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场后,陈淼问北大干嘛不让他说完,北大说这大陆学术的规矩,并且跟陈淼打赌辅导员会去找他,陈淼不相信。北大开玩笑地问他以后还想听讲座吗?陈淼摇了摇头,一脸无奈。打赌的最后结果自然是北大赢了,因陈淼是台湾来的也就没什么事了,不然检讨肯定少不了。哈奔知道了这个事情,就认认真真地把“大陆守则”说给陈淼听,不过陈淼显然在这方面悟性不高。
期中到了,上级领导要检查半学期的教学成果,各科老师就布置论文当作业。大家都找百度,谷歌,有道合作解决问题,因为如果是一处抄的话,太猖狂,老师给大家的暗语也是这么个意思的:不要只知道百度知道,学院也知道了那就不好了。再说论文,一个刚到学校三个月的学生,能写吗?从小到大,都是写假文章 过来的,更把这行动上升到理论层面去指导一代代,总结出:天下文章 一般抄的真理。而老师布置这种作业纯粹不考虑基本国情,属于******行为。
没办法,老师也是被逼的,最后只能逼学生了,学生逼不了谁,只能逼自己找百度。大家如火如荼的复制粘贴,连参考文献的书都是自己编的,属于未来出版社。陈淼就不一样了,本着严谨做学术的态度,他认认真真地看了很多书,然后再认认真真地写。但是,最后陈淼的论文得分是全班靠后的,陈淼问老师,老师给的理由是术语比其他同学不专业。陈淼就没有再说什么了,让他感觉很受伤。苏峰更是爆料,他给一会计同学写期中论文,他们老师还夸那同学写得好,实际上苏峰对会计是一窍不通,中国学术已经到了假亦真时真亦假的境界了,绝对世界少有,大陆独有。打个蹩脚的比喻:此刻假好比风,大陆就是一道墙,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假成了基本国情之一。
经历这事后,哈奔再次拿出大陆守则,陈淼终于顿悟,哈奔直夸孺子可教:吃一堑,能长一智。
不仅如此,陈淼还从中悟出更深刻的道理,他说宿舍离教室的地方太远了,提议大家都买辆自行车,哈奔当即表示同意。早上宿舍集体逃课去买车,五辆一模一样,每辆二百五。下午,宿舍集体骑着刚买的车排成一纵队去上课,再集体放在停车场里面,五个人跟开宝马一样兴奋。放学的时候,惊讶地发现自行车只剩下四辆,但自行车几乎一样,就不知道是谁丢的。最后经过严格的技术认定,是哈奔的,因为他的车坐垫是根据他独特的体型量身定调的,哈奔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崩了,他都不太相信小偷的速度这么快,就去问保安,保安什么也没说,给了他一本子登记,哈奔发现本子已经只剩下最后一页了,看来小偷就业形势很不错。登记完了,保安还告诉哈奔,车子丢了,基本上是找不回来的,要节哀。听完这话,哈奔把在本子上刚写完的资料涂掉了,然后说:“这我个人隐私。本子写满了还不得被扔掉,丢车不能再丢人。”
苏峰载着哈奔回去,他安慰哈奔说,没事,接着引用老子的名言发自肺腑地深表同情道:“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哈奔说:“屁,老子又不骑单车,我还想着用这单车以后载女朋友呢,没想到命这么苦,苍天啊!”陈淼听了说:“这学校小偷可真多,还好哈奔坐垫比较高,吃一堑,长一智。”哈奔回道:“都是你,买什么车,本来宿舍很和谐的,宿舍每个人请我一顿饭吧,安慰我受伤的心灵。”北大说:“这个可以有,我就用舍费中午给你带来一桶。”
“什么,丢车,又不是丢桶,还来一桶。”哈奔说,“那我以后上下课得怎么办?”李小春提议都让陈淼载,因为他说要买车大家才买的,有了车哈奔才会丢的。陈淼表示抗议,说他不知道大陆学校这行情,盗无道,丢车比刹车还快。最后商量决定周一到周四一人一天,周五哈奔走路。
回去后,哈奔给自行车写了一篇现实主义版的悼文:
爱车,轻轻地你走了,没留下一点痕迹;我的爱车,你稍纵即逝,我想象着此刻你正在遭受蹂躏,以后的日子我该怎么办?我心疼啊,万恶的小偷,你该挨千刀,怎么就偷我的,没用的保安,车也保护不好,我的RMB250元,啊,我心疼!
哈奔把悼文递给北大,北大说写得不错,感情恰到好处,最后一句点名主旨,然后就上床去了。
床对北大来说是又爱又恨,他有事没事就喜欢睡觉,但躺在床上他会更喜欢胡思乱想,就好比正负级的两块磁铁,产生自然感应。而特别是在睡觉之前的时间,有时候北大甚至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就会不知不觉淌出泪水。这时候,北大会觉得空洞,六神无主,那些平时最爱看的书也看不下去,对平时最亲密的??也无话可说,没有为什么。
他想着好像这几天都没有收到赵敏的短信,他想自己那天晚上肯定是深深伤害到她了,不觉得自责起来。他想主动联系一下她,跟她说声对不起,但又害怕通了电话之后不知道要说什么?北大闭上眼睛极力地想睡着,想赵敏又让他觉得对文晓有一种负罪感。
10点,10点半……时间滴滴答答,北大睡不着,外面的天也跟他一样,从不定阴晴,刚还好好的老天突然转了脾气,哭出声来,雨哗啦啦地下起来了。北大神经质地起了床出去看雨,他站在走廊,踮起脚尖然后伸出手,去触摸落下的雨滴,再次陷入了无法自拔的沉思中。
“北大,接电话。”里屋的声音传出来,与雨声混杂在一起,北大没听到。“北大,接电话。”声音加大分贝,犹如杀猪般吼叫。北大从凝神中反应过来,他说:“谁打的?你帮我接一下。”“赵敏打的,那我接了。”哈奔回答到。“等一下。”北大进去说,“那还是我自己来吧!”
北大按了通话键,他不知道得说什么。电话另一头赵敏也没有先开口,两个人像被电住了一样,瞬间没有了语言。北大听到赵敏在另一头抽泣的声音,他心慌了问赵敏怎么了?赵敏回答说她肚子疼,一个人在宿舍。北大听了更着急,叫赵敏在她的宿舍楼下等他。北大挂掉电话后拿了把雨伞就跑到赵敏的宿舍下,哈奔问他那么晚要去哪里他都没有时间理会。
雨越下越大,雨滴是小点追着大点,争相恐后往下落。北大一个人跑在去赵敏宿舍的路上,全然不顾溅起来的雨水,等到赵敏宿舍楼下的时候,他已经是全身湿透了,赵敏看见了他,“北大。”她喊了一声,北大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去问:“你怎么样?”看着着急的北大,赵敏差点哭了,她摇了摇头说:“我没事。”北大把手放在赵敏的额头,确定她没事。赵敏低着头小声地说:“我没有肚子疼,北大,你不要生气。我只是突然很想见你。”北大突然不说话,他假装生气想吓吓赵敏。赵敏当真脸都红了,像个苹果,她说:“对不起,北大,你不要生气。”看着赵敏着急样,北大终于忍不住笑了:“吓你的,我怎么可能生你的气,傻呢,这么晚,还下这么大的雨,你叫我跑过来,你看我全身都湿了。”“讨厌。”赵敏抬起头,一把抱住了北大,北大一下愣住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赵敏又说:“真的都湿了,你会不会感冒?”“当然会了。”被抱着的北大不好意思,他说,“赵敏,这在宿舍门口,咱们注意一下。”赵敏嘟着嘴说:“我不管,那到时候我就可以照顾你了。”
“你这么希望我感冒啊,我感觉冷呢,得回去换衣服了,你赶紧去睡觉,明天我再过来找你。”赵敏放开了抱着的手,说:“不要,我跟你一起回宿舍。”北大听了吓一跳,差点没反应过来。赵敏继续说了:“你换完衣服,我们再出去走走。”“可是现在很晚了,你不睡觉啊。”北大说。“不睡。”赵敏说。“不要这么任性吧,我会困。”北大说。“那我不管,我肩膀借你。”赵敏说。“那你在这边等我,我换了就回来,不然一起回去待会儿你的衣服也湿了。”北大说。赵敏不肯,北大拗不过她,就让她跟着回宿舍去,真怕赵敏也被淋湿了,北大叫赵敏回宿舍去拿把伞,一人一把,赵敏不肯,她就要跟北大合用一把。北大真是彻底败在她的任性下了。
起初北大举着伞,赵敏并行跟着,雨慢慢也小了,赵敏却说:“我这边都被雨淋到了。”北大转过头看了一下她,把伞再往赵敏那边偏过去。“还是有啊。”赵敏说着然后挽住了北大的手:“这样就不会了。”“原来想占我便宜。”北大笑了,他没有把赵敏的这个动作太放在心上。
“你在家是不是也这么任性。“北大问。
“我哪有任性了。”赵敏回答。
“好吧,这还不任性。”
“那你以后要多让着我,都不能生我气。”赵敏说。
“这怎么可能?我是人怎么可能不生气。”
“那我不管,就不能生我的气。”
“你这不霸王条款,跟银行一样。”
“我妈就在银行工作。”
“难怪生出你这么个赵敏来。”
“你上次说要跟我说你高中的事的。”赵敏说。
“现在下雨啊,大小姐。”
“这个跟下雨有什么关系?”
“下雨天不吉利。”
“去,不说就不说,扯这么多理由,你高中是不是有什么创伤啊?”
“你接人伤疤。”北大笑着说。
说着说着两个人到了宿舍楼下,雨已经停了,北大叫赵敏在楼下等他不要跟上去,免得李小春,苏峰这几个比狗仔还专业追踪报道。赵敏点了点头。北大回去发现宿舍都已经熄灯了,还好门没关。他偷偷地溜了进去,跟做贼似的,换好衣服,生怕吵醒这几个人。“八嘎。”不知谁的话,吓了北大一跳,北大站着一动不动。“北大是你啊。”李小春起来了,他拿着手机照在北大的脸。“是啊,你还没睡啊。”北大假的坦然。“我看一下谁说的八嘎?做梦还说日语。”李小春说。“肯定是哈奔,我上次也听过。你也听的懂日语吗?”北大说。“不懂,这么说哈奔懂日语,以后叫他教我两句,看AV我就能听懂了。”李小春说。北大的电话也响了,赵敏催他了,他说:“我不跟你说了,我把门从外面锁上,晚一点回来。”“你这么晚要去哪里啊?”李小春问。“不告诉你。”北大从外面锁上了门。
下到楼,北大恰好看见赵敏打喷嚏,说:“没事吧!冷着了啊!”赵敏说:“突然感觉有点冷。”“看你穿这么少。”北大说。“人家这么穿比较好看嘛!”赵敏说。“好了,好了,那我的你先披着了。”说完北大把上衣脱了下来,披在赵敏的肩上。北大问赵敏要去哪里,她说想出学校走走。北大说外面危险,最后只能到大操场去。两个人边走边聊着,一圈又一圈。夜越来越深,赵敏说冷,北大要送她回去睡觉又不肯,只好找座位坐下来。
赵敏把头靠在北大的肩上,看着天空,她问北大:“你还记得那天我许愿吗?”北大说不知道。“我希望我们很快乐地在一起。”赵敏说。“那我不是现在帮你实现愿望了,要怎么感谢我?”北大笑了,他笑着赵敏的任性和可爱。“那这周末我请你去看电影。”赵敏说。“什么片?”北大问。“《2012》。”赵敏回答。“美国的啊,我不喜欢看美国片,老推荐他们的价值观。”北大说。“但是咱们国产片确实不啥的。”“所以我两个都不看啊。”“还好了,但我还是想看。”赵敏说,“你还欠我三个请求,嘿嘿,现在我说第一个了,这周末跟我去看《2012》。”“这也行,好吧,你就一起跟我去世界末日吧。”
“我又想起一个事情来。”赵敏一惊一乍地说。
“什么事?你们女人麻烦事可真多。”
“你还没说你的高中,刚才你说下雨天不吉利,现在雨过天晴了,可以说了。”
“有没有搞错,这件事你念念不忘啊。”
“你不说我就缠着你。一直缠到你说。”
“好吧,今天开始连载的第一部分。”
“我给你取个名,就叫《北大的高中》。”
“那叫北大附属中学更好。”
“说正经的,快,耳朵刚淋过雨水,这叫洗耳恭听。”
“高中真没得说。这样肩膀借你用,热的,你赶紧睡。”北大不知道怎么说,他一说肯定要提起文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