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缓缓降落，云朵在眼中越来越远，飘飘渺渺的，似烟如雾。
空姐甜美的声音提示着地面天气和温度，坐在16排A座的女子心不在焉的透过机窗向下望去，那离别近四年的城市，在一层厚厚的阴霾下，越来越清晰。
再美好的曾经也经不住遗忘，再悲伤的心痛也抵不过时间流逝。出了机仓取了行礼，女子站在机场门口，唇边扬着淡淡的笑意，因为心情复杂得难以名状，想哭流不出泪，想笑又觉可悲，所以也只好用这样的表情来诠释她此刻的心境。
上了出租车，看落雨敲着玻璃窗，噼噼叭叭的，雨势好像比先前大了。女子的笑意不减，甚至还添了不少，只是神情看上去很苦涩罢了。她在想是不是自己回国的决择又错了，否则老天爷也不会用这样的方式来欢迎她的久别重归。
钢琴曲月光突然响起，女子从包里掏出手机，看着屏幕上显示的那个名字，微微的皱皱眉，接着按响接听键，“喂，爸爸。”
电话那头沉默五秒，女子也跟着沉默，她知道电话那头在生气，如果自己在他面前站着，估计逃不掉一通指责，接着听到语声，“什么时候到的？”
“刚上出租车。”她没让他按排司机过来接，而他也知道自己肯定会拒绝。
“你不想回家住就算了，公寓我已经让人收拾好了，钥匙我让童易马上送过去。”
这是他的底线了罢，她做的所有事情在他眼里都是任性，而他的放任也是有尺度的，“好，我知道了。”
音刚落，耳边响起一阵盲音，那头电话已经挂了。重新看向窗外，回忆他们父女间的点点滴滴，妈妈死后，幸福也跟着死了，他娶回第二个女人，代替妈妈的位置，而曾经的那个家，也让战争替代。
她叫戚敏，女，是个连仙人掌都会养死的女主儿。记得闺蜜姜媛曾不止一次挤兑她说，如果你真喜欢植物，就请大发慈悲饶了它们罢，别在辣手催花了。
一想到姜媛，戚敏就忍不住想到她那大大咧咧的性格，可就算她有一副火暴脾气，如今也嫁人生子，幸福满满了。还记得在视频上姜媛告诉她说要结婚时，戚敏真是替她高兴得落泪，可姜媛却口吐出句不吉利的话，我是结婚，又不是去死，你哭啥啊？直乐得戚敏直说败给她了，就在回国前两月，得到姜媛生下个可爱女儿的消息，如今回来，估计能赶上她宝宝的百日酒。可是，她却没跟姜媛说过，她今天回来了。
下午四点整，下车后，戚敏拖着行礼准备走向公寓大门，只见迎来一位架着眼镜的中年男子，笔挺的西装，谨慎的态度，但脸上却带着温暖的笑，他朝戚敏招招手，“小敏。”
“童叔叔。”戚敏边喊边向他走过去，本以为他会在房门外等着，没想到等到公寓门口来了。
童易接过戚敏手中的行礼，说：“呀，几年不见，大小姐可是越来越漂亮了。”
戚敏讪笑起来，说：“呵呵——，几年不见，童叔叔依旧这样一丝不苟。”
“哈哈——。”童易朗声笑着，又说：“你这丫头的嘴呀，还是这么不饶人，累了吧，快上楼去歇歇。”
进电梯出电梯，右转后戚敏随着童易停在一房门前，见童易取出钥匙打开门提着行礼走了进去。戚敏关上房门，环顾这公寓的布置，客厅以淡黄色与白色为主，是让人挺有归家温馨的感觉。
童易从房里走出来，站在戚敏面前，指着一个方向说：“行礼我已经帮你提到卧室了，那是书房，那是客房，厨房在这里，浴室在那儿。”
戚敏顺着他指的方向一一看过去。接着童易又将钥匙搁在戚敏手里，说：“这是房门钥匙，好了，董事长交待的任务我已完成，接下来就只有你自己知道怎么整理怎么舒适了，我得回公司跟董事长复命。”
转身为童易打开门，戚敏说：“有劳童叔叔。”
童易踏出门外，突然回头黯然的笑道：“小敏呀，听叔叔一句话，别跟你爸爸叫劲了，他挺想你的，有空回去看看吧，别让他老是拿着你的相片看。”
戚敏心中一激灵，轻轻地说：“告诉他我很好。”
童易走了。戚敏背靠着门，环视着客宁的布置，忍不住沉沉的叹了口气。他为什么要再婚呢？为什么娶的人又偏偏是妈妈的孪生妹妹，她的亲小姨？
次日，天气依旧灰蒙蒙的，沉甸甸的似要坠落。
上午十点三十分，戚敏准时出现在墓场，手中捧着一束香水百合，轻轻的搁在妈妈的墓前。墓碑上一张美丽女人的照片暖暖的笑着，一点儿也感觉不到英年早逝的悲哀。
这么多年了，戚敏一直很同情妈妈，不但让第三者害死，更可笑那第三者还是自己最亲近的人。若真是在天有灵，得知真相的灵魂是否会忌恨与不甘？
“妈，我回来了，你能不能告诉我回来的选择是对的还是错的？”
戚敏含泪说着，然那墓碑上的照片，没有给她任何声音，只有饱含似母爱般温暖的笑。
从墓园出来，戚敏坐上了公共汽车，她喜欢那种无休止在城市里绕来绕去，独自沉默无声的望向车窗外发呆的感觉，汽车每靠一站，喧闹便不停的袭入耳中，而戚敏，似乎很习惯在这样的喧闹声中寻得一处宁静。
身边相继落坐离开的人行行色色，留下班驳的气息。
“今年你的情人节礼物是什么？隔壁班的张莉亲自给徐海织了条围巾。”
“围巾？不会吧，这么土啊，真是没创意。”
“你懂什么，这叫回归自然，花钱买的那有自己动手有意义？”
“这到是真的。”
前排坐着两个女学生，看年纪应该在念高中。她们偶然间的话题让戚敏忍不住感兴趣，更是陷入一场摒之不掉的回忆里……
