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春节的来临,家家户户都忙着准备年货,我只是一个人卷缩在屋子里。我住的这栋楼,出了房东,余下的全是租客,基本上全都回去了,整栋楼阴阴的,很是清净。
偶而我会出去一下,帮着欧蔓去给一些人拜年,当然,我的任务就是开车,有重的东西搬一下,要不都是在车子里等她。这天下午,我和她来到一栋别墅前,院门口两个大大的石狮子,木然的望着远方。欧蔓下车去,在鉄门前按了几下门铃,她站在门边,撮着手,呼出的气凝结成一团一团的白雾。不大一会儿,从石板路上走来了一个贵妇人,看她穿得博博的,我想象,她的家里一定很暖和。我从车里看去,这个妇人我认识,那一晚在肖微的生日宴会上,她有可能就是肖微的母亲,只见她笑着,招呼欧蔓,还把鉄门打开,让我把车子开进去。
我的心莫名的有一阵狂跳,其实,我很想再见到肖微,但她就像蒸发了的一样,我打过两次电话,没接。我想,要是现在她出来,远远的看看她,也是很好的。
我把车子开到了她家门前,当然,这是欧蔓指挥的。车停好后,我下车打开后背箱,我看着里面的东西,没动,因为里面的东西很多,送的人不一样,东西就不一样,所以我不敢乱搬出来。
欧蔓走过来,指了指那件茅台,我伸手去的时候,她拉了我一下,我没懂她的意思,看着她,她一边和肖太太讲话,一边又指了指装酒的纸袋,我这才明白过来,把箱子划开,拿了两瓶,装进袋子,递给她。
她对肖太太说:“过年了!感谢你们对我这一年的支持,没什么,拿两瓶酒送给肖总,三十夜的时候,开心就喝点!”我听着她们说话,猜想应该没什么了,我把后备箱关了,正要走向前去开车。欧蔓喊道:“哎哎哎!回来,我还有一样重要的东西,是专门为我姐姐准备的,你看我这记性,差点给忘了!”
我返回身子,又一次打开后备箱,手撑在后箱盖上,看着欧蔓在车箱拿出一小袋化妆品,对肖太太说:“姐!法国来的,早晚一次,青春永驻!”
肖太太笑着想拒绝,但欧蔓已经把东西塞在她手里了,并说:“你先看说明使用,如果嫌麻烦,到我店里来,我叫阿娇给你弄,准神!”肖太太笑起来很美,虽然老了,但也是风韵犹存,那双如玉般的手指,握住欧蔓,一个劲的道:“谢谢!谢谢!”
肖太太拉着欧蔓的手,一定要让她去家里坐坐,喝茶再走。欧蔓说:“姐!你可别留我了,你看!”她指了一下车的后箱,“我事还多着呢!”
肖太太像是明白了她的意思,也不好再留,对她说:“那说好了,如果不回去,就来我这里吃年饭,和我们一起,热闹热闹!”
欧蔓说:“好的!好的!到时候你可别嫌我吃的多了!吃货你是知道的!”两个女人笑了起来,算是相互理解,我站在一边,没有说话。
我正要转身去开车,有两个人从鉄门外进来,一进门就道:“欧阿姨,那阵风把你吹来了,还不进屋去坐!”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肖微,我先是一阵心跳,接着就是心死,因为她的身后,跟着洪洋。肖微看见了我,没有表现出一丝的不自然,像是从来就和我不认识一样,只是洪洋,上前来,递给了我一只烟,我想:这可能是赔罪。
我接过烟,说了声谢谢,点了火,大大的吸了一口,转身就走进驾驶室。
等了一阵,肖微还缠着欧蔓,一定要进屋去喝她煮的咖啡,她的理由是,她煮的咖啡非常的好喝。我在反光镜里看见,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洪洋没有说话,只是站在一边,他的目光,还不时的看向我,我理解不了,他目光中的感情。干脆先把车调头,开到门边,等着欧蔓,也不知道欧蔓附在肖微的耳边说了什么,反正肖微是放了手,看着欧蔓上车的。关好车门后,我一脚油门,离开了肖家。
人是离开了,但我的心像还是留在那里,我想看看,他俩会干些什么。
我开着车,一句话没有,我想我的脸色,也好看不到那里去。
欧蔓点燃了一根女式烟,幽幽的吐了一口,说:“心里不好过吧?”
我说:“挺好的!没有啊!”
她说:“你就别装了,我还不知道你,你的那张脸,已经全表露出来了!”
我又是一阵沉默,就算是对她承认了吧!
欧蔓又说:“你知道我为什么放弃了你!又把你叫回来吗?”
这句话,刺了我一下,我扭过头去,看了她一下,目光又回到路上。她可能是看见了我的目光里的疑惑,继续说:“是肖微来找我的!”
我一脚刹车,把她吓了一下,靠在路边。我的心里翻腾起无数的苦涩滋味,我想想问问她,我到底适不适合这份工作,如果不适合,我现在就走人。
但我停了一下,欧蔓从惊慌中醒了过来,陌生的看着我。我想,保持沉默是最好的方式。我再一次启动车子,一直向前开,我知道,如果我走错了路,她会提醒我的。
“我听她讲了你的故事!”欧蔓说。
我还是只看了她一眼,意思是让她继续说。她说:“你还爱着另一个人?”
我问道:“谁?”
“烟雨!”我感觉她出神的看着我。
“没有的事!”我乱答了一句。
“我给你的资料,烟雨复印了一份,给了肖总!”她停了一下,“这是肖微告诉我的!”
我正在回忆和烟雨的一切细节,还有我把资料给她的一切场景。
欧蔓却说:“你知道吗?肖微喜欢你!”
我没按她的问话回答,而是问道:“烟雨和肖总什么关系?”
欧蔓说:“她有很多个名字,你知道吗?”
我说:“不知道!”
欧蔓说:“那你以后慢慢了解她吧,她在我们这个城市里,至少,有十个情人,或许说,她是十个人的情人!”
我有些不相信,看了她一眼,我想:“一个有十个情人的人,怎么会住在我们的那个难民区!”这一点我很困惑。欧蔓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接着道:“你可别小看她,在这个城市里,她可以黑白通吃!”
这让我更加不可思议。我看不出来,她的能耐。
我说:“看不出来!”但我的表情很平淡,其实她说的时候,我感觉就像是说我的亲人一样,心里很难过。但我在心里暗示自己,一定要把这种劣根性改掉,不要轻易把自己的情绪拿出来。
“哼!”欧蔓说:“我感觉肖微比她不止好上一百倍!你为什么不要呢?”我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要么是肖微白天和她见过面,要么就是她想利用我。但这一点,我还是装着糊涂。
只是轻轻的说:“我和肖微的差距太大,和不来!”
她笑了笑,转头过去,看那藏着喧闹的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