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东北郊区的流浪者营地后来成为一座罗姆人神殿，之前罗姆人并没有自己的宗教，他们总是为了生存其间假装信仰任何可以帮到他们的神灵，所以没有神灵愿意帮助他们。而现在不一样了，罗姆人发现，只要到那神殿所属的灌木丛里去拉一泡屎，立刻什么疾病都没有了。自由散漫的罗姆人，只要没灾没病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他们在神殿中央的空地上载歌载舞，烹煮一种加了很多香料的大杂烩。
这些，都是后来的事情了，现在，周怡培在那锅菲拉沃代的旁边摆了个义诊的摊子，所谓义诊，就是免费看病，但是不给药。负责给药的是三个女人，艾瑞莎拿着周怡培开出来的方子翻译成弗朗西斯卡能变得出来的成分，蒂娅把催化出来的植物进行简单的烘焙和研磨。这也就是后来罗姆神殿中那块浮雕的由来。
“老爸，我觉得我们还可以做得更多一些。”捧着一杯冲了牛奶的酸奶渣，艾瑞莎很严肃地开始了话题。
“先帮这位抓药。”周怡培也累了一上午了，总算看完最后一位生产后一直恶露不尽的少女，可以休息一下了。
“山楂和益母草，早就准备好了。”蒂娅接过药方看了看，“艾瑞莎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些罗姆女人结婚太早了，又没有基本的卫生保险，大部分都落下了一生的病。”
“生孩子早就得病早，年纪轻轻生命力就枯竭了。”周怡培遗憾地说。
“可是这些女孩子都害怕没有生下孩子就死掉了。”弗朗西斯卡是比较了解这些人的想法的。
“所以她们一代一代地都在重复同样的故事，我想我们应该改变这样的故事。”艾瑞莎坚定地说，认真的小嘴唇上挂着一圈酸奶渣，倒有点像忧国忧民的老爷爷。
“罗姆人太懒了，他们只能生活在伊甸园里，那里树上有面包河里都是牛奶。”弗朗西斯卡恨铁不成钢地说。
“不，他们只是不愿意从事农夫和工人的职业，而并不是懒惰。懒惰的人都是没有意志力的，罗姆人一千多年为了自由而流浪，绝对不是没有意志力。”周怡培也思考过这个问题，“而且，也有些罗姆人在律师、流通商的工作上做得很好。”
“就是，不作农夫和工人，还可以有很多别的工作做啊，他们一般都做什么做得比较好呢？”艾瑞莎一会望着老爸，一会盯着老姐，小妈还不够老就不指望了。
“走江湖变戏法的，用水晶球和塔罗牌占卜的，用小铁炉和皮老虎制作金银饰品的工匠，然后是拉皮条的和妓女了。”弗朗西斯卡扳着手指头说。
“咦，那不是和今天的亚马逊人很像么？”艾瑞莎看向弗朗西斯卡，当初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这个姐姐好像是个光着身子的人形打蛋器来着。
“看什么看，我是寄养在亚马逊人那里的，还有，我是马戏团的学徒！”弗朗西斯卡看出来艾瑞莎清澈的眼神里面的恶趣味，不尽又羞又怒。
“好了，不要吵了。下午我们要去和法国文化部的官员见面，倒是可以提一下给罗姆人提供基本的卫生和安全服务的问题。”周怡培站起来问：“准备送给法国政府的盔甲准备好了没有？”
“我们没有准备啊，你不是说就那么放着好了，修复了就不像古董了，我们可什么都没做啊。”被问的蒂娅慌慌张张地回答。
“小妈，老爸问你记不记得那套盔甲放在哪里了。”艾瑞莎只好替父母翻译，有没有哪个跨国婚姻是由孩子当翻译的？
“噢，记得，箱子上画了双头鹰的就是，要送给法国政府的是一套哥特皇室的盔甲。”蒂娅明显送了口气。
“把禁锢之城里面的雕塑和壁画也拿一点出来，说不定有人会认识。”周怡培决定道。“你们两个下午是继续在这里玩医生和护士的游戏呢，还是跟我们去卢浮宫？”
“当然是去卢浮宫玩，难道你们还打算抛弃我们吗？”艾瑞莎牵着弗朗西斯卡的手站起来，后者倒是无所谓，反正她算孤儿，正好去流浪。流浪多带劲的词啊，想想都牛气轰轰的。
收拾好午餐的痕迹，周怡培开着像搬家公司一样的厢式大卡车来到了法国文化的中心——卢浮宫。“我们进去办事，你们两个就去博物馆，不要离开博物馆的范围，明白吗？有便宜占也不要出去，一切等我们回来再说。”
“噢，知道了，快进去吧，别在这碍眼。”艾瑞莎不耐烦地挥挥手。
“不是说有便宜不占天打雷劈的吗？这可是我好不容易学会的中国成语，一定要让我说完啊……”虽然两人身高差了一个黄金比例，弗朗西斯卡还是被艾瑞莎拖着不断往后退。“小心点啊，别把我给绊倒了！不然我摔倒了肯定压死你。”话还没说完就传来噗咚一声，四条光洁笔直的小腿举了起来。
“走吧，我觉得我们应该担心的是这里的陈列品，不知道等我们回来的时候有多少账单。”
“放心吧，他们不敢开账单，不管写多少都会被骂。”周怡培搂了楼妻子的肩膀，他们之间的身高也差了一个黄金比例，不穿高跟鞋的蒂娅身高是周怡培光脚的0。618倍。
据说有黄金比例身高的搭档很容易在马戏团的表演中获得成功，比如现在，两个穿着波希米亚风格连衣裙的女孩纠正在古代雕塑展厅和保安人员玩捉迷藏。
“嘿，我说，小个，你干嘛把这胖老鼠放出来？闯祸了吧。”
“闯祸的是西瓜，为什么逃跑的是我们？”艾瑞莎也看着怀里睡着了的针鼹感到无语。
“它到底看到什么了，那么激动，一下子就窜到了那神像的胳膊上。”
“是这个。它太胖了被这个彩色的蛇环套住了，所以它才死命挣扎，从赛特神柱的胳膊上摔下来。”艾瑞莎说的时候，弗朗西斯卡也看到像一件外穿肋骨装甲一样的东西牢牢地卡着针鼹。小东西的眼睛一眨不眨地张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