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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原道 (1)

赵江月正自担心流沙入眼的时候,这才突然发现流沙并未入眼。只觉眼睛一阵刺痛,随之就是一阵酸涩。猛然发现,入眼的并非是流沙,而是冰冷清澈的水流。

水流之中隐约透着光亮。韩啸风也已经睁开了眼睛,他正看着赵江月,一脸庆幸之意。看来这流沙下面果然藏有玄机。韩啸风这才松开了怀中的赵江月,只是以右手握住她的手,带着她一起,往水流之中有光亮的地方游去。游到光亮处,这才发现这里就是水面。两人游出水面,这才发现原来流沙下面的出口是一个约三丈见方的水潭。潭水清澈。不远处又有另外一个水潭,大小与这个也差不多。这水潭处在一个极大的山洞之中。这山洞都是岩壁,丝毫不见沙石。韩啸风出了水潭,来到岸上山洞之中,眼光立时便扫遍了整个山洞,先确定一下的这里的地势,以及紫莲教主是否就在此处,若她在此,便万万不可大意,便应随时准备恶战。不过令人意外的是,紫莲教主却并不在这里。这里并没有别的出口,紫莲教主为何不在这里呢?

赵江月喜道:“啸风,咱们没死。”

韩啸风也感精神大震,道:“是啊。我看祖师这墓穴里头,机关可不少。先不管了。这流沙里的水寒冷异常,咱们先运功驱除体内侵入的寒气。别的事等下再说,不然生了病可就不好了。这流沙之水有不下冰雪之寒,若是留在体内,时间一长,可就会成了极其厉害的寒毒内伤。”

当下与赵江月一起坐在山洞里头运功,两人俱是武学高手,随意走过一遍内功,不止驱除了体内的寒气,连已经湿透的衣衫也都跟着干透了。两人只觉舒爽之极,这边开始在山洞中寻觅起来。可这山洞这么大,一时间如何能够轻易找到端倪呢?两人决定分头寻找。

韩啸风来到了另外一处水潭旁边。只见潭水虽然清澈,但是深不可测,难见其底。寒意森森,令人望而生畏。伸手去试了一下坛里的水,然而这一试却是大出人意料之外。这潭水乍看之下寒气森森,但其实并不寒冷,竟然是温水。看来这里处处透着古怪。在水潭旁边查看良久,这才发现水潭边有一块样式古朴的小墓碑。这墓碑大概两尺长,一尺宽,一寸厚。石碑上面刻着几个大字:

“天殺,天殺不祥。持者必丧至亲至爱至义之人。”

什么意思?隐约之间,一个令人恐怖的念头涌上脑海。不!这不是真的。韩啸风或许已经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天殺,指的就是师父口中祖师留下的不世神兵。天殺不详就是说天殺乃是不祥之物,用他的人一定会失去至亲至爱至义之人。按照韩啸风的性子,他是根本不会相信一句几百年前的人留下的话的。在这个世上,每时每刻都会发生任何不可能的事。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连明天的事人都无法预料到,又如何说几百年以后别人的事呢?他从不信什么鬼神迷信之事,可是迷信之所以称为迷信,那是因为有人相信。

仔细想想,自己至亲的人爹娘已经死了,自己最好的三个朋友也已经死了。而自己是唯一可能会使用天殺对付紫莲教主的人。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江月和年大哥岂非?天殺不详,必丧至亲至爱至义之人。还有大伯三叔,韩松。

不,这不是真的!

赵江月忽然觉得心里头一阵难过,似乎是韩啸风正经历着什么痛苦绝望不可思议的事情,当即问道:“啸风你怎么了?”这不是真的,韩啸风就这么安慰着自己,这一切当不得真的,不过内心深处,还是隐隐觉得不安。他这一生从来没有这样不安过,从来没有这样恐惧过。未知,才是最为恐惧的。趁着赵江月不注意,一把将石碑推入了水潭之中,道:“没什么。你发现什么了吗?”

赵江月道:“风儿,你过来看看,我这里好像发现了一些什么痕迹。”

韩啸风闻言心中一动,再也管不了别的事情,当下连忙去到赵江月的身边。赵江月指着角落里的岩壁说道:“你看,这里明显是被人动过。”只见岩壁上有一道几不可见的裂缝,若不是赵江月心细,只怕真的看不见。韩啸风问道:“这裂缝这么细,你是怎么看见的?”赵江月又指着地上,道:“你看,这地上有这么多碎屑,其实这都是青苔,可是这些青苔根本就不是长在地上的。我想,既然不是长在地上,那又是从何而来?于是便顺着岩壁往上看,发现岩壁上也有一些青苔,但是不多,于是也就发现了这道裂缝。看来这些青苔是长在裂缝上的。”

韩啸风还准备说些什么,忽然耳中听到一阵闷响,当即拉着赵江月来到一旁。只见那岩壁上的裂缝越来越大,竟然是一道与岩壁契合的石门打开了。这一扇石门本身就是岩壁的一部分,当真是鬼斧神工,若不是赵江月心细,谁能发现这里面的破绽呢?这青苔本来是长在裂缝上的,现在掉在了地上,这说明有人进去过。除了紫莲教主,还会有谁呢?现在石门打开,她肯定就要出来了。

韩啸风拉着赵江月往一旁去,避免紫莲教主一出来就直接动手。

石门完全打开,门口站着一个金发碧眼的绝色丽人,正是紫莲教主!

韩啸风只觉一股无可于抗的杀气扑面而来,当即护在赵江月身前,随时准备应战。赵江月却从他身后来到他左手边,与他并肩而立,道:“啸风,这一次就让我和你一起作战吧。”她语音温柔,并不像是在请战,而是在与他商量着一件什么再也普通不过的事情。韩啸风转过头去,两人对视一眼,又一齐看着紫莲教主。

紫莲教主脸上泛起一阵冷笑,道;“月儿,我劝你还是乖乖退在一边。免得等下动起手来,误伤了你,那我心里可就难过了。你还是不要让我为难的好。”

韩啸风道:“月儿,如果我死了,我希望你能够活下去。好吗?”

赵江月嫣然一笑,道:“风儿,如果我死了,你肯一个人活在这世上吗?”

韩啸风不语,不用他说,赵江月也知道他的答案。如果她死了,他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思呢?

面临生死,两人却仍是如此言笑自若,若不是情逾金坚,情深至此,又怎么能然人如此淡漠生死?

紫莲教主不觉妒火中烧,冷冷道:“你们两个什么都不用想了,今天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韩啸风死,然后我带着月儿离开这里。”

韩啸风道:“既如此,那就动手吧。”若是以前,韩啸风说不定会选择先发制人,不过经过了这么多次与紫莲教主的交手,对紫莲教主的功夫有了一定的了解。知道她的修为,如果贸然动手说不定会被她后发先制。

紫莲教主道:“好,那天没能宰了你,今天就送你去见阎王。”眉目间一股紫气涌动,若隐若现,显得甚是阴森诡异。想起她在这墓穴里面待了这么长的时间,又发现了这岩壁石门之后的秘密,难道?赵江月已然拿出了韩啸风送给自己的念忘琴,左手托琴,右手轻轻抚琴。

琴声响起,顿时杀机四伏!

紫莲教主看着赵江月抚琴对付自己,不由想起她从前在自己身边的时候抚琴的样子。那时候要多快活又多快活。而现在,琴声之中尽是杀意,而这杀气正是对着自己所发。怒从心起,身形掠出有如鬼魅,一只纤纤玉手,顿时变作了五柄追魂夺魄的利刃!韩啸风见她来得凶猛,当即拉着赵江月向一旁闪去,紫莲教主一击扑空,余势所及,岩壁上顿时现出了五道指痕,石屑碎落。

韩啸风心中暗凛,这一路爪法如此凌厉,以自己现在的修为决计没有办法与她直面交锋,一争高低,惟有先避其锋芒,再寻机会。 趁着紫莲教主一招打出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展开韩门“雪拥兰关”的身法,抢到紫莲教主身边。“天街小雨”的腿法就此展开,脚下如连绵春雨,密不透风。手上却早已运起了“决云断天掌”。按说寻常动手,原可手脚并用,但若自身功力不济,有可能会手忙脚乱,破绽大露。但若修为足够,自然能够手脚协调,有条不紊,上下浑然一体。不过这“天街小雨”的腿法,与“决云断天掌”乃是两门极为深奥的功夫。若要同时运用这两门功夫,可说是难上加难。这是两门毫无共通之处的功夫,同时运转不免要分心二用。稍微有何杂念,就要章法大乱。不说让敌人有何可趁之机,自己体内真气错乱,早就伤了自己。而韩啸风此刻同时运用韩门两大神功,竟像是手是手,脚是脚,虽在同一个人身上,但却好像是两件毫无关联之物。就好像是有两个韩啸风,一使“天街小雨”,一使“决云断天掌”同时对付紫莲教主。两个韩啸风同时对付紫莲教主,自然是威力倍增。

紫莲教主一时间闹了个手忙脚乱,暗道:“这小子上次受我一击,不但在这么快的时间内恢复,而且功夫比之以前,更加进步了不少。今天须得一举除掉他,免得留下后患。他功夫进境如此之快,只怕日后更难对付了。”眼下他步步紧逼,毫不放松,若不立即反击,岂非要让他占尽上风?当即疾转真气,再度使出五指冰刃的功夫,双手齐出,一上一下。韩啸风顿时只觉寒意逼人,攻势立缓。五指冰刃一旦破开重围,紫莲教主双手手型一变,状如握杯,轻轻推出。

韩啸风只觉一股煞气扑面袭来。这一股杀气似有若无,渺渺茫茫,不可琢磨。当下知道紫莲教主这一招威力奇强,又是如此难以琢磨,要想保障自身安全,唯有全力反击。当下运起“决云断天掌”一招“云破月出”打了出去。

哪知这一掌打出去之后,内劲真气狂涌,而紫莲教主这一击的煞气却就此消于无形。韩啸风只觉奇怪,心中略有迟疑,真气随心而转,顿时呆滞了一些,势道也弱了一些。而紫莲教主教主的攻势却忽然似无中生有一般横空出世。韩啸风掌力瞬间跟着加大,紫莲教主的攻势却忽然一分为二。由一开始的疑云密布,变成了现在的两颗明星闪烁。攻击招式虽然分散了,但内力却更加集中了。韩啸风猝不及防,撤掌闪身,向一旁闪去。紫莲教主的攻势却并不减弱,而是一如离弦之箭,紧追不舍。

“铮铮”两声,念忘琴声调忽然转高。琴音波及之下,这才化去了紫莲教主的攻势。

但见紫莲教主金发飞舞,眉宇间的紫气越来越重。

韩啸风悚然道:“西金魔星诀?”

紫莲教主收住手脚,一脸得意,笑道:“小子,你倒是有点见识。认得我圣星教至高无上的武学心法,西金魔星诀。哈哈哈,数百年来我圣星教历代教主,穷尽心血都是求之不得。想不到,如今被我如此轻易得到。哈哈哈哈哈,这是天意,上天注定要我亡你韩门,亡你中原武林。韩啸风,你既然知道西金魔星诀的厉害,还是乖乖地自己动手解决自己,省得我自己动手。”

师父死前曾经吩咐自己,一定要阻止紫莲教主得到“西金魔星诀”,如果让她得到无异于如虎添翼。她本来的修为就足以傲视当世。现在她有了“西金魔星诀”那就简直与妖魔无疑了。可现在,她不仅得到了,并且已经开始练了。对于别人来说“西金魔星诀”或许艰难深奥,修炼起来举步维艰。不过以紫莲教主的修为基础再来修炼的话,可就是相当轻松了,可说是轻而易举。

紫莲教主来到这里发现了石门,打开石门之后又发现了“西金魔星诀”。趁着这里没人来到,她就在石门里面开始修炼了起来。这里隐蔽异常,无人打扰,正是练功的绝好所在。以她现在的修为,“西金魔星诀”的诸般奥义,一经过目,略略思索一遍,便即明了。“西金魔星诀”共分为三个境界,第一境界魔星初现,第二境界魔星出世,第三境界魔星横世。她在这里仅仅修炼了一夜,便已到了魔星初现的境界。一开始她还以为这功夫必须要循序渐进方可,自己练的这么快还以为自己走火入魔练错了。可是眼下与韩啸风动手,用出这门功夫来,只觉随心所欲,并不觉得有何异常,这才放下心来。

敌人已经得到了“西金魔星诀”,而自己却连那不世神兵的影子都看不见。只是知道这不世神兵天殺的名字,而且这天殺还是不祥之物。

琴声声调越变越快,杀气愈发浓烈。

紫莲教主仰天长笑,道:“江月,你跟我在一起这么多年了。难道还不知道,你的琴音,对我根本就没有用吗?”

韩啸风道:“是吗?”话音未落,已然起身来到紫莲教主身前。找死!紫莲教主更不客气,五指冰刃开路。韩啸风低头躲避紫莲教主又是一掌劈来。韩啸风便即一掌迎了上去。“砰!”一声巨响,韩啸风只觉身子一震,全身气血翻涌。想不到这么温软滑腻带着幽香的一只纤纤玉掌居然能够发出厉害的掌力!一掌交后,立即使出了“龙云手”,近身擒拿之术,“龙云手”可说是独步天下。即令遇上紫莲教主这等不世高手也依然不落下风。紫莲教主只觉得韩啸风近身而来以后,一搭手,自己一身功夫竟然这么用不出来了。她心道:“看来韩门武学的确有独到之处,要不然,韩啸风如此年纪轻轻,怎么能有这一样一身厉害的功夫。我圣星教虽说是高手如云,可是除了阳灭之外,又哪曾韩啸风这样的高手呢?”

《龙云手》这门功夫乃是由浅入深,由低到高,韩啸风对此自幼便是烂熟于心,此时更是到了随心所欲,熟能通神的地步。紫莲教主这门功夫简直就是无处不在,无孔不入。可是无论自己有何招式,无论招式如何精妙厉害,韩啸风都能事先知道,料敌先机。这样一来无论紫莲教主的功夫如何厉害,招式如何精妙,敌人早就知道,有所准备,根本就发挥不了什么作用。紫莲教主终究不是常人可比,时间一长,二十招一过,便知道《龙云手》的奥妙之所在,全因近身。韩啸风自由精习《龙云手》深知其中奥妙,只要能够近身,就能知道自己的一切动向,不只是身体招式,甚至是体内真气流转的情况。若要摆脱这一局面,唯有不让他近自己的身。否则,自己虽终能败他,却不免耗时颇多。不过,就这一点紫莲教主倒也并不放在心上,自己功夫高过他太多太多。心念动处,已然施展开“幻莲术”。

果然,“幻莲术”一经施展,韩啸风便没了办法。连敌人都看不清楚,又如何近她的身。如此一来,《龙云手》威力尽失。眼前俏影如风如雾又如烟,飘渺之极。韩啸风眼睛捕捉不到她,耳中留意,忽闻背后锐风作响。显是紫莲教主自背后袭来。当下听风变形,算准位置,使出“天街小雨”腿法,身形腾空,一脚后蹬。

紫莲教主早就知道,自己内力方面的修为高出他甚多,但若比拳脚功夫,自己终究是女流之辈,决计难以赢他。对他这一脚早就有所防备,打下挥爪拂下。哪知韩啸风陡然身形一变,这一脚转向一旁,打过来的却是另一只脚。这脚法果然高明,不过紫莲教主已经使出“幻莲术”,天底下又有谁能打得到她呢?

紫莲教主心中一动,除了内力修为与身法,自己唯一比韩啸风厉害的就是快了。若是与他比试拳脚,那是以己之短,对敌之长。这么做,可就太不划算了。以己之长,对敌之短,方为正道。当下身法忽然变慢,又被韩啸风欺身而来,以五指冰刃应敌。所用功力也是原来的好几倍。这样一来,韩啸风便不会怀疑自己的意图了。韩啸风只觉她招式更加凶狠,威力更强,难以应付。没过一会,紫莲教主便势如破竹,单刀直入,威不可挡。韩啸风别无他法,唯有全力硬拼。

“砰”一声响,两人双掌再度相交。而这一次却是比拼内力。与紫莲教主交手,这实是韩啸风最不愿发生的事。以自己的内力修为,决计不是她的对手。若凭借其他与之周旋,或许尚能保命,不过眼下看来,保命已不能够,只能撑到几时是几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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