。”

梁心悠边趁着跟那些老爷爷老奶奶们搭着话的空隙在他耳边低声说,说完就笑着离开了,因为按照旅行社的条例导游是不可以和游客们一起吃饭的。

没想到宋陌寒犹豫了半天,真的动筷子吃了起来,他今天也只是在飞机上随便吃了一点,这个时候还真的有点饿呢,不过他的眉头却始终都没有松下来。

吃完饭前的十分钟,梁心悠才又重新回到这个餐馆,她依次走到所有人的面前寒暄地问他们有没有吃饱,可是经过宋陌寒的时候却直接跳过了他,她知道他肯定没有吃好。一阵寒暄之后,她就带着大家去旁边的旅馆休息。

梁心悠给每个人分配好房间之后,叮嘱他们每个人明天早晨要八点钟准时起床,到时候她会来叫大家,八点半的时候她会集合大家一起吃早餐,然后就出发开始登山之旅。

走廊最尽头的房间是宋陌寒的,她帮他把门打开,这里的房间带有一种很浓的民族气息,床板主要是竹子制成的,矮矮的床上铺着干净整洁的床单。旁边有一个矮的四方形木桌,两把很有特色的椅子被摆放在两旁,上面刻有精美的花纹。窗户是那种推开闭合式的,而不是我们现在都普遍使用的拉开窗。她从包里拿出一袋面包和一瓶矿泉水放在木桌上,什么也没说,就打算离开,累了一天了,她很想回家好好休息一下。

“留下来陪我。”

梁心悠总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被出乎意料地吓到。“对不起,我只是一个导游,我卖艺不卖身。”她回答得很冷静。

“那你就卖艺吧。”

梁心悠听到这个回答瞬间就震惊了,怎么会有这么厚脸皮的人,没想到他除了平时爱装酷以外,还这么地莫名其妙。

“我只是晚上睡不着,想找个人陪我。”

这句话冷酷中却带有一种孤单的基调,眼前的这个男人到底有着什么样的故事。可是梁心悠转念一想,看你平时那个闷葫芦的样子,难不成叫我留下来陪你一起看着天花板发呆啊。

“你为什么要当一名导游?”

“恩?”

她顿了顿,这个问题她自己也没想过,喜欢就去做了。

“喜欢吧。”

她就这么简短地回答,不敢朝宋陌寒的方向看去,却发现他过了很久都没有说话。于是她慢慢坐到床边,靠着床头,这个姿势是背对着他的。

“我自己是N市的,家里的经济条件不好,我当然要努力工作了。我自己长这么大,除了读大学的时候离开N市来到S市,其余的时候我都没有自己的自由,来到S市以后,我觉得这里会让我很舒服,而我不想回去,我想留在这里,留在这里当导游啊。”

她说了这么长一段话出来的时候,她自己都觉得很不可思议,房间里的另外一个男人只是一个陌生的游客,她为什么可以把自己的事情很坦然地告诉他。然而,意料之中的是回答她的又是一阵无言的沉默。

她也不想再说了,很没意思。她想到了她妈妈,想到她以前的生活,真的不想去想。她从小就被培养成一个独立的孩子,所有的家事在她的记忆里都是她做的,她很小就自己一个人睡,所以她不敢奢求什么。虽然她觉得自己的妈妈对自己很不好,但是毕竟还是她的妈妈。她也问过,为什么妈妈要这样对她,可是每次她这样问母亲的时候却同样也只是换来母亲不满的眼神,她甚至就不敢问自己的父亲到底是谁。

想到这里她真的很累。而背后真的很安静,安静得连另外一个人的呼吸都听不到,好像这个房间就只有她一个人一样。

宋陌寒一直在听她说,但是听完之后他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看着女生的背影,他突然有一种感觉,那就是这个女生是有故事的,她在说这个话的时候语气中充满了淡淡的悲伤,也许只有同样有故事的人才会听出这种难以言语的悲伤。良久,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靠在床头。

“那你为什么不留在N市呢?”

很久之后都没有人说话,他突然蹦出了这么一句希望能够打破这个沉寂的氛围。他更想问她,你的心,还好么?

可是等待了好久,女生都是静静地靠在那里一动不动,没有回答。他愣了愣,轻轻地走绕着床沿走到床头,原来她睡着了。

女生额前斜长的刘海耷拉了下来,睡着的时候皱起的眉头尽显出疲惫的神色。这是一种怎样的忧愁,连睡觉都这么没有安全感。

宋陌寒看着眼前的这个女生微微出神了,眉宇神态之间居然有一种熟悉感,却又道不出是怎样的一种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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