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戚敏没给他这样调笑的机会，她发现了程子晰温柔的目光在光线不强的酒巴里异常明亮，心漏掉一拍，“我去买单，你到门口等我。”
上了程子晰的车，现在的戚敏别无选择。刚买单时发现钱包里只剩十五块钱，才记得昨天傍晚去图书馆买书都用光了。买单只好用信用卡，可是打车是不可以用信用卡付账的，而且肖婷婷现在的情况，容不得她在程子晰面前逞强。
“去哪儿？”出了停车场，程子晰开上马路问戚敏。
戚敏说：“我家。”
流光溢彩的颜色，毫无休止从眼中滑过，炫丽而惆怅。肖婷婷靠在戚敏肩头，刺鼻的酒气熏染着戚敏。徒然发觉手背让水滴砸了，连忙朝肖婷婷，她哭了，说：“我那里比不上那个小明星，她还是个没出道的，戚敏，我那里比不上她？”
能令肖婷婷一向的自信溃塌成这副模样的男子是谁？戚敏不知情，于她口中那个小明星更不清楚了。戚敏只知道，女子一旦动心，没有结果的感情，就像把心硬生生的撕开。初到巴黎时，有一晚她半夜哭醒，室友都担心以为她出了什么事，可戚敏只干脆的道出了三个字，失恋了。
因失恋而伤心成这样，室友都觉得不可思议，甚至荒唐。是啊，戚敏也感概很荒唐，可更荒唐的是她根本没有办法去遗忘。她把爱堆在一个地方，收不回来而选择离开，就意味着不得不割舍，那清晰可见的疼痛，如人饮水。
“哭吧，哭够了就忘了，一个不珍惜你眼泪的男子，不值得你为他悲伤。”
肖婷婷的抽泣声回荡在车室里。戚敏的话让程子晰握住方向盘的手加紧了力道，他笃定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可戚敏随意的样子，又让他怀疑这样的笃定有多少底气？
车子停在地下室，程子晰抱着肖婷婷下车，此时的肖婷婷已经睡了过去。
推开家门，戚敏打开客房的灯，转身拿来湿毛巾为肖婷婷擦擦脸时，程子晰已将她平放在床上，且盖上了被子。
“咳咳——。”
肖婷婷轻咳两声，弱黄的壁灯映影在她脸上，眉头紧拧，唇微张，看得出来她很难受，又因酒精的麻痹，让她无力再控制自己的意识。
程子晰出去了，只是在他走出门口时，戚敏的手顿停了一秒。坐在床边，戚敏似乎在等待什么。她知道自己在等什么，等待门开门关的声音。过了几分钟，戚敏等到了，那开门关门声音，在这静谧的房间里，特别的清晰空灵。
戚敏微微的笑了，那笑意充满了感伤。斜眸看看肖婷婷不安的睡颜，戚敏似能感受到她在梦境中如何的挣扎，心中千万个叹息，时间不会倒流。
走出客房，戚敏走到门口，换下鞋子后，腿似被定住般站在那里。他刚从这扇门离开了，待在客厅里的几分钟，他都在想什么？又为什么要停留几分钟后才走？戚敏忍不住苦笑，她一定是疯了，现在居然还会用心去揣测程子晰心里在想些什么？知道了又怎样？听他的解释，再让他深深的伤害一次吗？
泪水在眼中打转，阳台上的门突然响起，戚敏打了一个颤粟。回头时，却见程子晰好好的站在客厅里，手中冒烟的烟头让他按熄在垃圾筒里。他没有离开，只是去了阳台上抽烟，泪水滑过脸颊，缓缓落下。
戚敏苦涩自嘲的笑意让程子晰全然看在眼里，他自问戚敏这样的反应他该高兴么？从第一次见面以来，他就知道她抗拒着对自己深埋已久的情感。他没忘记自己当初是如何追到戚敏的，或者说除了姜媛，自己便是最了解戚敏的人。可分开了四年，她的抗拒，让他的自信有了动摇。
走到戚敏面前，她脸上的泪痕在灯光下泛着浅盈的亮光，抬手欲替她拭去，却让戚敏偏过头躲开。“你到底想让我怎么样？”
程子晰的话问得戚敏莫名其妙，从他的语气里不难听出几分薄怒与恨。他恨自己？戚敏胸口的郁结愈发凝重，打开门，说：“从前我没想让你怎么样？现在，更不会想让你怎么样？不要以为你的出现会干扰到我什么，你太高估自己了。当然，我也有自知之明，更不会去干涉你什么。”
程子晰承认方才的语气过重，不禁将压抑在心底对戚敏不辞而别的怪责表露了出来。可现在戚敏的话是什么意思？她在急于与自己画清界限，提醒自己不要再自作多情吗？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她打开了门，逐客令已下。
与他擦肩而过，戚敏明显感觉到程子晰透露着负气的情绪。关上房门，戚敏依靠着门背滑坐在地，而门外的程子晰，并未立即走向电梯，而是依着门叹气。一个门里，一个门外，一层三厘米厚的门页，仿佛遥似千山万里。
时常想起过去的温存，那一幕幕一桩桩，就像本子里的一页页日记，写满了爱的音符，亦画满了愁的忧伤。
又一个周一。昨夜因肖婷婷的事情闹得戚敏没休息好，今天顶着一对熊猫眼出现在公司里，又忙了一上午，下午向小蜜蜂总监告假。中午回到家时，肖婷婷刚好醒了过来。
“戚敏，真不好意思，折腾了你一晚上没睡好。”坐在餐台前，肖婷婷换了戚敏的睡衣，抱歉的看着戚敏说。
早上去上班时拿着肖婷婷的衣裳去干洗了，买饭回来随便就取了回来，戚敏笑着说：“没事，上午我帮你请了假，下午你去上班吧，喏，洗干净的衣裳我都放在客房里了。”
肖婷婷吃了口粥，有些窘迫的朝戚敏看去，说：“我昨晚没说什么吧？”
瞧她小心冀冀的模样，害怕自己胡言乱语说了什么让人知道似的。想来也是，肖婷婷那么要强的一都市丽人，怎么会希望让人看到她脆弱的模样。“你呀喝多了，说了些什么我也记不清，好像是说你不开心，你要记得，不开心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呀。”
肖婷婷的表情似松了口气似的，说：“好，记住了。”搅着碗里的粥，又说：“对了，昨晚谁送我回来的，我可不相信你那小身板又能背得起抱得动我。”
呃——？肖婷婷的话，突然让戚敏意识到一个问题，记得昨夜程子晰问她去哪儿？自己说我家。然后也没交待要怎么走？他怎么知道自己住在这里的？
“戚敏，戚敏，你在想什么呢？”疑惑的看着戚敏神游，肖婷婷轻唤着，见戚敏回过神来，她立即消遣起来，“该不会是那个帅哥把我抱回的吧，你可真坏，也不留下来让我认识认识。”
见平常的肖婷婷又回来了，戚敏宽下心来，说：“你还吃不吃呀，不吃我洗碗了呀。”
“吃吃吃，别拖我的碗。”
一点半左右，肖婷婷离开回公司，而戚敏直到三点钟才出发前往戚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