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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笛仙井木犴

话说房日兔望着那已全然没了气息的弟弟氐土貉,看着张月鹿手中那八寸长的钢针,一时没了主意。

此时的他思绪万千,浮想联翩。好一个苦命的弟弟呀,刚生下来便以会走会跳、满口牙齿、咬掉母亲乳头而为异类。父亲迫于族人压力而将他丢弃,抛在荒野雪地之中。幸遇母貉暖着他,未被冻死,后又被道人救去。是自己背着父母、族人,时常为他送去食物、衣着,氐土貉才在道人的养育下渐渐长大。后父母双亡,自己作为哥哥,整日忙于冶铁,对弟弟又疏于教育,导致弟弟野生野长,成为一方的“混世魔王”,整日偷鸡摸狗,颇遭人怨。待到氐土貉学会法术之后,他更是无法管教。多亏大耳朵爷爷和喜子,慧眼识才,将氐土貉引入正道。弟弟不负重托,孤身入魔窟,破译听话糖,瓦解宇宙自由军团,成就了一番不朽的功业。

现如今功成命危,生命存于一线。张月鹿这一针下去,将决定弟弟的生死。作为一个神医,他的话绝非危言耸听。而他的表态,或许会得到一个重生的弟弟,或许将与弟弟永别。

这着实让他犹豫不决。

张月鹿在一旁催促道:“房日兔,事不宜迟,你得马上表态了。再晚就不行了。”

喜子也用肯定的目光向他点头示意,房日兔狠了狠心说:“拜托神医处置!”

说罢,便将头扭在一边,不敢再看弟弟一眼。

张月鹿让喜子扶起氐土貉,褪去氐土貉的上衣,拿着钢针向氐土貉胸前正中扎进去,渐渐地钢针刺入氐土貉胸内,穿过他的身体,从背后露出了针尖。张月鹿不停地用手指捻动针头,上下穿刺着。行针约一个时辰,氐土貉鼻腔之中,终于有了一些微弱的气息。

张月鹿紧锁的眉头也渐渐舒展开来。众宿脸上也露出了欣喜之色。

喜子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取出莲花令向大耳朵爷爷发出讯息,报告了氐土貉被营救成功的消息。

不一会儿,莲花令响了起来,喜子急忙打开一看,只见上面显示着:很好!只是青牛丢了,你速回。

喜子一看,吃惊不小,联想到上山时青牛总是惊悚不安,莫非它有什么预感?那么大个牛怎么会丢了呢?他安置了张月鹿等人几句,便急急飞走了。

青牛果然丢了,又是贪吃惹的祸。方才在绝顶之上,一道青烟向大耳朵爷爷袭来,被青牛猛地一下顶了回去。

这股青烟正是魅。魅被青牛顶了一下,撞得不轻,知道青牛力大无穷,且长着铜头铁角,心中不敢怠慢,便想着如何先处置掉青牛。于是,暗中跟了上去。

青牛随大耳朵爷爷往山下走着,刚走到草木繁盛之处,便一直嚷嚷着肚饥,大耳朵爷爷便让它吃起草来。

青牛吃着吃着便渐渐和大耳朵爷爷拉开了距离。魅看见机会来了,便向草丛中的一只青蛙一指,青蛙顿时变成了一只苹果,滚了几下,滚到青牛身边。

青牛一见苹果,果然嘴馋,一口咬起,吞入肚中,满意地砸吧咂吧嘴,又吃起草来。

不一会儿,它打了几个饱嗝,突然两只后腿坐地,前脚伸直,像个青蛙一样地跳了起来。

青牛好生奇怪,想控制自己又控制不了,渐渐地只觉一切都变得大了许多,连小草都比自己高了不少。青牛这才知道出事儿了,急忙张开嘴巴想喊爷爷,却只能发出哇、哇的叫声。青牛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是变成青蛙了。这一惊非同小可,青牛慌乱得一跳一跳去找大耳朵爷爷去了。

大耳朵爷爷正仔细地观察思考着绝顶树木和胭粉花枯萎的原因:不是霜冻,因为此时正值夏季;也不是风灾,因为风灾不可能把背风处和低矮的草木一起吹得枯黄;那就极有可能是人祸。想到人祸,他第一个考虑到的便是小彗星,可小彗星从小生长在天上,她想不出这种点子,也没有这个手段。那会是谁呢?这可就令人费解了!

正在愁肠百结之时,忽听远处传来悠扬的笛声,那乐声优美婉转,宛如行云流水。大耳朵爷爷一听,心中顿觉清爽了不少,便信步向笛声走去。

只见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一个书生模样的青年正斜躺在一棵大树的枝杈上,双手弄笛,悠然自得。树下站着一只强健的犴。附近的鸟儿纷纷被吸引过来,落在树上,静静地听他吹奏。有几只胆大的鸟儿居然落在他的肩上,偶尔鸣叫几声,像是为他伴奏似的。

大耳朵爷爷心想,这青年和山上的鸟儿如此熟识,定是常来此山的人,不如找他问询一番。

想到这儿,便向青年慢慢走去。

一曲终了,只停了片刻,便有一只鸟儿带头鸣叫起来,众鸟随即附和。

顿时,山腰上鸟声阵阵,好一派和谐欢乐之景象。

大耳朵爷爷走到树下,拱手向着树上问道:“冒昧打扰壮士,请问壮士可熟悉这泽州山脉?”

只见青年麻利地从树上下来,对大耳朵爷爷深深施了一躬。这时,大耳朵爷爷怀中的莲花令响了起来。

大耳朵爷爷心中暗喜,注目一看,只见这青年长得一副白皙的国字脸,正中鼻梁高挺,双目细长,面目丰润而又文静,穿着儒雅飘逸的淡蓝色束腰长袍,手执一支玉质横笛,身边带着一只犴。

他就是当地有名的笛仙——井木犴。

井木犴施过礼以后,便对大耳朵爷爷道:“我叫井木犴,常到此山来找我的好朋友。对此地还算熟悉,不知老爷爷有何指教?”

大耳朵爷爷道:“久闻此处胭粉花开得灿烂,慕名前来赏玩,不知绝顶上为何如此残败枯萎?”

井木犴面露惊恐之色,反问道:“什么?您说绝顶之上残败枯萎?”大耳朵爷爷说:“是呀,莫非壮士还不知道?”

井木犴急忙解释道:“老爷爷有所不知。这绝顶之路,千回百转。我生来最易转向。因此虽来过多次,仍不敢一人上去。每次都是我在此处吹笛,朋友听到后,便会下来接我。今日迟迟未到,莫非绝顶之上真的出事了?”

大耳朵爷爷肯定地点点头说:“是的,非但不见一个人影,连胭粉花也全部枯萎了。莫非附近有什么妖魔鬼怪吗?”

井木犴回想说:“只是听老人传说,前方百余里的蟒河山洞里关着一只魅,有专人看守。不知是真是假,其他地方,倒也安宁。”

大耳朵爷爷惊慌地叫道:“啊?莫非是魅跑出来了?这可坏了。”井木犴安慰大耳朵爷爷说:“老爷爷且莫惊慌,待我问问便知。”说罢,便拿起笛子,吹着鸟鸣之声,和附近的小鸟你一句,我一句地对起话来。只听有惊叫之声,有惋惜之声,有倾诉之声,更有愤恨不平之声。大耳朵爷爷虽不懂鸟语,但也大致听得明白。

片刻之后,笛声停了,井木犴面带愁容地对大耳朵爷爷说道:“老爷爷,果然被你言中,就在昨日,一只魅跑到这个绝顶之上,用妖气熏坏了所有的胭粉花和小草。”

大耳朵爷爷惊问:“那你的朋友呢?”

井木犴答道:“我的朋友有一只小金鼠,能够预测灾难,而且非常灵验。因此,我的朋友已提前一天带着绝顶上的动物离开了那里。”

大耳朵爷爷惊奇地问道:“请问你的这个朋友名叫什么?”

井木犴的脸微微红了一下,低头答道:“她叫虚日鼠,是一位能歌善舞的少女。绝顶之上,原本只生有青草。很多年前,不知从何处飞来一颗种子,长呀,长呀,不知长了多少年,长成了一株硕大无比的胭粉花。十几年前,就在胭粉花含苞待放的那一日,一位美丽的少女从渐渐舒展的花苞中走了出来。从此,这绝顶之上便有了这漫山遍野的胭粉花。虚日鼠姑娘,自然也就成了这片胭粉花的主人了。”

大耳朵爷爷忘情地听着,口中啧啧称赞道:“好一个神奇的少女,好一片神奇的土地呀!”

井木犴深情地说:“是的!虚日鼠姑娘能歌善舞,她窈窕轻盈,能在胭粉花的花朵之间跳舞。她的歌声如同天籁之音,可唱得天降甘霖。我也是两年前和她偶然相遇的,从此以后,我便常为她伴歌伴舞。可恼的是该死的魅居然霸占了她的家园。我一定要想办法为她夺回绝顶!”

大耳朵爷爷赞许地点头道:“好!很好!咱们联手驱魅,重新恢复一个生机勃勃、百花盛开的绝顶如何?”

井木犴惊喜地说道:“老爷爷也有此意?”

大耳朵爷爷道:“是的。”接着,便把自己的来意详细地讲给了井木犴,并相邀井木犴参加二十八宿。

井木犴大喜过望,纳头便拜,双手郑重地接过莲花令说道:“谢大耳朵爷爷器重!”

这时,只见一簇灌木丛中青烟冒起,飞旋着向井木犴扑去。

大耳朵爷爷警觉地喊了声:“闪开!”便急忙掏出如意勺一按,一道蓝光飞向青烟,只听“哎呀”一声,魅现出原形,已是人首分开,跌落在地。魅的身体跳起便跑,跑了几步,发现脑袋还掉在地上,又慌忙返回来拣起,往脖子一安,化作青烟跑掉了。

井木犴惊恐地言道:“这魅居然有起死回生的本领!这该如何是好?”

大耳朵爷爷安慰井木犴道:“别慌,别慌!咱们自有办法对付他。只是我的青牛还在附近吃草,咱们得尽快找到它才好。”

这时,只见一只青蛙对着大耳朵爷爷叫了几声。

井木犴言道:“这个无须爷爷劳神,我让鸟儿去找就是。”说罢,拿起笛子吹了几声,只见树上群鸟向四方飞去。

过了一会儿,只见小鸟纷纷飞回,对着井木犴叽叽喳喳地叫着,只见井木犴脸色大变,对大耳朵爷爷说道:“爷爷,青牛不见了。”

大耳朵爷爷这一惊非同小可,心想,莫非青牛已被魅吃掉了?转而又想,不会吧?就凭青牛铜头铁角,也不会被魅这么轻易地就吃掉呀!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想到这儿,他急忙给喜子发了讯息,让喜子速速赶回。自己则带着井木犴和那只犴漫山遍野地找起来。而那只青蛙也一直或远或近地跟着他们,并不时地鸣叫着。

找了半天,天色已渐晚,仍不见青牛踪影,倒是那只青蛙一路紧紧跟随着。

这时,只见不远处的一簇灌木动了起来,一只黑鸟从灌木上飞出来。

井木犴的犴突然躁动地蹦跳了几下,井木犴大叫一声:“爷爷小心!”

大耳朵爷爷急忙取出如意勺,加强了防备,只见黑鸟向大耳朵爷爷飞来,俯冲直下。

大耳朵爷爷用如意勺发出一道蓝光,黑鸟翻身躲过,落地现出原形,原来是魅!

只见魅阴险地奸笑着说:“大名鼎鼎的大耳朵爷爷,也不过就这么两下。看来,我今晚又要享受一顿丰盛的晚餐了!哈哈……”

青蛙看见了魅,气得身体鼓胀了起来,猛地跳到魅的脚背上,张开大嘴狠狠地咬了魅一口。

魅意外遭袭,疼得大叫一声,弯身一把将青蛙提起,欲向嘴中送去。

这时,天上飞来一箭,正中魅的手腕,魅失手将青蛙丢开。喜子从天而降,张弓搭箭,护在大耳朵爷爷面前。

魅咬着牙忍痛拔掉箭头,随手向喜子掷去,只听嗖的一声,箭带风声,向喜子射来,喜子不敢躲闪,朝着箭头发出一箭,只听啪的一声,一片火星闪烁,两只箭头相撞。

魅狞笑道:“哈哈!又添了一道点心!你们一起来吧!”

说罢,张牙舞爪地向大耳朵爷爷他们扑来。大耳朵爷爷一把推开喜子,手执如意勺挡住魅的攻击。魅被反弹了回去。

这时,只见井木犴不慌不忙地吹起了笛子。不一会儿,成千上万只鸟儿向这里聚来。

井木犴笛声一变,仿佛号令似的,群鸟霎时向魅俯冲而去,魅两手不住地狂舞阻挡,虽有不少鸟儿被击落击毙,但更多的鸟儿在笛声的激励下,勇猛地向魅冲去,或用嘴啄,或用爪抓,魅一会儿便变得体无完肤。

魅抵挡不住,便化作青烟逃走,群鸟依然紧追不舍,向着青烟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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