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小学琴时,几乎每个师父都会一再强调不管是弹琴还是唱歌必然先感动自己,这样放有资格感动别人。也不知功夫不到家,还是听得多了听觉疲劳了,我听自己的曲儿甚少感动。也因此,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感情粗糙的人。但听着容晓的琴音,我却有了想哭的冲动。
我靠着湖畔栏杆,目注着容晓清瘦的俊颜,皎洁的月光透过密密的树叶落进他澄净的眸子里,如扇的睫毛轻微的颤抖着,我心中有种无法言说的窒息感觉,好似一种混沌初的寂寞、哀伤和疼惜慢慢将我淹没。
被我突兀的出现打扰,容晓已没了弹琴时的怅惘表情,而是很认真地在看着我,将我的情绪一一收进眼底……我一点儿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突然他的眼神温柔了起来,我有些迷糊起来,只觉眼前的一切仿佛梦一样,只是这个梦却会给我心痛的感觉。
容晓的眼光渐渐柔得仿佛可以融化铁石一样,我脸也红了起来,只觉得额头、鼻翅处细细地冒了汗出来。正想怎么打破这寂寞时,他扫了琴弦一眼。我一愣,心想他是不是想听我弹曲子呢?既然无法从客观条件上做出判断,那就只能顺从于直觉了。
弹什么呢?我侧头斜睨了容晓一眼,他神情微怔地看着我。我眼眸一转,觉得一股暖意直抒胸臆,脑子顿时清明了许多。当我唱到“香风轻度,翠叶柔枝。与王郎摘,美人戴,总相宜。”他就那么痴痴地看着我,他的眼波柔得一如眼前的水面,就这样一波一波地荡了过来,我笑望着他,嘴里依然轻唱着……《行香子·茉莉花》不是很适合唱曲儿,但姚述尧把茉莉写的很美,很传神,让我想起那个坚贞的真娘……
湖水被晚风吹得刷刷作响,杨柳随风而舞,湖边也是一盏盏的灯笼闪烁,甚是祥和。“啪啪!”突然一旁响起来拍手的声音,我一惊,住了口,容晓脸色一肃,与我同时往身后看去,哥哥正半靠在栏杆,脸上似笑非笑的,手却依然拍着。我突然一个激灵站起身来,却好像踩到了散落的裙摆,身子一歪,容晓已是一把扶住了我,让我靠在他身边……
“嗯哼。”哥哥清了清嗓子,我一愣,忙得转了头,趔趄着退到了一边,正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一块温热的东西塞到了手里,我愣住了,硬硬的,像是石头,但表面光滑如玉,不,不是“如”,这就是玉……未等我想明白,哥哥笑说了一句什么,容晓抿嘴一笑便转开了眼。我没听清,因为心思全都放在玉佩上,是他的体温吧?他为什么要送我玉?难道是……我的脸通红了起来。“匪报也,永以为好也……”我嗫嚅着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目光却不能从容晓脸上移了半寸儿,总觉得一切恍如梦中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