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在黑暗中究竟沉睡了多久,也不知要有多难才能睁开双眼,我从远方赶来恰巧你们也在,痴迷流连人间我为她而狂野。我是这耀眼的瞬间,是划过天边的刹那火焰,我为你来看我不顾一切,我将熄灭永不能再回来……”安妮用心在唱着。
我听着她唱到“我是这耀眼的瞬间,是划过天边的刹那火焰,我为你来看我不顾一切,我将熄灭永不能再回来”时嗓音颤抖,我也是热泪盈眶,不能自己了。安妮唱完后,对着观众们鞠了个躬,然后转过去对乐队也鞠了个躬。大家都鼓起掌来,而我更是站起来死命地鼓掌,朴树的歌词实在太霸道了,让人无法呼吸,更何况是从自己心爱的女子嘴里唱出来的,更有了别样的杀伤力。
4
“人生就像是一盒巧克力,你不吃到下一块,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块是什么滋味。我在K镇整整兜了一个多月,遭到多次失落、沮丧、迷惘,那时候的我确确实实是底气不足,虽然从安妮的日记中得知她向往K镇,但她就一定在K镇吗?我不敢打包票。而且K镇不小,我怎么找,去哪里找?直到响柠给了我电话,才让我倍增勇气啊。然后我四处打听,终于找到了虫儿客栈,也终于在那里找到了安妮。”
我跟沈文婷对几而坐,侃侃讲述K镇之行的点点滴滴。
“这个假期我一直往图书馆钻,很少出来,很少跟人打交道。反而我的一个室友却热闹得很,她最近在网上淘GG,或者可以说,她想在网上被一个想在网上淘MM的GG淘上。就像一首摇滚歌中唱的一样:明明是我勾引了你,可却是一不小心中了你的美人计。苏昱,生活中就是有很多很多这样的悖论。你说,它是这样,但它又是可能是那样的。最后,反而让你无所适从,不知道该怎么做了。这时,生活就会趁机推着你走,让你走上一条本来你不想走的路。”
经过了自杀事件的阴影,沈文婷现在开朗多了,但还是一直钻在图书馆啃课本,遇到了我就一个劲儿向我猛说着新鲜事,而且还是那副眉飞色舞的样子。她喝了口茶,说道:“对了,K镇是个怎样的地方呢?说说来看。其实我向往四处游走,就像皮诺那样,感觉好,但就是没人陪我出去。”
这时候的季节,空气中浮动着一股淡淡的躁动。我也喝上一口清茶,缓缓道来:“如果把K镇比喻为一个人的话,那他就是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汉子,每天懒洋洋,没有一点生气,当外地许多城市一天一个样时,K镇还在懒懒地晒太阳,不懂得发奋图强。怪不得,那里的老外都自豪地说,K镇的钱都被他们赚走了。K镇的太阳也永远看不全,总是半遮半掩的。天晴的日子很少,老是灰蒙蒙的,所以那里的人长得白白嫩嫩的……”
“一方水土,一方人情,就像我们武汉。”我的眼睛眨了几下,骤然精神抖擞似的,边说边打起手势,“每个地方的天气造就每个地方人的脾气,武汉的夏天就是一个大火炉,把武汉的男男女女个个烤得脾气火爆,当然我也不例外。由于这火爆的脾气,我从小就是在打人和被打中度过,长大后圆滑了很多但是内心脾气依旧。不知底细的人夸我长得文质彬彬,秀秀气气时,可能我的心里都早已把他给骂了千万遍。”
沈文婷笑了片刻,说道:“所以啊,才有你这样的臭脾气。”
我愣了愣:“臭脾气?呀,我的脾气怎么着?”
“你爱吃武汉的臭豆腐,结果吃得连性格也越来越像臭豆腐,脾气臭不可闻,而且性格也像炸过的臭豆腐一样,软硬不吃,非要拿把小铲子一下一下的才能铲碎。”
我反驳起来:“那还好啊!还是有人爱我这性格这脾气的,要不怎么还有那么多人爱吃臭豆腐啊!”
沈文婷耻之以鼻,笑道:“哈,你别臭美了,多少人都是捂着鼻子去吃臭豆腐的!”
5
话音未落,一声呼声就从背后传来,那是皮诺的声音:“苏昱、沈文婷,看我给你们带了什么回来。”
只见皮诺大步走向前来,把背包往桌上一放,二话不说地就拉开拉链,掏了数秒,终于掏了个约莫A4纸般大小的褐色木盒子出来,高兴地说:“喏,这是买给我们大家的。”
“买给我们?”我和沈文婷异口同声问道。
“没错。”皮诺边说着,边打开木盒子,只见里边放着四串佛珠,“这是我在西藏买的藏珠,一串是象牙,一串是玛瑙,一串是白玉,还有一串是檀香木。”
皮诺拉开椅子,坐了下来:“一人拿一串吧。”
沈文婷看了我一眼,微微笑过:“我先来吧。”她拿了串白玉藏珠。我则伸手从盒中取出了一串檀香木藏珠,抓到手边嗅了嗅,闻着檀香木的香味,我的思绪霎时间就飘到了几千里之外的高原。再摸摸看,发现上面的花纹很自然,摸起来凉凉的,着实舒服。
皮诺拿了象牙藏珠戴在手上,得意地说:“西藏之旅让我长了许多见识啊,一路上,汽车不停地颠簸在荒芜的戈壁滩上,黄沙与乱石夹杂着小草,狂风一吹,黄沙就透过汽车的缝隙吹进车内,一股黄沙的味道弥漫在我的鼻腔之中,眼睛也睁不开了,真是车外刮大风,车里刮小风啊。我吃了满嘴的土,一路罕见村庄,只有戈壁和荒山,荒山的背后还是荒山,我们行驶在中国大西北广阔的戈壁滩上,在荒芜之中盼望着希望。”
服务员倒上一杯茶过来,皮诺似乎口渴厉害,抓起来就一口气喝个精光:“经过了四天的旅程,我们终于抵达了梦寐以求的拉萨,站在了雄伟的布达拉宫脚下。拉萨城很美,房子大多不高,但建筑很有特色,藏式的店铺茶馆很多,用方形的石头砌成,房顶插着彩色的经幡,方形的窗户,红漆木门,上面挂着招牌或者幌子。拉萨的街上随处可见身穿藏袍,手持转经轮,颈挂藏佛珠,口念佛号,心向佛祖的藏民。拉萨的街上有很多酷男酷女,穿着前卫的服装,戴着最酷的墨镜和牛仔的帽子,哈哈,比我们广州、深圳这边还前卫得多呢。”
说到这里,皮诺哈哈大笑起来,顿了几下,继续说着:“拉萨的街上满是老外,街头上还有很多身背胡琴,拿着手鼓,唱着《格萨尔王》的孩子。拉萨的喇嘛一年四季就是那身喇嘛袍,搞笑的是在街头偶尔还可以看到露着半个膀子,穿着红袍,拿着手机,带着眼镜,蹬着皮鞋的新潮喇嘛。”
沈文婷笑笑地说:“皮诺,这回你可真的出远门了。刚才你未到之前,苏昱还是谈谈他的K镇之行。”
皮诺这时转过头来,认真地看着我,说道:“安妮见了她亲生爸爸了吗?”
我“嗯”了一声,点了点头。皮诺感叹道:“爱一个人是应该付出很多的。”说完,他伸手从盒子中拿出那串玛瑙藏珠,“这四串佛珠我们一人一串,而这最后一串,是买给唐玉的。”
皮诺看看我,又看看沈文婷,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去西藏是为了什么,也真的不为了什么。只觉得到了这个年龄了该自己出一趟远门了,于是就这样上路了。其实这样最好,没有什么包袱,才可以真正的感受到生活。站在唐古拉山的顶峰,我大声喊着唐玉的名字,那时候我哭了,我想起了唐玉,想起了Nature,想起了以前我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虽然最后她爱的人不是我,不过我从未怨过她,因为我真心付出了,真心去爱她关怀她了,也是我自始而终陪伴在她身旁,陪着她开心,陪着她不开心。这些,都已经足够了。”
沈文婷岔开话题,问他:“你什么时候去做支教?”
皮诺想了半晌,说:“再过一个月吧,我想把一些东西好好收拾一遍。此次一去,不知等到什么时候,我们三人才能再相聚。”
沈文婷耸了耸肩膀,一副淡淡的悲哀:“人生不是一个长篇,而是一连串的短篇,我们只是走过了几个短篇几个驿站罢了,往后的人生路还长,还需要磨砺。我想,我们下次相聚的时候,或许三年,或许五年,甚至或许十年。”
皮诺半开玩笑地:“沈文婷啊,以后可别再闹什么折腾了,上次给你吓得半死。“
沈文婷看了皮诺很久,最后她苦笑起来:“人是很脆弱的,所以,我们更要选择坚强。放心吧,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坚强走下去。
皮诺点了点头。
“就像你自始而终陪伴着唐玉似的,这四年来,自始而终陪伴着我的人,惟有你们二人,你们若非我的朋友,我可能也就没有朋友了。”
“你们都是目标明确哪,一个当支教,一个漂洋过海出国留学。”我叹了一声,抬头看了沈文婷一眼,“张雪现在怎样了?”
“张雪?听说她去深圳了,似乎准备离开现在的生活吧。”
我“嗯”一声:“哀莫大于心死,希望她也能坚强地活下来。”
皮诺晃晃脑袋,探道:“希望吧,毕竟相识一场,不忍心看她破罐子乱摔……对了,苏昱,你是怎样为未来规划呢?”
沈文婷也附和起来:“是啊,我也想听听我们的大才子的理想。”
“你们就别挖苦我了,在你们面前我还敢称才子吗?”我连忙摆手,作投降状,然后认真地说,“我最近在写长篇,也许我会走上文学路。”
沈文婷笑着小声说:“出版的时候一定要送我一本,签上你的大名。”
皮诺哼起了《Weilawei》:“Let us go then,you and I,When the evening is spread out against the sky……”他小声念着,犹如低吟一首美妙的诗歌,这个声音似乎成了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