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眼看沈和,黑黑的眼底企盼、紧张、害怕夹杂在一起,暗自偷偷叹了口气,万般唏嘘,只是无法说出口。余光看见三王子正大张了鼻翅儿,呼呼地喘着粗气,头上的青筋也爆了起来,脸上的神色十分古怪,嫉恨、不屑、仇恨……种种情绪猛地一起出现在他脸上,让他的脸看起来有些扭曲。顿时仿佛被人丢进了冷水里,心里却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我低下头,手里揉着手绢,过了一会弯腰福下身去:“多谢公子,只是飞歌我配不上公子。”他一愣,一抹惊疑狠绝闪过了眼底,我没有畏惧地挪开眼光,而是平静地与他对视,他这么聪明不可能不明白我的意思,只是现在不容我解释原因。毕竟引采花贼是头等的大事,我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去对付。再说了,倘若他发现我并非青楼女子,是否还把我当知音呢……
他盯视着我的目光渐渐阴沉了下去,只是默默地看着我,眼中意味不明,却不说话。“哎哟!”我的手了起来,他一把攥住了我受伤的手,手绢顷刻就被血水浸透了,冰凉阴冷地粘在我手上。疼痛沿着手腕一直蜿蜒到我心里,我咬了咬有些干涩的嘴角儿。我们就这样彼此相望,我知道他在琢磨我,可我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自己该说什么或做什么,也实在不能说什么,只好转了头,把另一只手紧紧攥成一团,可根本压抑不住的疼痛,一下下地冲击着我的四肢百骸。
“你给我放开她。”突然一声怒喝响起,屋里笑声一滞,我愣了半晌儿,才回过味儿来,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转头看向三王子。他已坐直了身子,搁在桌上的拳头青筋跳动,他死死盯着沈和。林公子也是一怔,却挑了嘴角儿,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我扫了他们一眼,转向沈和,他正似笑非笑望着我,嘴角硬得如同一条线,额上的青筋突突地跳着,眼中一阵发狠、一阵软弱,终是叹了一口气,轻轻地放了我。
他定定地看了我一会儿,突然自失地一笑:“何必相识呢?”哑哑的几个字轻轻地飘了出来,却重重地砸在我的心上,我下意识地欲抓住他,他推开我,走离几步,衣袖从我指间滑过,带起一阵微凉的风,只觉得脑子里晕成一团,却还是清清楚楚地感受到沈和的眼光像箭般扎了过来,心里明白,我要失去这份情谊了。鼓足勇气,抬眼迎上了他的目光,冰凉的,深深的,我不禁打了个寒颤,从认识他到现在,就像一幕活生生的才子佳人戏剧,也一直知道他有一双更甚于三王子的黑眸,却选择了记住他温柔的一面。今天在发生了这些事情后,我才清楚我刻意忽略的那一面才是真实的他吧。心里很酸疼,很茫然,又有些担心,各种的情绪紧紧地塞在我的胸腔里,让我的呼吸也沉重了。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略抬高了声调:“还好未晚……”话未说完就咽住了,他嘴唇儿微微哆嗦着,却吐不出只言片语,突然狠狠地咬住了下唇,一丝血珠儿渐渐渗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